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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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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这一瞬间经历了这一生所有的痛,遥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缓缓倒下,好像慢镜头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烙上了最深刻的印记。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挡在她的身前?为什么他偏偏这一次会这么快?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满是欣慰?为什么他还在笑?难道他不知道看到他受伤她会心痛得要死吗?
对哦,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他还没有听到她的心意,他还没有来得及听到她的心意!
大厅里死一样的沉寂,这戏剧化的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一护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奇怪的响音,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痛苦地抱着头嚎叫,斩月从他的手里滑落到地板上,“啷当”一声清脆的响音在大厅的上空回响。
织姬反应过来,尖叫着流出眼泪,对一护苦苦地哀求,“黑崎同学,求求你停手吧,求求你变回从前那个你吧!” 短短的几分钟,她几乎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现在连她重要的同伴也……
一护痛苦地一手揉着头,一手捡起地上的斩月,对准了织姬。
露琪亚出人意料地站到了一护的面前,一脸平静。
“如果你还要继续伤害别人的话,那就先杀了我吧。”
斩月的刀尖在露琪亚的头顶不停地颤抖,最终再一次掉落到地上,一护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尖叫,坚硬的外壳崩开一道道裂痕,墙皮一样簌簌地脱落下来,一阵强烈暴乱的灵压波动过之后,黑色死霸装的一护又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就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又一阵熟悉的灵压平地乍起,强烈地席卷过整个大厅。
等一切再度平静下来后,朽木白哉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给微微震了一下。
虚夜宫的屋顶早已不复存在,一片废墟里,遥跪坐在石田的身旁,脸上是悲伤到了极点而显得有些木然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呢?她居然靠自己的力量强行解开了九十九号的缚道?!
石田的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视线里竟是一片模糊。一个人影坐在他的身旁,就算是看不清,他也清楚地知道那是谁。
多好,她没事!
“你是傻子吗?你不知道我有风王的保护吗?你为什么要冲上来?”
石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为什么冲上去救她吗?
因为他不想再一次看到她受伤了,他再也无法忍受那样的痛苦,他宁愿那一切都由他来承受。
他宁愿替她去死!
“双天归盾,我拒绝。”
一道温和的橙色光芒笼罩在石田的身上,织姬拍了下遥的肩膀,坚定地说:“你放心吧,御景同学,有我在,石田同学一定会没事的。”
遥转过脸看着她,木然地点了点头,表情慢慢恢复了生气。
“御……御景……” 一护站在她的身后,满脸的歉意。
遥静默了半晌,猛然站起身,背对着他。
“呐,一护,我现在要去找蓝染那家伙算账,你去吗?”
一护愣了一下,握紧手里的斩月,一脸坚定,“那是当然的。”
“可是黑腔已经关闭了,我们现在全被困在了这里。” 露琪亚提醒。
遥摊开右手,一个小巧的黑色晶体躺在手心,遥将其捏在指尖,微微用力,晶体被捏成了粉末,一道黑腔立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缓缓地张开。
“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御景遥的故人赠我的。”
她的回答让众人莫名其妙,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对,但偏偏有些怪怪的。
身为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白哉自然一眼就看出那本是灵王所有之物,只是默不作声。
御景遥,显然比他想象的更有来头。
“这个东西只能用一次,一次最多承受两个人,我和一护去去就回,这里就有劳朽木队长了。”
“请便。”既然她和灵王有关,那他也不便插手了。
“啊,石田同学,你别乱动,血好不容易才止住。” 织姬忍不住惊呼。
“御……御景……”
遥站在黑腔的入口,回头看着他,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还有话要对石田你说,请你,务必等我回来。” 说完毅然转过头,走进黑腔。
此时的空座,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处处充斥着队长级的灵压。
破面,死神,假面军团,局势的混乱达到了极点。
突然莫名开启的黑腔,让对战的三方势力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战斗。这种情况下,从虚圈来的会是什么人呢?
黑腔缓缓打开,入口处赫然屹立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少年有着一头惹人注目的橙色短发,而另一个少女,面容上冷若冰霜。
这是两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来客。
“一护和小遥?”
“怎么会?”
平子真子默默地看着一脸冰霜的遥,那个少女就是御景遥?浦原口中的穿越者,拥有王之力量的继承者。
蓝染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看向遥。
“你啊,终究还是来了……”
“嗯”
“老老实实呆在虚夜宫,等一切结束不好吗?”
“不好,你会毁了一切。”
“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你只是在为你的私欲找借口,你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自己,你只是想当上王。”
“这是我的理想和目标,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理想?” 遥愣了一下。
“他们打着正义和平的口号来阻止我,肆意践踏着我的理想与努力,难道只有他们的理想是理想,而我的理想就一文不值吗?”
遥悲悯地摇了摇头,“你竟然还没有明白过来……”
一护挥着斩月冲上来,“御景,别和他废话,他这种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蓝染和一护缠斗在一起,遥捕捉到蓝染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他的确是应该惊奇,现在的一护早已不是以前的一护了,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一护会进步得这样快。
一道寒冷的刀光闪过,东仙要感觉到遥已经退到了几步开外。他的刀……竟然会落空了?!
