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吉公主》微笑的鱼

5、下嫁

　　悠悠千年岁月无声滑过，只不过偶尔最近经常于梦中梦见些奇怪的景象，一座大城在燃烧，无数火鸦从空中俯冲而下，所过之处尽数焚毁，醒来时，不过只余一点冷汗。
　　我所做的梦也许是个预言梦，不过，有时我会在那火海中看见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没有怜悯，没有作弄，除了无尽的怜惜，还有海般的爱意，那是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但是我看不清眼睛的主人是何模样，这让我在梦醒后不由得心生惆怅。
　　我应该是无欲无求的，就这样静静的生活中凤凰山中，不管世上岁月流转，但是那双眼睛却激发了我天性中的那丝欲望，我想见到他。
　　最近，从侍女的口中，我得知了些信息，人间已经是商纣时代，因为纣王在女娲圣诞之日，在女娲进香时对女娲圣像起了淫心，提了诗句，致使女娲大怒，从而惹起了一番绝大的事非，此事已经祸及阐、截二教，我知道截教并不禁门下追求人间富贵，故在殷商有很多截教弟子为官，闻太师即是其中的佼佼者。
　　阐教主张明心见性，淡泊无为，但，我微微冷笑，当真是淡泊无为就好了。
　　这一日，我在山后品茶，茶是云雾茶，清新碧绿，香气袅袅，几片碧绿的叶子浮在淡青色的水中，很是可爱。
　　一只青鸟飞到面前，青色翎羽，纤细颈项，淡灰的长嘴里叼着一封金箔，是母后召我的金书。
　　看完后，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回身对侍儿道：“回去准备一下，这就随本宫下山去吧。”
　　西歧，周营。
　　我站在五彩祥云上，也能感到西歧城的滚滚热浪，回手接过四海瓶，瓶中四海之水如网罩住了万点火鸦，瞬间熄灭。其实我并不想杀死罗宣，但是刚刚来到周营，如果就这样明放过截教弟子，那我此行的目的将功亏一篑。
　　“南极仙翁是最合适的人选，可让他去我母亲处借素色云界旗。”我轻轻对着邓婵玉说道。
　　其实我很清楚，区区翻天印又何需动用那四面宝旗，只不过这是元始天尊的主意，他想让人们看到仙界的统一，想摸清楚各方的态度。
　　我很可怜殷郊，他并无错，试问哪个子女可以对父母动手，即使他反对纣王，最后也会被众神视为天性凉薄，当他的魂魄消散时，殷商真的绝后了。
　　阐教十二上仙资质各一，但是全都有良好的出身，清白的家世，即便是黄龙真人，这个无法宝也不被待见的仙人也能忝列其中，可见在元始天尊眼中出身何其重要，因为这样的人如果在截教，做个第三代弟子都不够格。
　　天气晴好，我坐在桃花驹上，手指卷起一缕黑发，那个洪锦不过只使了个小小的旗门遁，就杀了周营的一员大将，还是武王的弟弟，如此小事，也要我出手，当真是大材小用。
　　商军排好的阵容，为首的大将银甲素袍，面上是薄薄的青铜假面，这让我感到很是反感，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戴假面，听说他的面容丑陋，看来传言不虚。
　　当他与我面对面时，他居然呆掉了，任由我用捆仙索绑住，唉，这一战胜得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这天天气很好，我无聊的坐在静室中，看着玉瓶中的玉兰花，嗅着那丝丝缕缕的芳香，感受着这难得的安静，很多时候我并不需要出战，周营中战斗力强悍的仙人有的是，况且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代表了天庭，他们也并不会真的让我出战，所以我的白光剑也只能静静的放置一边。
　　“公主，丞相请公主移步，有事相商。”
　　我整整衣衫，跟随那人前去，不知会有何事要我前去，我暗暗嘀咕着。
　　姜尚着道袍坐在帐前，可笑的是，他明明已经享受人间烟火，却依然执着穿着只有清修无为之人才穿的道袍，这是不是暗示着他和阐教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坐下后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这和我有关吗？
　　“公主，月合仙翁有话要对公主面禀，所以我擅自做主请他过来。”
　　月合仙翁，他向来是掌管天下仙凡的婚事，我的心砰砰乱跳。
　　“公主，”月合仙翁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因为符元仙翁曾道公主命中与截教的洪锦有一世姻缘，所以……”他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因为我的脸已经变色。
　　原来，他们不但要束缚住我的人，连我的心也要一起束缚。
　　我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生气的躲在静室中，眼泪不由自主流下，难道我要被摆布至死。
　　依然是邓婵玉，这个美丽的女人一直是我在周营中惟一的朋友，看到她，我的脸色沉下，她却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并不说话，这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看似强大的女人其实也不好过，有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父亲，成亲来，她已经瘦了一大圈。
　　“你不如先见见洪总兵吧，见过之后再决定，毕竟女人的婚姻大事是一生的幸福，我决不勉强你。”
　　我对她充满了感激，不管如何，我也只是个女人，女人的婚姻是如此宝贵，我不能再沉默下去。
　　阴暗的牢房，虽然略潮，却还算干净，从栅栏里看去，一个白衣人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月色，从我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面。
　　听到脚步声，他轻轻扭转头，我的心突然失重，仿佛从云端跌下凡尘。
　　是他，是他，居然是他，竟然是他！
　　那双只有在梦中见到的眼睛，那张只在瑶池中见过的清俊的脸，那已经被我刻意忘记的人，此时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让我一瞬间无法呼吸。
　　“是你。”他的声音一点儿也没变，还和以前一样好听，就在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并没有真的忘记过他，只不过是已经被我压在心的最深处。
　　“你见过我？”我反问道，这一刻，我的心平静下来，才意识到他只是凡胎，并非那昆仑山上神清骨秀的仙人。
　　我心中一黯，只有罪孽深重的仙人才会被堕轮回，他究竟犯了何罪。
　　“不，从小就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仙女长得同你一模一样，”他自嘲的笑道，“想不到，在我洪锦临刑前才真正见到你。”
　　“不，你不会死了。”我松了口气，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