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江湖》封刃作书

8、凤君很销魂·一

　　“掌教，有、有人下毒！”
　　云门的小弟子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凤城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打探个消息的功夫，门下的小弟子就中招了。以云门在武林中的地位，除了那放肆轻狂、目中无人、行事诡谲的练如意还会有谁？

　　在一年前，或许只有丹宗以及与它交好的人听说过练如意这个名字，但是在某次丹华盛宴后，练如意就恶名扬天下了。身为丹宗最有天赋的弟子，她本应该秉持祖宗遗训，将宗门发扬光大，可她偏偏喜欢钻研一些下九流的邪药，败尽了丹宗的名声。若只是私下制药还好，可那日丹华盛宴，她将“我行我素丹”下到了酒中后，导致众人心关失守，做出了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好端端一个丹华宴，竟然变成了风月场。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恐怕众人酿成大错！丹宗的宗主怒发冲冠，将练如意逐出师门，可仍旧难平众人的愤怒。

　　也难怪他们如此，那场景不堪入目，一个个斯文丧尽。
　　练如意狡辩道：“我行我素丹只会让人释放真我，是你们自己想做这样的事情！”
　　而丹宗的宗主被指责护短的时候，一捋胡须道：“不是老朽不愿意擒下她，是没人抓得住这个混账！”

　　其他宗门的人不信邪，可一年过去了，那些人只不过证明了自己确实抓不到练如意。
　　练如意不愧是丹宗最有天资的弟子，就连凤城也探不出门下弟子到底中了什么药，会有什么副作用。为今之计，只能够寻找到练如意，从她那处取得解药。被誉为天下谁都抓不着的人，可不像众人臆想中的畏首畏尾，反而是招摇过市，嚣张得很。街上的三岁小童都知晓她的住所，只不过因为她一肚子坏水，没人敢上她的小竹楼去找茬。

　　丹华盛宴的事情凤城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某种程度上她被练如意的话说服了。那些人恐怕是自己心术不正，才会在丹药的作用下显形。她和练如意没什么往来，可这次练如意惹到了她的头上，她可不会善罢甘休！

　　凤城到了小竹楼时，练如意正坐在石头上啃鸡腿。天知道，为了炼制九九狂情丹，她砸锅卖铁欠了一屁股债，就连门口最珍爱的药圃都被拔得一干二净了。本想着去酒楼借点好吃的，偏偏云门的那群正人君子出来碍事！“呸！”想到了这事就来气，练如意将鸡骨头吐出，恨得牙痒痒。迷药都快在云门弟子身上用尽了。

　　等到鸡腿啃完之后，练如意的警觉性才重新出现，一转头就看见云门掌教凤城那冷冰冰的神情。她怎么进来的？她怎么有胆量进来？半晌后练如意才回过神来，这几天太穷了，没工夫炼制新药，因而她的住处跟普通人的没什么区别！

　　虽然炼丹制药是一流的，但是练如意的武功不太好，尤其是碰到了凤城这种百年不见的天纵奇才，更加没有还手的余地。她佯装镇定地将鸡骨头一扔，开口道：“你中毒了，再走三步必死无疑！”

　　云门的掌教乃是敢单挑神兽之人，哪里会畏惧这点毒？听了练如意的话，她神情不变，往前走了四步，五指张开压在了练如意的肩上。只消一用力，便能够听见清脆的断骨喀嚓声。
　　练如意是个胆大包天的，但是面对着死亡威胁的时候，她是个怂人。只见她一抹唇上的油渍，眸中挤出了几滴盈盈粉泪，故作泫然欲泣状，问道：“仙人，您有事么？小女子一穷二白，没什么物品可以孝敬仙女您的。”

　　凤城眉头一蹙，面色更冷，她最讨厌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解药么？”
　　冷冰冰的声音冻得练如意打了个激灵，如此近距离，虽然可以观看美人的精致的眉眼，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短距离中，就算不动用内力她也可以将迷药撒到凤城的面上。只不过还有点可惜，本还想仗着这点药解决未来几日的温饱呢。
　　生死关前，饥饿算什么呢？

　　“在这儿。”练如意委委屈屈地开口，她摸索出一包药，趁凤城大意来接时，猛地将药粉一扬。脚下一滑，如同一只水中游鱼，顿时便飘离了几丈远。众人皆说云门掌教凤城君乃是高岭之花不可攀摘，然而其人菩萨心肠，不忍猝然下狠手，诚不欺我！“好好睡一觉吧！”练如意大笑，朝着凤城扮了个鬼脸。

　　正当她打算弃了竹楼开溜时，一阵冷冷的风已经拂到了她的跟前。
　　本应该昏迷倒地的凤城面色阴沉，眸光清明，不见丝毫迷茫之态。

　　练如意对自己的迷药很有把握，凤城没有昏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的功力太深厚了！让迷药一时起不了作用！本在大笑的人骤然变脸，一副颓唐。引以为傲的轻功比不上凤城，更别说武功和术法了。胸前一痛，练如意蹙着眉看凤城，这家伙是长了记忆，不敢用手碰自己，改用石头点穴了？什么人啊！怪不得至今没有同修伴侣！
　　凤城再问：“解药呢？”

　　练如意这回不再扭捏作态了，翻了个白眼道：“没有！”
　　但凡妖女的话都不可信，这是凤城多年来秉持的信条。强压下的晕眩感涌了上来，她按了按太阳穴，最后一咬牙，还是伸出手在练如意的身上摸索。
　　“我说你何必用石头砸我呢？很痛的，反正你都要‘上下其手’。”
　　好好的一个词到了练如意口中顿时变了味，凤城不打算理会练如意的疯言疯语，她从练如意的贴身小衣中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玉瓶。一抬眸看练如意的神情，见她脸色骤然，心中顿时明了。藏这么好，一定是解药吧？眼前的人影一分为二，使劲摇了摇头才恢复清明。凤城当下也不再犹疑，倒出了瓶子里唯一一颗丹药就往口中扔。

　　“不能吃！”练如意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完了。
　　丹药入口即化，醇香清冽如酒，熏得吞药者面色酡红。
　　完蛋了！

　　凤城屯的哪里是什么狗屁解药，而是她辛辛苦苦炼制的九九狂情丹！她知道这丹药消耗了多少天材地宝和灵力么？她知道这颗丹药天上地下仅此一颗么？这丹药确实有固本培元、增长修为的作用，但是它最大的用途可不是这！

　　练如意想要逃跑，然而穴道被人点住，根本是动弹不得！
　　“凤君，你是个好人，是个不沾俗世尘埃的谪仙，你还要修你的大道，我希望你冷静一点！”
　　只是绝望之下的呼喊，并不能挽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