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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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ty.9
9号聚集地。
指挥中心。
情报部门。
沈鸣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光脑连接上局域网，就被弹出的统计图吓了一跳，他倒吸一口冷气：“鼠巢的失踪案，又变多了吗？”
这一路上涨的趋势，要是换成股票图，估计那人做梦都要笑醒。
“是的……”他旁边不配拥有姓名的程序员A敲着键盘，听到他的话，抬头顶着深深的黑圆圈望着他，“这个月已经超过五百起了，这还是查出来的，没查出来的估计更多。”
沈鸣不忍直视地转移视线，将自己的目光从对方抬起头就额外明显的发际线，挪到他能跟黑框眼镜有一拼的黑眼圈上：“蛇巢呢？”
程序员A打着哈欠，“蛇巢还好，他们也不敢在上层闹事，倒是鼠巢，失踪个把个人压根不算新闻，但这都连续上涨几个月了，当我们瞎还是傻呢？”
沈鸣默然片刻，终于忍不住道：“但我们啥都没查出来，你说我们是瞎还是傻呢？”
“……”程序员A拒绝在瞎和傻之中二选一，果断终止了这个话题：“你不是出去调查那些黑雾了吗，查出来什么了没有？”
沈鸣撕了一包茶粉倒在杯子里，正打算冲水的时候他放下水壶，又摸出几包茶粉，直到茶粉占据了二分之一杯子，他冲泡完一杯超级浓茶，一口灌下去，被苦得直吐舌头：“这个倒是有些眉目，经过检测，研究院认为那些物质是蘑菇的孢子。”
程序员A表示就算他只是个程序员也是有常识的：“孢子？蘑菇孢子不是肉眼不可见的吗？”
“说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些的确是孢子，而且聚集成了相当庞大的孢子群……”沈鸣调出几张照片，鼠巢现在几乎是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而且不光是人类，外面的魔兽和异怪都会受到这些孢子的影响……”
“这些孢子似乎能刺激增长‘欲望’……”
他们早在最开始就组织人手过去分发口罩了，只可惜收效甚微，对执法队避之不及的鼠巢人居然敢对执法队动手抢夺他们的装备，唯独配置了防毒面具的执法队员安然无恙。
“又是时空裂缝里面出来的污染物？”程序员A敲打着键盘，将新发现的异常定位，再分配给最近的异能者小队：“异能者们清理得怎么样了？”
问是这么问，但他本身负责的就是这一块，越来越多的异常警报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询问沈鸣，只不过是想对未来求一个安心。
“没找到感染源，无法清理。”沈鸣叹了口气：“要是灵魂和物质都好说，这次过来的，恐怕是特性，特性什么都能感染，和‘原作’之间的差别最大的，能有大灾害前的社会和现在的差距那么大。”
“没办法排查吗……”程序员自言自语了一句，也开始叹气：“也对，我们人手不足。”
“上层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吗？”沈鸣迟疑道，如果不进入这个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么多令人难以想象的东西，他一直以为异怪就是异怪，魔物就是魔物，而不是被污染源污染过后，人类和动物，以及一些物品变成的怪物。
“他们难道这辈子都不打算公布真相？”
他一直以为巢穴内部是安全的，没想到巢穴内也有这么多的危险，甚至这些危险，从来没有出现在网络上过。
就连鼠巢现在的事，都被红心皇后开通了单项通道，所有发布关于鼠巢黑雾的帖子，都只有在同一个鼠巢的人看得见，上层和其余巢穴，是看不到这些帖子的。
“谁知道呢……不过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吧。”
聊了没几句，醒目的红色邮件就在他们的光脑上弹出。
“上面发话了，果然这几天蛇巢的人数疯狂增加引起了高层不满吗……”沈鸣深深皱眉，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标红邮件上的话，“之前进入蛇巢的鼠巢人可以忽略，今天开始封锁蛇巢的准入限制，所有房产公司不允许私自租房给鼠巢任何人，违者严惩……”
“如果有人要临时进入蛇巢，需要担保人……”
“任何人，万一有个造物主怎么办呢？”念着念着，他开了句玩笑：“算了，也对，不会有造物主在鼠巢那种地方，他们想搬走方便得很。”
