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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雨仍在下。

      姜祎站得累了,改为蹲着休息,她定睛看着刘海凝落的水珠,数到第十颗时,一道强光直扑面门,晃得她睁不开眼。

      白宛下车,撑一把黑伞急急走来,面若冰霜,显然正在气头上。

      结束通话后,她便独自驱车前往咖啡店给姜祎送伞,却扑了个空,兼之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急得险些报警。

      好在,她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姜祎。

      雨声减小,空气中除却泥土的腥气外,还夹杂着淡淡的白玉兰花香,姜祎寻着香味抬头,就撞见撑伞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宛。

      白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双眸深似寒潭,竟比泼天的大雨还要更加冷些。

      “我……”
      姜祎无措地看着白宛,双目如幼犬般晶莹,令人动容。

      白宛叹一声气,凝望姜祎的眼神逐渐柔和,她将宽大的伞檐倾向眼前人,长发很快被雨水打湿。

      “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我害怕,”姜祎的声音很轻,“你不会来。”

      白宛眸色微动。

      她俯下身,冲姜祎伸手道:“上车吧,我们回家。”

      姜祎搭上白宛的手,却又收了回去,苦笑道:“我身上……脏,还是不坐车了,你把伞给我,我走回去就好。”

      白宛没言语。

      随后,她收起伞,“那我陪你。”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祎急得连连摆手,白宛却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好吧,我听你的,”姜祎站起身,微垂着头,模样有些许羞涩,“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嗯。”
      白宛颔首,撑开伞,再次向姜祎伸手。

      姜祎看着那只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胸中仿佛有暖流涌过,她缓缓将手放了上去,干燥温暖的掌心紧紧贴着她,逐渐驱散寒意。

      到家后,姜祎被勒令先去洗澡,待她出来,白宛已经煮好“爱心姜汤”等着她了。

      姜祎看着碗中黑不溜秋的不明液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要不……我还是喝水吧。”

      白宛很失望,背过身去嘟囔了一句,“我熬了半个多小时呢。”

      姜祎:“抱歉……”

      白宛换了杯温水递给她,姜祎接过坐下,搭在肩上的浴巾顺势滑落,被白宛截住,转而动作熟稔地为她擦拭湿发。

      白宛的指尖不时擦过耳畔,惹得姜祎不住微颤,险些连水杯都捧不住,她不着痕迹地将头一偏,轻声抗议道:“不要碰我的……耳朵。”

      声音细柔,像小猫撒娇。

      “你怕痒?”
      白宛语气平静,温热的吐息却顺势吹进了耳蜗。

      你……怎么还这样?!
      姜祎的脸色越来越红,偏巧脱不开手去护住耳朵,只得勾着头不作声,害怕开口便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在发抖,”白宛收起浴巾,用指尖触碰她的脸颊,“好烫。”
      “是不舒服么?”

      “没有!”姜祎矢口否认,连忙与白宛划清界限,“你离我远些,就好。”

      白宛无视了她的诉求,拿起早就备好的电吹风,道:“不行,还没有吹头发。”

      “我自己来就好!”

      白宛不满地眯起眼,用狭长的眸子睨她,目光似有深意,“你是不是……在躲我?”

      姜祎一哂:你知道就好。
      谁叫你又是吹气又是摸耳朵的,她这么个年华正好血气方刚的大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也甭管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就是……不行!

      姜祎的沉默,在白宛眼中却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她在闹变扭。

      白宛沉默片刻,问她:“可是生我的气了?”

      姜祎一脸莫名:“我?生气?没有啊……”
      话说,她为什么要生气啊?

      “你气我没有早些去接你,对不对?”

      姐姐,真不是……
      姜祎无奈了。

      白宛见姜祎低头不语,以为是默认了她的猜测,叹息道:“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真的没有生气……!”

      “先把头发吹干好吗?晚上凉,会感冒的。”

      看来不答应白宛,她今晚是逃不开这张沙发了。

      姜祎将头重重一点,道:“那好吧。”

      白宛笑着应“是”,轻握姜祎的双肩将她转了过去,先是用手掌试了试温度,而后道:“我的技术很好的,一会儿就好。”

      姜祎默默:你……能不能少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求求了!

