《仙风幻月录》斯琦

106、初与

　　成仙是每个修真者梦寐以求，一生追逐的荣耀，凡人苦苦在红尘烦事，纠缠挣扎，躲不过百年后的轮回，即使只是普通修真者，也是红尘困扰，终究要回归地府，轮回转世重生。

　　成仙了道，寿与天齐，跳开轮回，永生不灭！舍弃七情六欲，抛却俗事困扰，清心寡欲的逍遥自在，红尘烦事纷扰全都抛弃开！

　　静月清心寡欲，独自在玄女神庙里修行，她抛开所有，不理俗事纷扰，只是静静一人呆着，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大概就是天界上无休止的清冷孤寂。

　　所以她一点都不愿意成仙，因为她不可能会舍弃她的七情六欲，她有她最美好的回忆，她虽不再愿意只活在过去，但她也不要就这样丢弃过去，她还记得他们曾经相爱过，就已经足够了！

　　脸蒙上轻纱，走进这个她整整五年没有走进的玄女村，没有改变的是富丽堂皇的城镇，改变了的是镇上村民们的善良和和睦。

　　回忆聚上，当年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此，一路同行的热闹开心，虽然是危机重重，但她是很快乐！

　　在玄女城里逛了一圈，向东郊林园的玄女祠堂走去。

　　五大长老正率众迎接出来：“恭迎圣女！”

　　静月抬手道：“请起！”“圣女下山可有何神御？”

　　她根本不可能就这样清心寡欲的一直呆在玄女神庙里，她觉得她会发疯的，“只是想知道，魔界和各修真界可有什么异事！”

　　“其中并没有什么大事，魔界方面没有什么异动，大家都是各自有各自的修行。”负责探听各方动向的木长老如实回答。”

　　静月大觉无趣，无聊寂寞开始让她感到郁闷，她五年不曾离开玄女庙，今天一旦下山闲逛，心思撩开，她再不可能回到冷冷清清的神庙里，清心寡欲。

　　没有感觉她的变化，向她汇报着五年来人间魔道的事宜，蜀山在短短五年里，再次恢复元气，人才更是如日中天，随风年轻有为，不负重望的将蜀山发扬光大，七大门主，势不可挡，御剑台较剑，也已经恢复，较出五名新秀弟子，刚刚满誉而归。

　　静月感觉心再次剧痛起来，随风！这个早已深深刻烙在她心上，骨髓里的人，还以为五年了，她可以放下了，可是一提到他，她的心还是很痛。

　　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内伤，木长老道：“长真教掌门玉机真人将踏六百六十六修真大寿，前番也曾派人送帖来，圣女可有何意见？”

　　“长真教！”想起她曾与长真教大弟子承峰一起勇闯魔界的玉泉观，他也曾对自己不离不弃，一起与魔尊对抗，想了想道：“好吧，我也去给玉机真人贺寿！”

　　木长老愕然道：“圣女要亲自去吗？”

　　“我以前曾与长真教大弟子有些交情，此次他的掌门师尊步入修仙，他将接掌掌门之位，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前去恭贺吧”望见他们脸色有些不安，她明白了，是因为当日随风也将到场吧，担心她再见到他，她的心思又不安稳。

　　静月微微一笑道：“迟早要面对的，总不能逃避一辈子吧！”

　　“阿弥陀佛，圣女能有此思，大彻大误也。”金长老合什点头道，目光大是欣慰。

　　微荡山长真教今日乃恭贺掌门玉机真人登仙大寿，所有修真门派都将派出最有权威的代表来恭贺，一来是因为长真教乃是古教长首，二来是因为蜀山首席最年轻有为的掌门随风也亲自到场道贺，众人都渴望一睹其风姿。

　　长真教上下一片热闹场面，有股当年蜀山白戬掌门登仙之寿的气场。

　　蜀山随风掌门的到来引起了一场大热潮，人人都欲争先恐后的一睹他传闻中非凡的风姿！

　　把随风众人引入殿堂，互相寒暄了下，一个迎宾弟子匆匆奔进来，有些受宠若惊道：“启禀掌门，玄女后裔圣女携金木二长老到访来贺！”

　　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停顿下来，玄女后裔的圣女乃是玄女娘娘亲传的圣女，是娘娘的化身，似神一样不可亵渎的身份，如今竟要亲自到场恭贺，长真教得有多大的面子。

　　玉机真人喜道：“哦，快去有请来！”他整袍便欲亲自迎接。

　　随风心猛的跳动着，日日夜夜牵挂着她，魂牵梦萦的思念，五年没能再见她，那是多长多难熬的五年。

　　山下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缓步而来，一袭轻纱羽衣，随风飘舞，全身散发出清爽雅姿，少了年少的无畏娇憨，多了份恬静成熟，脸色是苍白清瘦的，更有圣女的仙姿。

　　望见玉机真人亲自率众迎接，她急忙上前施礼道：“掌门今日登仙大寿，静月区区后辈怎敢劳驾亲迎。”

　　“圣女言重了，圣女亲自来贺，弊教蓬碧生辉！”

　　静月一笑生春，这老道倒有趣，贺道：“那么我玄女后裔恭祝掌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掌门登仙荣位仙班。”

　　玉机真人笑道：“只是虚度六百六十六，何敢称登仙位列仙班，圣女见笑了，请到里面奉茶。”

　　许久没见，承峰依然是仪容秀丽，姿质风流，脸上含着笑容招待着来宾。

　　静月微笑上前道：“承师兄，许久未见，恭喜贺喜啊！”