而且造物主的数量是有记录的，如果说鼠巢有造物主的话，他们能看到。
——万里的蛇巢身份下来之后，她就被自动转移到了蛇巢的户口里，虽然她实际上是在鼠巢，但统计方式不会管那么多。
沈鸣一目十行，很快就将这份邮件拉倒最底，结尾的话语，令他在这个时代长大，又在这里工作，见识了无数黑暗的人都感到一股凉意从尾椎开始，啃食自己的每一寸血肉肌肤。
“——如果必要，可以直接切断鼠巢的上升通道，放弃鼠巢。”
…………
还在鼠巢的造物主在猫眼里什么都没看到，外面空无一人。
错觉吗？
万里不是太想开门，但她和回老板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再不去怕是要错过时间。
她等了一会儿，琢磨着外面的人应该走了，才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
“碰！！！”
随着巨大的声响，万里的房门被直接拍开，直接和门框脱落。
——就算鼠巢的东西不行，质量偷工减料，这至少也是个金属的门框啊！
万里看着扭曲的房门，心有余悸，要不是她躲得快，这一巴掌就直接把她糊墙里了。
在她门口躺着的，是一滩蠕动的肉。
“饿……”肉块蠕动着，伸出了一条似乎是手臂的东西，“给我吃……”
万里摸起一根能量棒直接丢过去，撞到肥肉身上被直接弹开。
肉块对掉落在自己身边的能量棒无动于衷。
万里想了想，重新拿出一根，撕开包装，包装撕开一条小缝，还没完全撕掉，面前的肉块就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令人诧异的速度朝着她的方向四肢着地地冲刺过来。
万里吓了个哆嗦，把只撕开一条口子的能量棒丢过去，肉块伸出手一把接住，连带着包装囫囵吞下。
“……味道吗？”这两条能量棒之间的差异，只在于味道，万里思考片刻，拿出一小瓶合成果汁，将其泼在自己的床单上——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的心都在滴血，这一小瓶500信用点，自己都没舍得喝几口。
果然如她所想，肉块瞬间就朝着床单冲了过去，将床单向着自己口里塞，也不在乎这东西是不是能入口。
万里带上防毒面具，小心翼翼出门，在这过程中她试图锁门，可惜坏成这样的门扶起来都要一点力气，争分夺秒的现在自然没有成功。
进入电梯后她点开光脑，进入房间设置，将换气扇的香味从花香模拟，改成食物模拟。
她出门进入密封空间再打开这个功能，就是为了避免自己身上沾染味道后也被当做食物。
回老板的店非常近，万里几步就到了店门口，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经过失物招领处的时候，身上的背包似乎莫名变重了一些，此时此刻门口停了一辆小面包车，见到她之后回老板向她发来了简讯。
——在万里隔三差五去吃素面的时候，她顺势加了回老板的通讯ID。
“回老板：就这辆，上车，车牌号：XXXXXXXX。”
万里一个箭步冲上车，火速关上车门，少量被她带入进去的孢子瞬间被空气净化装置抽走。
回老板一踩油门，“你不晕车吧？”
万里：“不晕。”
“那系好安全带。”
万里乖乖系上安全带，车上还有一位三十余岁的少妇，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应该就是回老板的老婆孩子。
她刚刚想跟他们打招呼，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回老板就一个飘逸接一个急刹车，差点让她咬破舌头，此时回老板的声音才慢悠悠传来：
“还有闭嘴。”
万里乖乖闭嘴。
回夫人温柔的笑笑，在一片颠簸中面色不改：“接下来可能有点……刺激，你忍着点。”
前往上升通道的道路基本被堵，回老板左拐右拐，在狭窄的道路中像一条泥鳅穿行其中，硬生生在密集的住宅区飚出了120的高速。
和回老板眉眼间十分相似的男孩趴在椅子上，看了她一眼就被老妈的铁拳锤了下去，只传来他的声音：“你就是爸爸前队友让他帮忙照顾一下的人？”
“前队友？”万里琢磨着这个词，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
不过也不是真的毫无怀疑对象……毕竟她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
“你不知道吗，爸爸退役之前是个很厉害的异能者。”小姑娘插话道，她谈起爸爸来兴致勃勃，“他的指标只能带上去三个人，只是不放心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才呆在鼠巢的。”