“你会瞬步?”
“难道自诩正义的人都喜欢用偷袭这样见不得光的手段吗?”
“用什么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最终正义的结果。”
“不愧是蓝染的手下,连观点都学了个十成十。”
东仙要皱了皱眉,不再多言,直接挥着刀冲上前来,和遥厮杀在一起。
空中一片刀光剑影,几番打斗下来,他竟然被缠得没有机会进行卍解,再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变成一场持久战的。
突然,他感觉到市丸银的灵压出现在了遥的背后,他嘴角一勾,顺势抓住了遥的胳膊。
“市丸银!”
遥愣了一下,转瞬间又恢复平静,任他抓着,一动也不动。
“射杀他,神枪。”
长长的尖刃反射着寒光,一路探来。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雪白的刀尖擦过了遥的耳畔,直直的插入了东仙要的心窝。
“市丸银,你……”东仙要不可置信地咬牙切齿,身体慢慢地坠落,被神枪射中了心脏,死是唯一的结局。
“呀唻呀唻,再不表明一下身份可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银……” 乱菊几乎喜极而泣。太好了,他没有背叛尸魂界,他没有背叛死神,他没有背叛她。
市丸银优雅地收刀,笑眯眯地看向遥。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伤你?”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哦?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遥笑了笑,“在尸魂界,第一次接下你神枪的时候。”
那一次的情景遥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她用变幻出的斩月挡住了市丸银射来的神枪时,她才发现这个秘密。他的攻击从一开始就偏离了对方的要害部位,而且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不亲自试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蓝染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波动。
“你真让我意外,银。”
“反正你也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也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大概也谈不上什么意外吧。”
“你说的不错,但是仍改变不了你背叛我的事实,而背叛我的下场,你也应该清楚吧……”
刚刚吐出最后一个音节,蓝染就消失在原地。一道银光闪耀在市丸银的眼前。
“银!” 乱菊捂着嘴,失声尖叫。
“铛!” 一声清脆的鸣响。
蓝染看到抵抗在眼前的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就这么急着与我为敌吗?”
两把相同的镜花水月抵在一起。遥勾了勾嘴角。
“是你过分在先!”
“御景!” 一护急急地冲过来。
遥转头对市丸银低声道:“你快去帮乱菊姐,这里有我和一护。”
“你和那小子行不行啊?”
“行或不行,我们俩都要和他算总账。” 说完就飞身追上蓝染。
三个身影交错在一起,刀光,剑影,这是一场宿命的决战,拼上性命的一搏。
“破碎吧,镜花水月。”
蓝染始解了镜花水月,眨眼的功夫,两个一摸一样的蓝染出现在遥和一护的面前。
遥皱了皱眉,催眠吗?
一护飞身到遥的身边,“御景,到底哪一个是真的蓝染?还是两个都不是?”
她无能为力地摇摇头,她的风王在实体的领域几乎无所不能,但在这种涉及意念的领域里,却很难有半点作为。
突然,其中一个蓝染向遥袭击而来,遥推开一护,生生地挡下了那一刀。一护刚想上前帮忙,却被另一个蓝染挡住了去路。
遥的虎口处因为强烈的震动而鲜血直流,一滴一滴,在蓝染雪白的袍子上印上了一朵朵夺目鲜艳的血之花。
“你才是真正的蓝染吧……” 遥咬着牙,虎口处已经血肉模糊,她却丝毫不肯有半分松懈。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
蓝染受伤的力道一松,遥立即趁机瞬步移动,整个右手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如果不是蓝染刚才有意放水松了一把力,大概她的右手现在已经被废了。
“御景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归不归顺我?”
遥把刀换到了左手,狠狠地把右手甩了甩,猩红色的血滴像雨一样甩到空中,落到地上。
“王怎么能够臣服于别人呢?”
蓝染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傲慢的女人,你真是太不是抬举了,我对你的最后一点耐心现在也已经被你消磨光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在没有理由、没有必要留你了。”
遥握紧手上的刀,承受着蓝染一次强过一次的袭击,一道道伤口渐渐遍布了她的全身,衣物尽数被染成了鲜红。
蓝染鄙夷地嘲讽道:“真是狼狈!为了攻击,连风之领域都不要了,你就这么急着找死吗?”
“我不会死。” 遥的眼中始终是不改的坚毅光芒,“我不会让自己死的,因为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回去。”
蓝染皱了下眉头,不动声色地加重了受伤的力道,他不想看到她这个眼神,明明受伤的占下风的是她,但是他居然会觉得自己快要输了一样。他不相信!他的目标眼看就要达到了,他隐忍筹划了几百年,他这样的付出难道不该有回报吗?
遥吃力地应付着,渐渐力量不支,脸上满是血污,可是唯有一双眼睛,仍然明亮依旧。
蓝染一手扼住她的喉咙,抵在墙上,看着她因为无法呼吸而渐渐变红的脸。
他厌恶极了她的眼神,他再也不想看到那双眼睛,那双仿佛昭示着他即将失败的眼神!
