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罂碧

11、第十一章 杀戮的交响乐

　　血！

　　血！血！血！

　　柳浅缘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在血海。

　　入目的是看不到边境的黑红，不知道从哪里吹起的风带着腥气迎面而来，让人几乎不敢呼吸。柳浅缘皱着眉头，用手捂住了鼻子，想要挥手在自己身边打开防护，却惊讶的发现连平常可以一直维持着的隔绝味道的最小防护都做不到。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到了这里？印象中是刚才那股杀气入侵到了自己的精神体，难道这就是那股杀气带来的幻象？

　　柳浅缘弯腰伸手到浸到膝盖的血水里，带着粘滑感的液体从指间流过，不只是血液，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黏液。他尝试着走了几步，腿边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随着他的动作翻了个浮沉，打眼间只看到仿佛是人的身体，不完整的身体。

　　就算是柳浅缘，看到这样东西心跳也有点加快。他再走出一段路，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固体在腿边摩擦，让他的心越跳越快，呼吸也越发急促。慢慢的不用碰触，那些东西也已经可以看见了，不是这里的血水更浅，而是那些东西仿佛垒了起来，一具压着一具，或半或全的从血海中显现出来。

　　带着红丝的骷髅，半腐烂的尸体，一望无垠的，全是尸体。

　　太过真实的画面让柳浅缘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是真的身在幻境中，而且他不知道要怎么从这样的地方出去。没有生气的环境，除了血就是死人，他注意到有些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上穿着盔甲，甚至还拿着武器，只是它们多数已经残缺了，甚至分成了好几块，让身上的盔甲很多都滑落了下来。

　　这就像是一个曾经的战场遗留下来的景象，古战场的残余？柳浅缘想到他和祝庆雨发现的那块死地，如果曾经有古战场，那倒是有出现死地的可能。

　　但是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不对，虽然说这些尸体身上穿的盔甲有各种样式，但是它们排列的顺序太奇怪了……

　　很多尸体都朝向同一个方向，有的甚至像是倒在前进的路上，而且越是顺着它们的方向往前走，尸体就越多，不多时已经超过了血面，柳浅缘开始还觉得自己走在地上，后来就根本是顺着尸体在往上攀爬了。

　　寂静的四周开始有了改变，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人声，仿佛是有人在呐喊。

　　这声音他听到第一声的时候还是很细小的，但是很快就大了起来，好象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把收音机的音量猛得调大一样。

　　“杀啊！！！！”

　　“杀！！！！杀了他！！！！！！”

　　经过初期因为忽然变大的声音的一秒恍惚，柳浅缘很快就分辨出了声音里的话语。

　　全部都是喊杀声，有的听起来苍老，有的似乎还非常年轻，充满了力量，相同的都是它们都那么坚定，想要去消□□同的敌人。

　　杀了谁？他们叫着杀了他，他是谁？

　　柳浅缘感觉到脚下一动，差点摔倒。

　　让开几步之后发现，是他脚下原本踩着的那具尸体动了。

　　它已经没有了半边头颅和左边的肩膀手臂，但是还是用剩下的手抓住掉落在一旁的剑，巍巍颤颤的爬了起来。

　　不只是它！周围的尸体都开始动了起来，还有腿的站了起来，没有腿的就攀附在别的尸体身上往前爬。

　　这样的景象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柳浅缘都不住的咽着口水，错觉自己来到了修罗地狱。

　　“杀！！！！！！！！！！！”

　　只剩下下半张脸的“人”张开嘴大声的喊叫，周围所有的“人”都跟着叫喊起来，它们的行动越来越快，越过柳浅缘往前冲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浅缘左逼右闪的的逼开那些“人”，它们仿佛看不到柳浅缘一样，只是拼命的往前冲去。

　　这是柳浅缘进入到这个地方之后出现的唯一的动静了，他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如果要知道答案就只能往前走。于是一咬牙，跟着这些仿佛再次得到了生命的死人们一起往前冲去。

　　或者跑了很长时间，或者只是一瞬间，一道红黑色的光猛得袭来！柳浅缘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人”从腰开始被整个斩断。

　　攻击？

　　柳浅缘下意识的闪身躲到一些“人”的身后，抬头往前看去。

　　前面是一座垒得很高的尸山，所有的尸体前进的方向都是山顶，喊杀声震耳，那些一度被劈砍在地的又很快的爬了起来。

　　柳浅缘睁大了眼睛，那上面有什么？这些“人”是要去杀谁？谁在那上面？

　　尸山顶能站人的地方很小，柳浅缘借着尸体们的掩护灵巧的往上，不多时已经到了附近。

　　他看到的事情几乎让他被震撼在当场。

　　只见山顶上，一个混身染血，几乎看不出面容来的人一直挺立不倒。那似乎是个战士，身上穿着破烂但还算完整的盔甲，或者手臂领口处应该有布制的衣衫，但是现在看上去只看到一片的红，不知道已经被血浸染了多少次。他手上的刀不知道还算不算是武器，因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的缺口，甚至还断了一截。

　　他的头发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不过应该不是黑色的，因为血浸的那么的明显，结成了缕落了他满肩。他狂吼着，对着源源不绝的扑上来的尸体，每一挥刀都带起一片的断肢残体。他挥刀的时候，每一次随着他的手都可以看见有红黑色的光刃随之挥出，光刃到处，就不会有完整的人。

　　柳浅缘呆呆的看着。

　　那个人仿佛是疯狂的，但是几乎已经打出了韵律来了一样，没有任何人伤到他，只有飞溅起来的血液不断的淋在他的身上。就算隔了一定的距离，柳浅缘依然可以看到他那血污中睁开的双眼。

　　金色的双眼，杀戮积累的煞气让那金色中带了红，他每一转头都在自己的头脸旁散发出血雾。只是不管是多重的血雾，都依然能看得清楚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杀戮的眼睛，或者它从诞生到这个战士身上起，一开始看到的就是杀，也永远只有杀。战士呼吸的空气永远都带着血腥气，为战而生！为杀而生！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柳浅缘就是知道，仿佛可以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眼睛的主人心里。那心里的所有，就是如同现在他的身在。

　　血海！

　　无尽的敌人！

　　不能停止的砍杀！

　　柳浅缘呆在当场。身边不断跑过的尸体们几次都撞到了他的身上，但是他却不能移动，只能就这样看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重复着动作，把爬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全部都砍到更碎，让它们再也爬不起来。

　　他的所在处越来越高，是再也握不住刀的尸块累积起来的，它们还在蠕动着，仿佛就算到了现在也要让战士负出血的代价一样。只是战士的眼中没有它们，他只知道那些站着的，扑上来的，叫杀着的敌人，而他不会让他们碰到自己分毫，他带着藐视，带着狂傲，带着肃杀，把那些蝼蚁一般密密麻麻的爬上来的东西全部都用自己的刀劈碎！

　　又有尸体爬了起来，摇晃着往他扑去，战士偏头，一刀挥出！

　　柳浅缘看到那随着刀锋带出的红黑光刃劈断了尸体，但是并没有任何停滞，依然还在向前，再劈过他前面做为掩护的几具尸体，尸体身上发黑的血带着黏液飞到空中，落到他的身上，恶臭扑鼻而来。

　　但是那光刃还没有停下来，柳浅缘知道自己应该要闪避，不然自己就会变成那些残破尸体中的一员，但是他动不了，手脚仿佛都被束缚在了当场！一分毫也移动不了！

　　光刃已经到了眼前，柳浅缘张大的眼睛里仿佛已经映照出了死亡。

　　“噗”的一声。

　　无法忍受的疼痛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