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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砒霜(1) ...

  •   “姑娘,你真行。老夫有眼无珠啊。”
      分别的时候,崔老爷握着义妁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两眼泪花,目光柔和而充满赞赏,义妁做到了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义妁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大夫。
      除了诊金,崔老爷还馈赠了一匹绢和一对翡翠镯子给义妁,义妁推辞再三,蔡之仁却说崔老爷馈赠的礼物她没有权利处置,收不收应该回去禀告师父再作打算。崔老爷非常厌恶蔡之仁的嘴脸,这些日子在治疗夫人的病上,他没出一点力气,只在一旁指手画脚。崔老爷喝斥了蔡之仁,说这些礼物是专门给义妁的,给医馆的已经有足够的诊金。蔡之仁只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盛情难却,义妁只得收下了礼物,回去后,她把镯子分给了采娟一只,采娟欢呼雀跃,搂着义妁团团转。那匹绢也分给了白大婶一半,白大婶抚摸着光滑的绢,爱不释手,直夸义妁的好心。
      义妁治好了太医令丞母亲的中风,这事很快就在扶风传开了,义妁名声鹊起,一时被誉为扶风的“女中扁鹊”。扶风县令也不请自来,为鼓励她对扶风做出更多的贡献,亲自为她办理了医籍。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义妁就是真正的大夫了,她有权利有资格给任何一个病患看诊处方了。这是义妁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经过她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修得正果,立地成佛。义妁在父亲的灵堂喜极而泣。这愈加坚定了义妁行医的决心。
      所有的人都向义妁送去笑脸和祝福,唯有郑无空始终无所表示,义妁明白,师父总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她希望,在她最荣耀的时候给她打击。郑无空希望义妁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她刚刚取得了医籍,她今后的道路还很漫长。
      郑成议也来祝福她,依然在医馆后院的长亭,依然是谦和的笑容。
      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义妁了,郑成议有些激动,他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忙碌的时候他克制自己的思念,尽量不去打扰她。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总是羞涩地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抬不起头来,虽然他英俊的面孔对她充满了诱惑力,但她却害怕他能洞穿人心的目光。
      “近来还过得好吗?一定很忙吧?你要医治那么的病人。”郑成议首先打破了沉默。
      “还可以。”义妁低低地说,时至小寒,天寒地冻,万物凋零,义妁的双手被冻得红扑扑的,郑成议看了,好不心疼,真想用自己温暖的手去握住义妁小巧的手。郑成议曾经送过一双貂皮手套给义妁,义妁为了保持手的敏感度,一直不敢戴,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戴上。
      “再忙也别累坏了身子。那些病患只管自己的身子,可不管大夫的身子。”郑成议有些玩笑地嘱托道。
      “不会的。”义妁笑笑,“谢谢公子的关心。”
      “今后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公子?”
      “那叫你什么?”
      “成议。”
      “这……有些不妥吧。”义妁心怦怦直跳,犹豫了一会,说道:“还是叫你公子吧,这样比较顺口。”
      “那随你吧。”郑成议有些失望,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向姑娘请教一个问题。”
      “公子请说。”
      “冬天到了,该怎么养生呢?”
      “内经说,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诉,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疲厥,奉生者少。”
      “什么意思呢?”
      “冬天这三个月,生机潜伏,万物蛰藏,水寒成冰,大地龟裂,人应该早睡晚起,最好等到太阳出来再起床,不要轻易地扰动阳气。使意志伏藏,若有若无,躲避寒冷,不要让皮肤开泄。如果违反了这个道理,肾脏就会受伤,到了春天就会得痿厥病,供给春季养生的能力就差了。”
      这时,杨怀三急匆匆地跑来,说有一个特别的病患要见义妁,义妁纳闷,什么特别的病患?
