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翻船之后》千霁

10、山不在高

　　平心而论，有一个可靠的落脚点不仅在现实生活中十分重要，在游戏世界中也常常拥有显而易见的好处。

　　以塞尔达系列的旷野之息为例。

　　因为第一遍玩的时候不喜欢看攻略，更希望自己体验游戏中的乐趣，北海一直玩到中后期才发现有一个支线任务可以让她在人类村庄里买房。

　　她操作的游戏角色林克是那种传统的冒险勇者，一个人孤身在海拉鲁大陆上漂泊闯荡，没有鹰也没有狗，马倒是可以登记在驿站，用的时候去任意一个驿站都可以取，不用的时候任意一个驿站都可以存，其他东西就没那么方便了。

　　烹饪好的食物、制作好的药物、一路收集的植物、动物、矿物、打怪掉的武器、店里买的衣服，这些全部要占据林克的背包格子，不能无限量地存放下去。这就导致北海不得不像儿童寓言故事里那个掰玉米的小熊一样，每在塞满的背包里装入一样新东西，就必须要丢掉一样旧东西来腾空间。

　　而林克的设计是自身没有等级系统，全靠装备和食物药物提供的增益打怪，就像真实世界中的人类攻击彼此时，武器的作用远大于拳脚。

　　遇到火系怪物用冰系武器，遇到水系怪物用电系武器，砍树用斧子，点火用火把，制造上升气流用木柴，划船用芭蕉扇……

　　尽管一再安慰自己这可以锻炼想象力，激发用有限工具完成无限挑战的能力——比如用无限使用次数的炸弹代替铁锤敲开矿石，用金属回旋镖在雷雨天引电群攻小怪，到湖里把全身浸湿再去打火属性怪物——然而，作为一个有收集癖的仓鼠系游戏玩家，海拉鲁第一吝啬鬼，更正，是勤俭持家，为公主省钱的好勇者，每一次被迫扔掉东西都让北海觉得心在滴血，尤其以扔掉五花八门效果各异的武器为最。

　　而买了房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她可以把珍贵又不常用的武器都扔在房子里，等需要用到的时候再传送回房子里取，身上只携带最常用也最泛用的武器。收集了满满的材料想烹饪也不用千里迢迢到处找锅，直接在自家门前的树下就可以煮。

　　最吸引人的是买房安定下来之后能够开启建立村庄的支线任务，在海拉鲁大陆上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村子，让自己不再是一个孤身漂泊的过客，而是融入其中的真正一员。

　　话虽如此，在进入一个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房，这种意识真不是一般人能有，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虽然不知道杜王町这个地方用的是什么剧本，但一开剧情先买房的操作估计也是绝无仅有。该说不愧是始皇帝吗。

　　但愿他不要把房间里堆满手办，不然住起来总觉得像住兵马俑，有点怪怪的。

　　“哎呀，这好像是露伴老师今天去的地方。”
　　上菜时无意间瞥到那张卫星地图的意大利人睁大他温柔多情的蓝眼睛，看上去有些惊讶地道：“两位难道也是听说了那里的房产正在出售的消息，准备买房吗？

　　大概在杜王町这片地方生活了一段时间，他说这句话时用的是日语，对环境非常敏锐的漫画家无疑听到了也理解了这句话，闪电般的目光刷地一下投了过来。

　　以一个漫画家而言，能拥有这样紧迫逼人的视线当真十分罕见。北海微微一怔，去看对面同伴的表情，见他没有避讳的意思，便没有否认托尼欧的猜测，而是点头承认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决定。”

　　“两位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那里的主人可不是什么热情好客之辈。”

　　被称为露伴老师的漫画家以有些冷淡的语气突然开口插话，声音让北海有点迷之耳熟。

　　在他身边的卷发编辑似乎是善良开朗的性格，对他这样目中无人的性格早已习惯，近乎条件反射地为他缓颊道：“抱歉介入您与托尼欧先生之间的对话，不知道您对富豪村了解多少呢？”

　　问她对富豪村了解多少，那基本等同于一无所知。她对面那位陛下大概知道的多一点，还能让人家给他发邀请函，但他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不然不可能拖到现在才找落脚点。