      白宛轻柔地为她吹着头发,电吹风嗡嗡的轰鸣声令姜祎昏昏欲睡,一时不察,竟歪进后边那人柔软的怀抱里。

      姜祎:!!!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

      “困了吗?”白宛将电吹风移远了些,用饱含慈爱的嗓音问她,“困的话就先趴着,好了我喊你。”

      姜祎“唔”了声,乖乖趴下。

      不对啊,怎么更奇怪了?!
      不过白宛的“技术”确实挺好的,她越来越困了……

      姜祎头一歪,竟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白宛终于为姜祎吹干了头发,却发觉眼前人早已熟睡,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姜祎面前蹲下,用指尖勾起眉间一缕散乱的长发,置于掌心轻嗅。

      眼中的温柔逐渐褪去,变为□□的渴望。

      只有在这时,她才能在姜祎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

      不着急,她还有时间,很多很多的时间,总有一天,姜祎会彻彻底底地属于她。

      白宛笑着吻别姜祎的长发,如蜻蜓点水般不留痕迹。

      *

      翌日。

      姜祎睡到自然醒,日光透过纱帘撒在脸上,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于是她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换了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白宛敲门进来,见状也不催促她,只是把准备好的早餐搁在床头柜,临走前嘱咐她:“我去上班了,记得吃早餐。”

      姜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忽然嗅见一股难以言喻的酸味,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寻着气味源头找去,发现罪魁祸首正是白宛端来的那盘早餐。

      酸黄瓜培根鸡蛋汉堡,配上一杯纯牛奶,荤素搭配相宜,看上去很是健康的样子。

      可是!

      这酸黄瓜的味道也太冲了!完全接受不了!

      姜祎捏着鼻子将早餐端出去,又捏着鼻子将汉堡里的酸黄瓜剔除,往里挤了好些番茄酱才盖过那股酸味。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美好品格,即便抗拒,姜祎还是将汉堡一口口咽了下去,吃完后满脸菜色,全然没有半分“酒足饭饱”的畅快和怡然。

      今天不用上班,直播间也还没有解封,素来紧张的时间一下变得富富有余,姜祎呆坐半晌,竟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打发这无聊的晨光。

      要不,去给白宛送午饭吧?
      一个突兀的想法冒了出来,姜祎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觉着自己聪明极了。

      白宛的本职工作是花店老板,店面就在楼下的商业步行街,姜祎虽然知道地址,却因为工作忙碌,未曾亲自登门,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她可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虽说……这里边或多或少含着思念白宛的缘故。

      不知从何时起,她变得越来越依赖白宛,也习惯了白宛用那双总有深意,又格外温柔的双眸注视她,姜祎不晓得这到底算不算“喜欢”,只是遵循心底最原始的本能,想时时刻刻与白宛黏在一起。

      姜祎洗漱换衣,还画了个淡妆,随后对着镜子细细端详一番,只见镜中人生着一张温婉的鹅蛋脸,眼尾浅垂,瞧人时总带着楚楚可怜的意味,高挺的鼻梁下是微丰的唇,在肤色的映衬下透出极淡的樱粉色,仿佛能按出水来。

      如此容貌,全然看不出是个即将25岁的成年人,反而像是青葱的高三学生。

      姜祎眨了眨眼,镜中的自己也跟着眨眼,姜祎羞涩地抿嘴偷笑,心中满是藏不住的窃喜——她还是挺好看的嘛。

      她快速准备好两菜一汤,挨个放进保温盒里,脚步轻快向步行街走去。

      刚过了清明节,花店的生意很冷清,姜祎到店时,白宛正坐在百花丛中,捧一本没有封皮的书读着,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凡,吸引不少来往的行人驻足惊叹。

      姜祎也被白宛极佳的外貌唬住了,在见到路人并不比她好多少时,心里好像打翻满满一缸醋,透出彻骨的酸味来。

      她简直想冲着那些人大喊: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再寻个麻袋将白宛套上,运回家去只能给她一个人欣赏。

      姜祎故意踏着脚步上前,白宛被声响吸引,不明所以地抬头,虚浮的视线在触及姜祎的一瞬间,顿时如冰泉消融般漾开,她冲姜祎招手,轻声唤她:“过来。”

      姜祎的脸又红了。

      她扭捏着上前,不敢与眼前容光焕发的白宛对视,只一味盯着脚尖,白宛伸手拉过她的衣摆,将其扯得近了些,笑着问她:“稀客来了,可是要买花?”