　　承峰笑道：“今日是师父大喜，我何喜之有？”“尊师真人登仙闭关之后，便是由你掌管长真教，一代掌门，如此荣耀，还不值得贺喜！”静月忍不住笑嘻嘻道。

　　承峰莞尔一笑道：“如此，承峰还尚未恭喜你，玄女后裔圣女，如此的神圣荣耀，岂是非同凡响。”“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圣女呀，清心寡欲，孤独寂寞，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在空旷的神庙里茹素，闷都闷死了，你若羡慕，我跟你换。”难得碰到脾性有些相投的熟人，静月忍不住开始吐曹，把圣女应有的矜持优雅全都丢到脑后。

　　蓦地迎面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熟悉到刻骨铭心，亮如繁星的眼眸温柔的看着她，思念、爱恋一闪而过，微笑着平静的望着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顿了，静月睁大了眼睛，思念、爱慕、疼痛、心酸全都涌上心头，强忍着扑入他怀中的欲望，望着那张魂牵梦萦的笑脸，目光再也移不开了，身体僵硬，紧紧的凝视着他温暖如春的容颜，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

　　随风温润的声音微笑道：“好久没见！”

　　静月激动火热的心立刻如冰水浇火，骤然冷却，他……不再是她的随风哥哥，他是蜀山的掌门，道家装束，玄衣白袍，更显得他仙风道骨之态，强忍心中悲痛，再也笑不出来：“好久没见，随风……掌门仙姿更胜从前！”

　　随风心一顿，似乎感觉到她的悲痛，依然温柔的看着她微笑道：“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很高兴！”

　　静月凄然一笑，心里再不舍，也只能向他颔首离开了。因为她害怕如果再与他相望，她所有的理智都会崩溃，所有的伪装都会卸下，五年了，她以为她可以面对他了，可是事实似乎是不行。

　　重新蒙上面纱，她又恢复了那个神秘不可亵渎的圣女，她只是害怕她所有的伪装会不留痕迹的全暴露出来。

　　浑浑噩噩仿如梦中，见证了玉机真人的祭天仪式，回忆涌现起来，再也呆不住，转身离开了热闹纷扰的殿堂。

　　微荡山很美，长真教也很美，看着美丽的景色，静月郁结的心思才放松了！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那么的清新，她不应该再纠结过去了！

　　睁开眼睛，对入一双温柔的眼眸，含笑看着她，依然的平静无波。

　　静月苦笑，这样众生平等的眼神，她觉得很陌生，曾几何时那看着她时满是柔情宠溺灼热的眼神，如今却是古井无波，心在撕裂的疼痛，垂下头不欲他看见她悲凄幽怨的眼睛，半响问道：“仪式已经结束了吗？”

　　“嗯，大概吧！”随风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你……过得还好吗？”

　　静月苦笑，好与不好你可还会在意？淡淡道：“清心寡欲而已，好与不好都不重要。”

　　随风沉默了下，柔声道：“能够清心寡欲的修行，心无旁骛，道玄经里悟道，静之一字于修行难能登峰，你能静下心来，修为自是更进一层！”

　　静月心里一酸痛，且怒且悲，你现在为蜀山掌门了，道行高了，众望所归寄与厚望又如何，你要了道成仙就罢了，凭什么教训她，要她跟着修仙，她不稀罕。愤然瞧了一眼他平静的脸色，冷冷道：“随风掌门的悟道妙言还是留给蜀山的众师兄弟们讲解吧，我区区凡人肤浅庸俗，不欲成仙，无法领悟真谛，莫要玷污了掌门的妙法。”说着便待转身拂袖而去。

　　“小月！”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呼唤，静月身体一颤，不由自主的停下，望向他，熟悉的疼惜怜爱柔情的目光，无奈看着她，缓缓的走过来，轻叹道：“你清心寡欲了几年，这倔强任性的脾气却没有一点收敛！”

　　静月愕然看着他疼惜的眼神，大是不解，他现在又是她熟悉的随风哥哥？

　　随风伸手解下她的面纱，柔情的凝视着她苍白消瘦的脸，很是心疼道：“还在怪我吗？出家任掌门虽非我心愿，但我无可厚非，这是我该挑的责任，我推卸不了的责任，希望你理解！”

　　静月苦笑道：“我就是太理解你了，所以才没有纠缠你，我宁愿自己每天痛苦，悲伤，也不想勉强你做选择，当初我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所以才想拼命挽留你，可惜天不从愿，我始终斗不过天意，我投降了，我认输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随风心疼的望着她，他对得起天下，对得起蜀山，却唯独对不起她，他最心爱的她！

　　两人静静的相视默对半响，静月望望山下，轻轻道：“仪式已经结束了，我们该告辞回去了，随风……掌门，后会有期！”忍着心里的酸痛，加了句随风哥哥，再见了！

　　重新蒙上面纱，向他施一礼，转身离开下山，虽然每踏出一步，她都如同针扎镣铁般沉重刺痛！

　　看着她头也不回，决然转身而去，随风心里猛的一阵剧烈的抽痛，这次是她要决绝的离开他，他将要永远的失去她吗！

　　“小月！”

　　深情悲切的呼喊，静月身体情不自禁的停下，回身一视。

　　随风脸上挂上如沐春风的笑容，那么的风雅如斯，温润如玉，那个她深深迷恋的随风哥哥，缓缓的向她伸出手，微笑道：“小月，我曾答应过你，要带你环游四海，游历三界，朝游苍梧暮游海，你可还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