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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老叫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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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小太监慌里慌张地会传出何种版本的失踪,那就不是她吉蓝儿的事情了。
此刻的她,正走在效外的小路上。金色的秋阳暖烘烘地照在身上,嘴里咬着草根,边走边跳的她有说不出的惬意。虽然心底有些许的负罪感,但毕竟是自由的喜悦更大些!
只是前途慢慢,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而且还要竟量挑些慌僻的小路走,如果是黎朗他们来找她倒还好,万一是皇上或是公主那可是很麻烦的。不过反正自己是来玩的,到哪都是风景。当然,最好是能绕到栖凤宫去,可惜那琴姑娘只是邀请她去,却没告诉她怎么走。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她们那么神通广大,说不一定能在路上碰到呢?吉蓝儿这样安慰着自己。
心情不错的她边走边玩,倒也不觉得辛苦。只是有些无聊,因为路太偏了,一路上连个人影也看不到,这一点倒是让爱热闹的她忍受不了的。眼看着天色渐渐有些昏暗起来,要赶快找个落脚点才好。但是,对于一个不辨方向的人来说,这可是件很糟糕的事啊。
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是黑魆魆的山,不时地会传来一两声动物的叫声。脚边的草丛中是秋虫的啾啾的鸣叫,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悦耳。吉蓝儿倒是不怕什么,也根本不知道要怕什么。她还是低哼着歌继续走路,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但是前面依然是漆黑一团,看不见一丝有灯火的样子。照理说京城的周围也不可能这么荒芜吧?自己是走到哪个山窝窝里去了,难不成要继续走到天亮吗?
继续走,走,走。就在吉蓝儿的耐性快到极限之时,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见了那么一丝弱弱的光亮。看起来不像是个人家,但有灯光应该就会有人吧?
淡淡的光线中,隐约地看得出是个建筑物的模样。但是殘桓断壁的显然是个荒废之地。不过,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这丝光明却是十分的可贵,现在她才知道原来黑暗远比无聊更可怕。
走进一个没有门的门口,光线顿时明朗了许多,同时鼻中还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吉蓝儿一眼便看见了那光线的来源,原来那不过是一个火堆。一个满头白发的人披头散发地坐在边上不时地用一根木棍拨动着火。
太好了!果然有人。吉蓝儿开心极了,憋了大半天的,终于有个可以说说话的人了。她轻快地走过去,在火堆边蹲了下来。
“啊!好温暖。谢谢你,在这里生了一堆火,这秋天的夜里还真有些凉呢!”吉蓝儿向那人打着招呼。
那人垂着头,身上一件灰色的袍子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似乎有些日子没洗了。杂乱的头发覆盖在脸上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对于吉蓝儿的话竟似充耳不闻,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咦!莫非是个聋子?”吉蓝儿自言自语道。她心地单纯,也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得罪人,心中怎么想地便怎么说了出来。
“谁是聋子!”那人霍地抬起了头。原以为那白发下定是一张苍老的脸,但是一照面才看清这张脸竟然一点都不老,顶多也就四十开外的样子。而且似乎保养的很好,皮肤光光的连丝皱纹都看不出来。要不是外表邋遢,他肯定比黎将军年轻多了。
“太好了!原来你不聋啊!”吉蓝儿开心地拍手道。“你知道吗?我一个人闷头走了一下午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好不容易见到你,要是真是个聋子,那多没趣啊!”
那人打量了一下吉蓝儿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照顾着他的火堆。
鼻中又闻到了那丝香味,要是在以前,吉蓝儿饿个两三天也不是问题。但是自从在凡间开了荤之后,似乎对食物变得特别的敏感了。
“喂!大叔!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吉蓝儿嗅着鼻子环固了一下四周,除了这个火堆外,只有半人高的杂草和一些残砖断瓦。
“大叔?!”那人呆了半晌,忽然暴发出一阵大笑,还时不时地用袖角擦眼睛。
吉蓝儿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觉得这么好笑。等了半天,见他还没有停止笑的迹象,不禁有些不耐。
“我说大叔,你到底笑什么呀?人家在问你话呢?”
一听她的话,那人笑的更厉害了。吉蓝儿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赌气地拼命往火堆里加柴。
“喂!喂!喂!”那人一见之下忙出声喝止,“你小心点!别把我的鸡烤焦了!”
