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妻路》笔墨山

14、暖和一家

　　林娇娇是下午出门找樵夫时才听人说了上午前院的事，那问询的妇人一脸好奇的说：“朱二郎真把银钱借给你们了？还是骗人呢？”
　　林娇娇点点头说借了以后，就不在多说一句。
　　那妇人就见她认了以后，也懒得和石头一样的人多说话，自顾自走了。

　　林娇娇回了家后将这事与三郎一番学舌，就看三郎笑笑：“早就知道是这样，二哥今晚上一定会来一趟的，你认了是好事。不然娘知道二嫂是在撒谎定会再生事。里正今天的话能让她安分一段时间呢。”
　　又说起另一件事，林娇娇道：“夫君让我寻的成家在村子的最西边，成家老爹过世不久，家里有成家大郎二郎。大郎十八，二郎才刚刚六岁，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妹。
　　那屋子..也只是几间土草屋，真是可怜。
　　我将柴火的事一说，那大郎立刻就应了。柴火要求也与他一一说了，送的时候也要天色黑一些留意不让旁人知晓，他没多问。临走时，我才说了柴火的价钱。”

　　“他家一贯是苦日子，家里日子过得不好，雪中送炭的事他会乐意的。平常一捆柴去了镇上路上辛苦不说，也卖不了几个银钱。现在省下路上的功夫，一捆柴还多给了他三文，算是封口费吧。”

　　话说完就看见林娇娇一脸的欲言又止，他想想说道：“你莫不是多许了几文？”
　　林娇娇听他猜到连忙解释：“原本是说一捆给七文的，我见出来的那个小女娃实在不忍心，多说了两文。
　　成家大郎听了我说的价钱很是吃惊，出门时一直谢着呢，是个知恩的小子。反正我们也要不了几捆的，一共也就百十来文。”她生怕他觉得自己不会持家，忐忑不安着。
　　却不想听见他笑出声：“你自己不过才十三岁，却说人家是个小子。”
　　她急急说道：“可我成婚了，他按辈分要叫我一声嫂嫂的。莫要笑话我！”
　　不想这话逗得他笑得更是开怀。
　　闹了一阵两人才安定下继续理家事。

　　隔断墙垒好，墙内原来就有一扇窗户下午又在墙外开了一扇，如此里外都亮堂。
　　离晚饭时间还早，林娇娇看天色还早就在屋里坐下开始缝制门帘。

　　有了新衣服，她和三郎剩下几件磨损太过的衣服叠在一块正好是一个两折的吊帘。
　　缝了一会就感觉手有些发冷，她看看坐在桌子边的夫君，身板挺直，一脸认真地抄着字。

　　夫君他从来都不要什么，便是冷也一直硬挺着。

　　她放下手中的活，去了灶房，反正都要做饭了，就先生上火，过一阵子柱子送来火炉可以直接用。
　　她翻了翻灶台边上的小筐，还剩下大约半颗白菜，做一个醋溜白菜再加上中午炖的大骨汤蒸馒头就好了。

　　白菜刚刚下锅就听见敲门声。
　　开门一看，果然是柱子。脚边放着一个一人抱大小的火炉。
　　林娇娇连忙将他请进了屋子，给了钱要留饭，柱子推说家里他娘在等匆匆就走了。

　　送他出了门，林娇娇先把火炉子添了灶上正燃地旺的柴火，后把自己晒了几天的炭放进去。瞧着真的能燃，心里高兴，套上厚棉手套将火炉搬回屋里。
　　屋里朱三郎闻着院里的香味已经站起身，见她把火炉也搬进来，说道：“柱子来过了？”

　　“来过又走了。说是他娘在家里等着回去吃饭呢。夫君，你快来看，这炭真的能用呢。先前我一直害怕不着呢，多晒了好几天。今天夜里就点上，不过晚上睡着时窗户开上一条小缝吧，省的炭烟气熏着。”

　　朱三郎和她一样蹲在火炉边上，看着燃地旺盛的炭火，热气扑面映得两个人的脸蛋红彤彤的。
　　点上灯后，林娇娇去将灶上的菜从锅里捞出来，煮的时间有点久都绵烂了，她用冷水浸过以后加盐醋加了和椒籽一起滚过的油后拌在一起，试了试口感还行，端进了屋里桌上。

　　又一趟后饭桌就准备停当了。大骨汤熬得汤白味香，两人吃过饭后觉得浑身舒坦。
　　林娇娇在院里清洗的时候，朱二郎和黄氏果然来了。实哥跟在两个后面一摇一晃地进来。

　　黄氏进了院子，先是见小院早就大变样，对岁数很小的三弟妹赞了一番。
　　随后进了屋里，坐在床上，看一周后觉得以前还真是小看她。
　　这里里外外哪一处不要钱，算下来那点子分房的钱早就用光了，怕是这林氏自己有个私藏呢。