“御景!” 一护看着眼里。急在心里,可是眼前这个不知真假的蓝染缠得他脱不开身。
明晃晃的刀直直的穿过了遥的腹部,将她活活钉在墙壁上。
当看到那个永远高昂的头颅无力地垂下时,一护觉得刹那间心跳好像停止了一般,那个总是笑着捉弄着别人的御景,那个总是神采飞扬的御景,那个总是一脸无所谓却又比任何人都关心同伴的御景,那个答应过石田一定会回去的御景。
她怎么会死?
她怎么可以死?
“蓝染!!!”
一护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直直的向蓝染袭去,他好似已经放弃了所有的理性,只为了杀戮而存在,哪一个是真的蓝染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
蓝染鄙夷地看着冲过来的一护,那个小子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同伴于他而言真的那样重要吗?
不管怎样,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做了个手势,那个由镜花水月幻化出的蓝染便紧紧地跟在一护的身后,只要一护的动作有些微的停顿,他便会一刀结束了他的生命。
一切都要结束了!
蓝染回头看了遥一眼,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色彩,手缓缓地握住了刀柄,转过头看向一护,只要他抽出这把刀,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手没有办法抬起来,不仅仅是手,身体的每一处都好像是被某个人控制了一般,他觉得好似有一阵风在他的身体里游走,支配着他的四肢。
脑海中闪电一样划过了答案,可是已经太晚了。
斩月已经深深地穿透了他的心脏,而那个一直跟在一护身后的假蓝染也在快要砍到一护的那一刻,变回了斩魄刀,直直的掉落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蓝染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后被他钉在墙上的那个人,她的掌心颤抖着,还泛着莹莹的蓝色光泽,凌乱的发间,那双眼睛依旧明亮。
“原来……真的是……你……”
“我说过……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蓝染转过身,脚步踉跄,大量的血液像蜿蜒的河流从他的伤口流下来,染红了脚下的一片土地。
“你是……故意的……吗?装死……来松懈我的警惕……只为了用这一招?”
“是……又如何?”
“你……这个……可恨的女人……为什么?明明……就差一点了……为什么?”
“一个心里面只有……自己,而漠视他人的人……终将什么也不会得到……蓝染,你永远都不会赢……”
“是吗……” 蓝染的眼神开始迷离,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原来注定了……失败的王者……居然是我自己……”
一切划上了句点。蓝染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还在战斗中的破面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战斗。
旺达怀斯呜呜地哭了起来,跑到遥的脚边,可怜兮兮地哭道“呜……妈妈……蓝染大人死了……”
插在遥腹部上的刀因为蓝染的死而渐渐消散,变成缓缓飘散的光沙。遥跌倒在地上,脸颊贴在地面上,茫然地听着身边这个小破面哭闹不休。
蓝染最后还是放了她一马,那一刀,他本可以插在她的心脏上,可是他没有,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终究是没有杀了她。
遥把脸埋进地里,土壤里还残留着蓝染的血腥味。听说人死了灵魂会到尸魂界去,而死神死了,则会在现世再次转世为人。
蓝染……希望你的下一世不要像这一世一样辛苦沉重而孤单。
破面们收起了各自的武器,主人不在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再战斗下去了。
耳边飘渺地传来山本总队长下达命令的声音,一切居然就这样结束掉了,好像在做梦一样,好像一睁开眼睛,蓝染还在,大家还在战斗,即使不再是死神的世界但所有人依然还在,可是现在结束了,是她间接杀死了蓝染,是她将这一切都结束的。
是的,亲手将这一切结束,不是她早就已经决定好的吗?可是现在她竟然有一种茫然,不管蓝染究竟为什么没有杀她,她到底还是欠了他的。
一只有力的手臂把她轻轻从地上扶起来,遥艰难地抬了抬眼皮,眼前是一护关切的神情。
“御景,你怎么样了?”
“御景小姐,你坚持住,我马上就为你治疗。” 吉良凑过来,施展治愈术。
出乎遥的意料,也出乎吉良的意料,治疗的过程极其顺利。她的伤虽然多,却几乎全是轻伤,就连腹部那道主要的伤口,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凶险,实际上完全避开了要害。
蓝染……那个总是令人琢磨不透的男人……
再次踏入虚圈,遥发现在虚夜宫的废墟前站着一大堆人,织姬,葛利姆乔,露琪亚,恋次,以及来自静灵庭的大家。
遥只觉得心头一阵感慨,她何其幸运,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这些朋友,不管未来怎样,她这一刻只觉得幸福感好像要把她淹没。
她和他们一起见证了过去,也和他们一起走向未来。
时至今日,她才真真正正地觉得自己融入进了他们中间,融入进了这个世界,不知不觉间她和这个世界竟然结下了那样深的羁绊。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缓缓地向她伸出了双手。
直到很久以后,她还记得这一个场景,那是她这一生中经历的最美的场景,好像最完美的梦境。
她向他跑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然后,一辈子都没有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