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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重生 ...

  •   可如今……“那我的亲生父母呢?他们在哪?”萱娘一下激动起来。

      “都说了,你是我们捡来的,你爹娘都不要你了,我们又怎会知道他们在哪?”许大同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就连隔壁小院也隐隐燃起烛光,似被惊动。

      萱娘不信她爹说的,她这个爹一向靠不住,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是浑话。她看着自己的娘,希望从她口中得到答案,刘氏只低垂下头不敢看她,萱娘有些绝望,呜咽着:“娘,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母女的情份上,求您告诉我,我的父母到底在哪?”

      “这个,我,我真不知。”刘氏看了眼萱娘,又看了眼许大同,嘴上支吾,终是不忍又加了句:“不过,当年你是我们在庙里捡的。”

      “哪座庙?”萱娘急切。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我哪里还记得。”刘氏看着许大同神色不虞,顿时言辞闪烁,不管萱娘再怎么问,都不肯多说一句。

      “我要去找他们。”萱娘平静下来,尽管大丘朝地域辽阔,庙宇林立,可她相信终有找完的一日。打定主意,萱娘立刻回了屋子,取过包袱,她要回顾府,替自己赎身。

      “萱娘,”刘氏叫住她,两眼盯着她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你若是还有银钱,可否留下一些,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没钱了。”

      萱娘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爹,期待的娘,唯独弟弟脸上带着羞怯,可他并没有阻止爹娘,他的眼神竟隐隐透露出本该如此的意味。

      萱娘攥着包袱的手指微微泛白,这些所谓的亲人此刻在她眼中纷纷化身成蚕食着她生命的附骨之疽,腐臭肮脏。她竭力忍住眼眶里泛起的水雾,夺门而出。

      此时天色已晚,再回顾宅怕是不能了。萱娘摸了摸包袱里新绣的布鞋,打定主意先去找李杵,她此番决定去找亲生父母,势必要离开崞县,若是李杵愿意等她自然最好,若是不愿,萱娘一阵心烦意乱,只怕到时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跨过连接方家村和李家村的石板桥,李杵的家就在离河不远处,日常洗衣做饭用的俱是这条河里的水,李杵向自己表明心迹时就曾说,咱家离河近,日后挑水做饭都甚是便利。萱娘紧了紧手里的包袱,沿着河岸走,她不敢走正门,怕惊扰了李母,李杵屋子的后窗就临着河岸,萱娘打算翻窗。

      她弓着身子挪到窗下,随手捡了颗石子,隔着厚厚的木板,从李杵的屋内突然传来女子妩媚的娇笑,伴着厚重的喘息声,吱吱呀呀作响。萱娘浑身一僵,虽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何事,但夜半三更一个女子在未婚男子屋里便足以说明一切。她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愣是等到里面一切尘埃落定。

      “死相,还不快放了奴家。”那是女子的媚笑,带着肆意张扬。

      李杵按耐不住又亲了一口,满足的喟叹一声,半晌后道:“这两日你先别来了。”

      “怎么,这就吃干抹净不认人了!”女子尖酸的声音顿时拔高,隔壁李母发出了两声不满的咳嗽,但到底是没起身。

      “不是,我怎么敢不认姑奶奶你呀,还不是因为那鞋。”李杵在一旁小意陪笑。

      “那鞋怎么了,不是帮你补了嘛,怎么还嫌弃奴家的针脚。”女子的声音也软了下去。

      “怎么会呢,你便是绣个豕在上面我也欢喜。只是萱娘瞧见了,她见过我娘的绣活,知道不是她绣的,我只拿不想让我娘知晓,便自己补了的话诓骗于她,可她的性子看着不吭声实则是个有主意的,兼之她知晓我的尺寸,怕是要新做一双才如意,眼下只怕那新鞋就快要做好了,这鞋一做好,我就怕她会提前出宅,到时你俩碰上,就不美了。”

      “哼,开口闭口都是萱娘,杵郎,你看是她的针线厉害,还是奴家的功夫更胜一筹。”女子一笑勾魂,床塌吱呀声又起,李母咳嗽声比前一次更响。

      “今日先到这,我们来日方长。”李杵的声音像是憋着一口粗气,说上半句便喘,但到底是碍着母亲不敢太过。

      女子也不应声,待李杵再三相哄,更是许了东市的头簪为赔礼,这才窸窣的穿上衣衫,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出,走出门时不忘回头对着李母紧闭的房门狠狠唾了一口,暗骂一声:“老不死的东西!”

      萱娘的腿都蹲麻了,心肝一揪一揪的疼,她看着从李杵屋里出来的女人的背影,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住在李杵隔壁的寡妇阮氏。阮氏的丈夫去的早,兼之上无公婆供奉,下无子嗣孕养,她丈夫去时还留下一笔不小的钱财,足以让她安稳度过下半辈子,她也不思改嫁的事,平日里就爱杵在门前梳妆打扮,一开始还有好事的媒婆上门说亲,可她一张利嘴愣是把人都给骂了出去,几次下来便出了名,十里八乡再没有为她说亲的人,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萱娘本以为阮氏表面轻浮,其实是个死心眼打着守寡主意的,却不曾想阮氏与李杵早就有了首尾,这事只怕连李母也是知情的,可笑自己傻看不透,将自己辛苦攒下的钱给了李杵赎身不说,对待李母也是恭顺有嘉,只怕在他们心中还不定如何嘲笑自己呢。

      萱娘一连遭受双重打击,很是心灰意冷,她不欲再呆,直起身子想走。不想起的太猛,两眼一黑,人便有些站立不稳,一个没踩实,便滑入了冰冷的河水中。春日的河水尚且未去了寒气,萱娘脚一入水便抽筋似的疼,正欲张嘴呼救,令人窒息的河水趁机肆无忌惮的灌入她的口鼻,临到意识开始模糊,她还在想可惜了那双新纳的鞋,若是换成银钱怎么也值一钱银子。

      正当萱娘以为自己此番定是得去阎罗殿报道时,眼前一阵波光晃动,接着一股大力拉扯着她脱离水面,周围一阵嘈杂的人声,其中几个听着特别熟悉,像是六珍,又像是张大娘。萱娘展颜,都说人死后生前一切如走马灯重现,原来真是如此。没等她笑够,她的表情便凝固在脸上,她看到了什么?那是一块玉佩,通体漆黑,上刻神兽白泽。这本是她穷极这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物件,可她却偏偏无端的觉得眼熟,心也跟着疼了起来,竟比见到阮氏从李杵屋内出来时还要疼,似是熬不住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萱娘终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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