      “那么,小女告辞了。”
      说完,就跟杨怀三走了,不管什么病患,只要一提到病患,义妁丝毫不敢怠慢。
      郑成议有些失落,他怀藏着的那支步摇还没有拿出来送给义妁呢,他发誓一定要把步摇戴在义妁美丽的发髻上,他梦里好几次都看见义妁戴着他送的步摇朝他走来,笑靥如花,一步一摇,美妙的姿态多么让人沉醉。
      一个贼眉鼠眼、五短身材的男子出现在义妁的面前,这就是杨怀三所说的特别的病患。
      “既然是特别的病患,那么应该有一间特别的病舍。”他请求义妁给他一间单独的病舍,他有重要事情跟义妁讲。义妁满脸狐疑,看他言行举止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是杨怀三介绍过来的,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就依了他,领他到了一间空置的病舍,这间病舍是为传染病人特别预留的。
      “其实小人并非什么特别的病患,我不是来看病的。如果我不说是特别的病患,估计排上一天的队也见不到姑娘。”
      “那么,你是?”义妁早就觉得有些蹊跷,又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有些生气。
      “小人乃保和堂医馆的刘管家,我们医馆的鲍大夫请您过去一趟,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
      原来,自义妁治好了王夫人的中风后,再加之郑氏医馆实行的义诊,来医馆看诊的病患越来越多,新增加的病患都是冲着义妁来的,他们说义妁给他们看诊的时候,目光柔和,让人看了舒心,不像郑无空,感觉凶巴巴的,令人害怕。
      几家欢乐几家愁,郑氏医馆门庭若市,而与郑氏医馆仅一里之遥的保和堂却门可罗雀,本来保和堂的鲍大夫医德恶劣,惟利是图,对穷苦病人拒绝看诊,对富贵人家也想着法子盘剥,专门给开一些没有用的药方,没病也硬说人家有病。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看得起病的,看不起病的,渐渐的,都不再光顾保和堂。
      保和堂的鲍大夫终于急了,可不能这样喝西北风,得想个法子才行!他认为,造成保和堂惨淡经营的首要原因就是郑氏医馆,更确切的说是郑氏医馆里的郑无空和许义妁,是他们把扶风的病患全吸引过去了,尤以新崛起的义妁为甚。目前有一种新的流言在扶风传开,说义妁已经代替了郑无空成为扶风第一名医,还因为她是个女子,民间对她的传奇故事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说书人也不放过义妁,义妁治病救人的故事经过巧舌如簧的说书人天花乱坠一番,往往赢得满堂喝彩,扶风的老百姓愈发觉得义妁不是人,而是神,神女下凡。
      “如果把义妁挖过来问题就迎刃而解。”保和堂鲍大夫打听到,义妁虽然已经是名医,但郑氏医馆开给她的工钱微乎其微,与她的名气相差甚远。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如果给她开出几倍甚至十倍的工钱,他就不相信义妁就不动心。只要义妁成为保和堂的大夫,日进斗金恐怕不再是黄粱一梦。
      鲍大夫的如意算盘打得顺溜溜的,很为自己想出这样一条妙计洋洋得意。说干就干,义妁如今如此受欢迎,盯着她的不止鲍大夫一个,晚一步就有可能被别的医馆抢去了。于是,计谋一出,就立马派刘管家来郑氏医馆传话来了。
      刘管家用散碎银子打发了杨怀三,杨怀三拿人手软,就把他引荐给了义妁。
      可义妁一口回绝了刘管家:“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病患更重要。”
      这让刘管家有些不知所措,无言以对。好在有杨怀三在推波助澜:“义妁姑娘,你还是去一趟比较稳妥,说不定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比如你一直寻找的元尚会家人的下落。”
      义妁有些动心,她费尽心思,四处打听元尚会家人的下落,至今毫无结果。找不到元尚会家人,她的身世之谜就无法揭开。
      “去吧,去吧,”杨怀三催促着,他自己也不知道鲍大夫请义妁过去做什么,只要不是陷害义妁,去一趟有什么关系呢。
      “请问是什么事呢?”
      “这个小的也不知,鲍大夫没跟小的说,只让小的务必把姑娘请过去。”
      义妁终于点了点头:“好吧,等我结束看诊就去。”
      “那好!今晚酉时鲍大夫在醉风酒楼恭候义妁姑娘的大驾。”刘管家拱手道,“那么,小的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杨怀三送刘管家到医馆门口,死皮赖脸地说道:“再给点,再给点。”
      刘管家先是一怔,随即马上明白过来,又掏出一串钱,皮笑肉不笑地说:“拿去,够你喝一顿花酒了。”
      刘管家走远了,杨怀三在背后啐道:“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爷这把年纪了喝什么花酒?!兔崽子,真是的……”
      扶风最大最豪华最热闹的酒楼,醉风楼,醉在扶风。远远望去,醉风楼飞檐翘角在朦胧的灯光中若隐若现,整座楼流光溢彩,是扶风最醒目的建筑。进得门来,只见雕龙画凤,檀木桌子,碗筷都是铝质的。出入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大鳄,川流不息,人满为患。店小二手脚麻利,穿梭在客官之间,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义妁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她一进去就引起不少花花公子的瞩目,她躲开这些目光快步来到二楼的雅间,鲍大夫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幸会,幸会。”鲍大夫立马迎了上来,看他的样子,义妁还真怀疑他是不是大夫。
      “姑娘请坐,请上座。”刘管家陪笑道。
      “让诸二位久等了。”义妁行礼道。
      鲍大夫打趣道:“像义妁姑娘这样的贵客,鲍某再等上一个时辰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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