“鸡!”吉蓝儿瞪大眼睛看了看火堆,除了噼叭乱溅的火星外什么也没看见。联想到刚才那莫明其妙的大笑,她狐疑地看了看那人,嘀咕道:“不会是个疯子吧?”
“喂!你还想不想在这坐下去了?一会儿聋子,一会儿疯子的,要不是看你是个姑娘家,我早把你赶出去了。”那人气急败坏地说。
“我在做饭的时候最讨厌人家在边上叽叽喳喳的。”
做饭?吉蓝儿在心底哀叹着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此人不是疯子也肯定脑子有问题。算了,还是少惹他为妙!她往边上挪了两步决定不再理会他。不过香味倒真是越来越浓了!
过了半晌,那人却先开口说话了。
“喂!小姑娘,你半夜三更的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刚刚还说最讨厌人家在边上叽叽喳喳的,现在又来主动搭腔。哼!双手抱膝的吉蓝儿微眯着双眼,干脆装聋作哑当作没听见。
“喂!你不会这么快睡着了吧?”
“。。。。。。”
“你。。。你把我的话瘾给勾了起来,怎么。。。怎么又不说话了?”
什么!没听错吧?感情他也很无聊呀!刚刚还那么拽,哼!索性让你再憋一会儿。
继续无语。
“好啦!好啦!大不了。。。大不了鸡分你一半嘛!”
鸡?!还敢提鸡!真受不了他。
“鸡在哪里嘛?你是不是饿昏头了?”吉蓝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叫道。
“嘿嘿!”见吉蓝儿开了腔,那人竟像个孩子般得意地笑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鸡在哪里了。”那人神秘兮兮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手在鼻子边上扇了扇风,使劲地闻了闻。又往火里添了块柴。
吉蓝儿看他煞有介事地做着这一切,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明堂。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那人好奇地问道。
“逃出来的!”吉蓝儿答道。
“逃出来的?那一定很刺激吧?为什么要逃出来?怎么逃出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扔了过来。
“你不是最讨厌作饭的时候有人在边上叽叽喳喳的吗?我要是说了太多的话会不会害你把鸡给烧坏掉啊。”
“不会,不会。你说吧?”那人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也没什么啊。就是逃婚啊,趁他们不注意上个厕所就跑啦。”吉蓝儿轻描淡写地说。
“就这样?就这么简单?”那人有些失望地说。
“是啊,不然怎样?”
那人挠了挠头皮,虽然觉得不应该这样的,但也也不知道应该怎样。
“换我问你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我?没有为什么,因为不在这里那就是在别处,我的人生就是四处闲逛!”
“没有目的地吗?”吉蓝儿好奇地问。
“目的地?”那人看了吉蓝儿一眼,似乎她的话十分滑稽。“人生的乐趣就是在旅途中。要是哪天我找到了目的地,那一定是花子我这条老命的目的地喽。”
“花子?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像个姑娘家的闺名啊?”吉蓝儿好奇地问道。她虽然知道乞丐,却不知道叫花子就是乞丐的别称。
“姑娘家的闺名?哈哈哈!”那人又是一阵大笑。“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明明是你的名字取的有意思,怎么又说是我有意思呢?真是个怪人!”吉蓝儿白了他一眼。
“我是~叫花子。”
“我知道你叫~花子啊。”
“是~叫花子。”
“是叫~花子没错啊。”
“......”
于是,破屋中上演了一出永远没有尽头的争吵。
“啊!!!”随着一声凄丽的惨叫声,最终还是老叫花举手投降了。“我就叫花子吧。”
“你本来就叫花子嘛!”吉蓝儿眉开眼笑地说。
“哎!我说花子大叔,你是做什么的?”