      “不是,”姜祎摇头,抬头扫一眼白宛,又倏地落下去,“是来送饭的。”

      白宛一怔,脸上的笑意愈发遮掩不住,连眼睛弯成月牙。

      她站起身,神色中含着极深的怜意,“费心了,谢谢你。”

      姜祎只是“唔”了声,躲开白宛冲她伸来的手,走向柜台将保温盒拆开,“时间紧,随便做了些。”
      十足傲娇的语气。

      白宛也跟着上前,视线扫过冒着袅袅热气的两道菜,分别是香煎豆腐和红烧海鱼,光嗅着香味便觉十分诱人,不由被勾起了馋虫,她主动为两人搬来方凳,道:“好香啊,小姜,坐下一起吃吧?”

      姜祎轻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白宛没听清姜祎在嘟囔些什么,扬声问她:“什么?”

      姜祎:“没什么。”
      随后将饭盒递上前,“帮我盛饭。”

      白宛十分自然地接过,开始为姜祎添饭,姜祎见白宛如此“乖巧”,心中缓缓升起一抹极隐秘的满足。

      两人边吃饭,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偶尔有路人上前询问花价,白宛在几番起身后,姜祎逐渐瞧出了端倪。

      这些人大多是在附近上学的学生,其中有男有女,相较于买花,他们似乎更钟意白宛的脸,一双双眼睛如痴如醉黏在白宛身上,而白宛全程都很淡定,只在偶尔对视时,极浅地笑上一笑,可即便是如此敷衍且疏离的笑,也让姜祎颇为不爽。

      于是,她嚷道:“先吃饭吧,都凉了。”

      “马上来。”
      白宛为最后一个客人包好花束,这才用手背按了按额角,返身落座。

      “他们哪里是来买花的,”姜祎语气含酸,“分明是来看你的。”

      白宛只是笑着。

      姜祎兀自生着闷气,埋头使劲扒饭,忽觉身旁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不由抬起头,却撞进白宛深邃的漆黑双眸中。

      白宛正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半晌后,轻声问:“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姜祎:“什么?”

      白宛依旧笑着,平淡中却多了几分揶揄,“我是说,就算他们是来看我的,有什么不好吗?”
      “我是生意人,靠卖花赚钱,要是因为我这张脸能多卖出几束,何乐而不为?”

      虽说是这样没错,可是……
      姜祎垂下眼——她确实没有闹别扭和吃醋的立场。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副样子,”姜祎轻咬筷尖,“像要生吞了你似的。”

      “你这是在……”白宛探究地望着她,“吃醋吗?”

      姜祎:!
      “你胡说什么啊!我?吃醋?!开什么玩笑!我犯得着吃你的醋吗!”

      姜祎像只炸毛的猫,“喵喵”嚷个不停。

      白宛始终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看得姜祎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索性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我不吃了!”

      说罢,起身就走。

      她快步走出十几米远,却发觉白宛并没有来追她,羞恼又转为愤怒,她捂着堪堪三分饱的肚皮,在心中赌咒今天之内一定不再和白宛说一句话,否则……否则就叫她被猥琐男纠缠不休!

      ……
      入夜,用过晚餐后,两人一起坐着看电视剧,姜祎扛不住愈发旺盛的睡意,打着哈欠起身道:“我先去睡觉了。”

      白宛颔首,却在姜祎即将进入卧室之际叫住她,“小姜。”

      姜祎侧首,“嗯?”

      白宛望着她,似乎在斟字酌句,“最近,一切都还好吧?”

      姜祎一怔。
      恍惚间,她竟有种被眼前人看穿的错觉。

      “都很好啊,”姜祎比了个夸张的健美手势,“你放心,我没事的。”

      “那就好。”
      白宛笑着道了句“晚安”,却在姜祎关门的一瞬间敛了笑意。

      她面无表情地向后靠去,微阖着双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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