　　当初分家老婆子说是家里只有十两——糊弄鬼呢。

　　这么多年下来，少说攒下有个数百两。不过是欺负他夫君性子好三郎病重罢了，将来一定悔死她。

　　一进来，实哥就上了床坐着，林娇娇开了柜子门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包白糕递给他吃，见他先是看看黄氏，黄氏点头才接过去
　　。却也是马上下床，乖乖坐在了凳子上。
　　她伸手摸摸他的头笑道：“实哥是个乖孩子。夫君说年后让实哥过来学写字呢。”

　　黄氏一听立马笑了，谁家娘不是为着孩子好：“他三叔好意，实哥像了我嘴笨的很，不听话打就行了。”

　　林娇娇也笑着点点头，看见她犹犹豫豫地，也猜到他们是为了什么来，主动开口说道：“二嫂，今天在村里遇见了一个妇人。我对村里的人认得不全，听她说了娘和你闹的事。”

　　黄氏尴尬的扯了下嘴，妯娌之间她觉得让新进门的弟妹看了笑话，故而一脸讪讪。

　　林娇娇立马回补道：“二嫂比我嫁进来要久，明白的事情自然也多。当初分家都是二哥二嫂的帮忙，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过呢。二哥在镇上的活难做，好不容易的了工钱，嫂子一定要收好才是。旁人那里我不会说漏嘴的，嫂子放心。”

　　听她这样说，黄氏才算是放下心。

　　白日里在院子里她逞了一时言语上的风头，却是把三郎套进去了，夫君回来时一顿好骂，她觉得委屈又觉得不安才随他一起来这边说道。

　　林娇娇怕她多心，先是看看隔墙外头说话的两个人，才低声说道：“我今天和夫君说这事时，夫君还说嫂子机智呢。我是赞同嫂子的，要不是这样一说，指不定娘真的会进屋子里搜呢。”
　　这话一说，黄氏才露出笑脸，开口说道：“我们当家过日子，什么不要算计，我这不是为了他们父子两个么。你二哥回来骂了好一会，非要过来让我道歉呢。”

　　“嫂子宽心，一家人不说歉。对了，嫂子你看我这门帘子做的怎么样？”说着林娇娇把做成一半的布料拿出来，两人对着灯火说起了缝制的细节。

　　前屋里，朱三郎听了二哥的一番话：“二哥不让我和林氏说谢，怎么自己净说些生分话。二嫂也算是事急生计，我们算不上是背锅，真的要背锅，弟弟也是愿意的。”
　　朱二郎也只能住嘴，闲说了几句告辞回去了。

　　路上，黄氏和二郎说了林娇娇说得话，叹道：“三弟妹和大嫂和娘不一样，你就不要再骂我了。原本就是我不厚道，我知道错了，现在也能安心了。以后我必定不犯就是了。”
　　“你心里知道就好。我们不能再像其他人那样对三郎，不然三郎真要失望了。”

　　送走了人，林娇娇先让朱三郎进了屋子后又去了灶房，新买的浴桶已经清洗过了，一阵忙活她终于能爽快的洗个澡了。
　　隔墙内的三郎一边抄着书一边无声笑。

　　干豆芽菜一般，还怕他偷看将帘子也挂上了。

　　屋里生上了炉火，林娇娇洗完以后进了里屋穿上新做的内衫，往被子里面一趟，舒服的喟叹一声。

　　朱三郎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倒是容易满足。”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光又将杯子还给他，问道：“现在还不睡吗？明天不是要去镇子上吗？”
　　“再过一会吧，还有两页就抄完了。你先睡。”
　　林娇娇翻起身也不睡了，坐在炉边说道：“那就再过一会一起歇着吧，头发湿着也不好睡觉。”
　　又从衣柜里取出了鞋样子继续缝。
　　两人都是不爱言说的性格，一时屋里面安安静静，气氛安和。
　　小火炉上的陶罐里的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时不时传来翻书声和线走鞋面的声音。
　　朱三郎抄完书，一时坐在凳子上不动，闭眼感受这一室的舒适。

　　古人说的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临到休息，林娇娇又去了院子里拿了几块比较大些的炭进了屋子，预备夜里火不够再用。
　　一觉睡得舒服，两人喝了一些热水就出了门。一出门就见地上已经是一层薄薄的白雪。

　　林娇娇心说幸亏衣服做的及时，不然自己和三郎都要挨冻生病了。

　　在厨房喝了一碗热乎乎的骨汤面糊，两人相伴去了平时等马车的地方。

　　天冷寻常没事几乎无人去镇上，所以这一趟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下车时朱三郎给了胡牛些零散铜钱叫他吃碗热汤。
　　胡牛目送着两人进了镇子，吸吸鼻子，把手揣进袖管里，缩着肩膀进了一旁的食肆。边走心里一边说道,朱三郎日子过得不错呢，怎么村里人净说他得了肺痨活不久了？
　　嘶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