“前些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都去世了……”小男孩接道，“爸爸就干脆留在这里开了家面馆。”
又是一个急转弯过去，回夫人敲敲自己儿女的脑袋：“不要说话了，小心咬到舌头。”
万里第一次了解到回老板的内情，她的第一反应是：怪不得这个人面条做那么难吃还没倒闭！
回老板带着他们在上升通道外面停了车，这里是真的堵到怎样都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好在他一脸横肉外加左膀右臂的青龙白虎，周围两三个体型都不一定顶他一个的鼠巢居民们也没敢拦着他。
有他在前面开路，没多久万里几人就到了最前方。
最前方布置了大量的战斗机器人，和全副武装带着防毒面具的执法队员，他们只允许少部分的人通行。
“求求你们了，这是我女儿，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求你让她上去吧……”
“我认识蛇巢的那个谁，你让我上去，我会报答你的……”
不少人被拦在外面苦苦哀求，也有人面露不满，但在枪口的威胁下，无人敢真的动粗。
无论他们怎么哀求，得到的回答大多数时候只有一个：“不行，你不能上去。”
回老板带着他们来到了最前列，执法队友验证过后，马上对回老板进行了放行，直到万里被拦下：“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回老板皱眉道：“她可以用我的名额……”
执法队员的声音毫无起伏，这话他今天已经说了无数遍，“不行，你的名额已经满了。”
万里开口，试图让他通融一下：“等等，我是个造物主。”
执法队员似乎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回复道：“我们没有接到造物主可以放行的命令，对不起。”
鼠巢都五十年没有出现过一位造物主了，现在冒出来的，不是骗子，就是骗子，不会有例外，他理都没理万里。
执法队员将还想说什么的回老板硬扯进去，就在这时，他们的争论引起了不远处人群的注意，一位双目赤红的青年看到回老板被放入上升通道，不知从何生出的勇气和暴虐令他大吼：
“狗shi！凭什么他们就能高高在上！”
片刻的沉默后，执法队友还没来得及清理，更大的声音回应起来，声嘶力竭，甚至盖过了枪声。
“他们不让我们上去，明显是这里不对劲，我们都要死！”
有人躲在人堆里扇动，也有人踩着涌动的人头爬到顶端。
“既然肯定要死，那为什么要怕他们！”
直到第一个人向着执法机器人出手，他在一瞬间就被射杀，但跟在他身后的人，趁着机器人停歇的一瞬间，上前夺走了枪械。
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在大吼，直到最后，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自己、为了私欲、或是为了他人、或者干脆是应和，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他们要放弃鼠巢！”
“鼠巢人不会放弃自己！”
这些声音，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在这里死去的人，和在这里活着的人，从无止境的高压、恐惧、歧视与麻木中醒来，拼尽全力，发出的最后呐喊。
他们本就生如蝼蚁，反而没有什么好失去，一只蝼蚁发出的声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几千只、几万只呢？
仿佛雪崩的第一片雪花，海啸的第一朵浪花，在千里之堤筑巢的第一只蚂蚁。
这是浪潮，能将任何人淹没的，无比巨大的浪潮。
万里站在浪潮的最前端，她面前的执法队员已经端起了枪口，她身后的暴民正在向前冲刺，她被人推挤着，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被无数双脚淹没。
她在这两者的夹缝之间，毫无遮挡，宛如砂砾，只能随着波浪起伏，然后被拍在岸上粉身碎骨。
在这无尽的浪潮之中，有一个人伸出手，拨开浪花，将她从中拉了出来。
“我认识她，用我的身份给她担保。”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02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