“居然还有人问叫花子是做什么的。”老叫花嘀咕道。
然后他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把垂到眼前的头发往后一甩,故做威严地说:“我做的行当那可了不得,想吃张张口,想穿伸伸手。四海为家,有人的地方就有我的衣食父母。”
“哇!你的生意做的挺大呀!”吉蓝儿不可置信地重新打量了一下老叫花。“那你为什么......?”她指了指老叫花的衣服,这也太寒酸了吧。
“哼哼!富足的生活不一定要高调地武装在外表上的,只要衣能蔽体,食可果腹,我花子就很满足了。我的人生箴言是:高调赚钱,低调生活。”老花子的脸上严然是一副大将的风范。似乎衣冠整齐反倒会显得他小家子气一般。
吉蓝儿却对他相当敬佩了,一个大富豪可以如此无视财富,低调至斯,境界真是不一般地高啊。
“花子大叔,你真了不起,人世间像你这样不贪图享受的可真不多见呢!”
“呵呵,低调!低调!”老叫花连连摇手,老脸上却忍不住微微一红。忙轻咳一声作掩饰。
“呃,姑娘也是富贵人家的千斤小姐吧?”
吉蓝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忽然奇怪地问道:“我明明是男人的打扮,你,你为什么叫我姑娘!”方才花子一直叫自己小姑娘,一时不察,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不知他是如何看穿自己的。
“我花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打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是个女的了。你那一套把戏骗骗那些书呆子还可以,在我面前就行不通了。你知道我几岁了?”老叫花子翻着怪眼问道。
吉蓝儿茫然地摇摇头。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岁了。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听到你叫大叔会笑了吧?”老叫花得意地又笑了。
“哇!”又是一声惊叫!除了头发花白之外,这张脸上哪有百岁老人的印迹。“花子大叔......不对,是花子爷爷,你是不是练过驻颜术啊?”母后和父皇也是练了仙术才能青春永驻,莫非这个凡间的老头也懂仙术吗?
“哼,我才不懂什么驻颜术呢。也许是花子我天南地北,胡吃海喝中不小心吃到了什么灵丹妙药吧。”
吉蓝儿对他的佩服中又多了三分敬意。
“花子爷爷,你一定去过不少地方吧?”
“什么叫不少,简直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老花子不屑地说。
“那,你知道栖凤宫在哪儿吗?”
“栖凤宫?啊呀!呼呼~~”老叫花忽然跳起来呼呼地朝火堆直吹气。“快帮我把柴火拨开,鸡要糊了。”
吉蓝儿现在已经不敢再小瞧他了,忙照他的吩咐把柴移开,重新在边上生了堆火。
老叫花拿了根一头削尖的棍子,在原来的生火的地方开始挖起土来。不一会儿就挖了个洞,只见他用两根棍子小心意意地从洞里撬出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吉蓝儿好奇地问。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老叫花拿了一块石头往那东西上一敲,泥屑乱溅,原来包在外面的是一层厚厚的泥巴。泥巴一碎,一阵浓郁的香味便四下弥漫开来。
“鸡!”吉蓝儿惊喜地叫道。真的有鸡,看来自己是冤枉他了,由此,她那三分的敬意又升到了七分。
去掉泥巴后,里面是一张大大的荷叶,剥开叶子,一只通体焦黄,香气四溢的鸡就呈现在眼前了。
“哇!”
从第三声“哇”开始,直到两人把一只鸡消灭的干干净净。吉蓝儿对老叫花的敬意就已经变成十分了。
“花子爷爷,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高啊。”
“那是自然,我花子从不会亏待自己这张嘴的。”
“这叫什么鸡?”
“叫花鸡。”
“花鸡?”
“是叫花鸡!”
“是叫-花鸡呀!”
“......”
酒足饭饱后的又一轮无厘头唇齿之战展开了。
老叫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起了鼾声。
吉蓝儿在草堆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黎大哥他们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肯定在为我担心吧?还有公主呢?最终嫁给了谁?她一定恨死自己了。想想自己临阵脱逃也太不够意思了。还有那个九歌呢?是在为妹妹的命运扼腕,还是在替他的父皇欣慰?也许也会替我担心吧,毕竟我们也算朋友嘛。
如此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后,真是恨不能飞回黎府去探个究竟。正展转反侧之际,忽听一缕笛声幽幽地从远处传来。这笛声怎么如此熟悉?脑中旋及蹦出一个名字--释摩洛!
他,他怎么也在这儿?!莫非他跟踪自己至此?她转头看了看老叫花,见他睡得很香甜。心想那个家伙来者不善,别让花子爷爷受到牵连才好。
于是悄悄起身,出了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