　　总之既然是探听情报，就当做一无所知处理好了。

　　“我们都是外国人，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才开始看房。时间仓促，了解确实不多，您知道什么内情吗？”

　　她说得比较慢，发音也能听出是外国人的奇妙腔调，杏色卷发的漫画编辑便也用简单易懂的词句慢慢为她介绍，耐心地留了充足的时间让她再翻译成中文给同伴听。

　　原来那是一座极富传奇色彩的村子。

　　村子里仅有的十一户人家都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买下了那里的土地，买之前是居住在各地的普通青年，买下土地之后很快发家致富，成为拥有大企业的富豪。村子上一次出售土地是1989年，买下土地的人原本在东京做着普通司机，现在是资产三百亿的航空公司CEO。

　　说实话，北海听完以后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个女人是地产商请来的托，目的是为建在深山老林里卖不出去的别墅找冤大头买主。

　　但下一秒她又觉得，这样经不起考证的荒诞剧情即使是再有想象力的地产商也编不出来。

　　根据现实往往比小说更荒诞魔幻的定理，这件事搞不好确实是真的。

　　“别墅卖主出售别墅的定价并不高，我不是指总价不高，是指相对别墅本身而言价格不高。”

　　北海点点头，按照买主原先都是普通人的故事设定，卖太贵了这些人显然也买不起。

　　“唯一的要求是别墅买主必须懂得礼仪，不能是无礼之人。”

　　北海用中文翻译完这句话，便向卷发编辑提出疑问：“可是各国各地的礼仪标准都不一样吧？总要有个限定范围。”

　　“嗯，我想，应该是指这片土地上的人已经接受并公认的礼仪吧。”

　　编辑小姐的话语里带上了一些不确定。

　　“我今天登山拜访了别墅主人，很遗憾没有通过卖主的礼仪试炼。如果您或这位先生想要买下别墅，最好提前准备好礼仪知识。”

　　这话听着非常之不靠谱，还不如漫画家之前那句斩钉截铁得罪人的“两位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来的可靠。

　　不过北海没有把这种想法表现出来，而是在道谢之后向自己的同伴翻译了她的建议。

　　“为什么不反过来想？”

　　旁听完整场对话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嬴政终于开口了。

　　北海愣了愣，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同时硬着头皮把他的原话翻译过去。

　　“反过来……想？您的意思是？”

　　“那片地在卖给那些人之前只是毫无名气的山野吧？并非人买了地而成为富豪，而是地看中了日后会成为富豪的人，抢先投资了他们。一旦这么想，是不是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当然是北海加工美化后的版本。嬴政的原话比这冷硬简单得多，只有冷冰冰八个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北海顺着他的提示理解之后，翻译了这么一个通俗柔和版本出来。

　　而不懂中文的漫画家和编辑虽然觉得她翻译的长度和男人的原话长度明显对不上，但更被他的视角所震。

　　“不是人因地而富，是地因人而成名吗？”

　　这一次，接话的人换成了奉劝两人别去的漫画家。从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来看，他知道的内情似乎比真正想要买房的编辑更多。而后者一副遭受打击，魂不守舍的样子。

　　“对了，这个给你。”

　　结束与漫画家和编辑的信息交流，双方又都回到了各自享用餐点，互不干扰的状态，嬴政递了一只未封口的信封给她。

　　“这是？”

　　北海用手捏住信封两侧，扩成筒形向内看了看，只见里面装着一叠福泽谕吉头像的纸币和几张银行卡。

　　“你不是讨厌有侍从随行吗？朕这次特意没带人，所以这些都交给你了。”

　　这话背后透露的态度让人有点细思恐极，北海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多想，勉强镇定道：
　　“……那个，虽然很感激您的信任，但您不自己留着吗？”

　　嬴政皱了皱眉：“朕怎么能自己付账，太丢脸了。”

　　……行吧。

　　皇帝陛下的境界她不懂。

　　反正只要有人出钱就好。

---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为什么看过刘禹锡的陋室铭呢，因为他彻底检查过了嘛
四字句也比较符合先秦人的语言习惯，就这么用了。感觉中国人能用几个字表达出丰富到可怕的含义，对外国人来说就像密码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