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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引言
      零夜山君褚子逸死后,将他放在心尖儿上的娄鸯仙子终日伤神,精神渐渐涣散,终于天纪2100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仙逝。可她与褚子逸并非夫妻,她的丈夫是天人两界的最高统治者——天君。天后仙逝后未见转世,从此天人两界再无成双成对的鸳鸯。天君膝下有一子,唤泯心,是他和一位凡人女子所生。那位凡人女子无法承受生育仙子之痛,产下泯心便离世了,而天君从始至终不知她的真实姓名,只有那一晚叫了她一声鸯儿。
      泯心,是泯灭爱人之心的意思。在他降世的第一天,天君将一根蓝色的束心草种在他心间,该草伴着他不断生长,在他十二岁时便缠绕住了整颗心脏,从此他身上的血液不再温热。
      天君为确保他不再生出情爱念想,让他自十五岁起到人间做一件事情,而且要反反复复地做,凡经历这件事的人们都会承受生离死别的锥心之痛,因此被人们称为“泯心之咒”。

      正文
      当今的天君篡权夺位成功以后,就没有再管过人界了,任凭其自由发展。到了天纪2117年的时候,人界已是太平盛世,各国有各国的秩序,相互之间也很友好,十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乱。良田连连,耕织不辍,百姓们的生活幸福美满。尤其是蓬溪国,那里山河大好,国泰民安。蓬溪国的国民不仅自爱自尊,还懂得善待他人,是普天之下最有爱的国家了。
      不过,也有人面临着逃不过的劫难。
      这年的腊月二十三,上午还是晴好天气,到中午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天色昏暗,如同傍晚时分。蓬溪国九王府的屋顶、地上已经积了一寸厚的雪,大门紧闭,门前没有家丁把守。现在,九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聚在王爷的寝殿门前。
      “王妃!王妃!”
      两声凄厉至极的呼喊过后,坐在床边的九王爷不断流着热泪,额上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哭出声。一屋子的太医、侍女纷纷跪下,接连轻声呜咽起来。
      屋外,站在最前面的胖男子,头上的圆顶帽已经白了一层,听到屋里的动静后,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呜呜”地哭着。他身后的男丁皆跟着跪下,人人伤心落泪,个个鼻尖通红,可没一个敢哭出声的。
      不仅九王府上下深知王爷对王妃的情意,整个蓬溪国都知道。九王爷与九王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青梅竹马,两个人郎才女貌,感情深厚无比,结婚后更是如胶似漆。他们的爱情故事被文人墨客写成了诗歌,作为佳话举国流传。
      可惜,从今天起,佳话不再了。
      今日小年,九王爷原本在宫中参加家宴,一接到府中传来的消息就往回赶,冒着大雪快马加鞭,进门后官帽也顾不上摘,就冲到了王妃床边。遗憾的是,他到跟前时,床上的纤弱女子紧闭双眼,一张惨白的脸已经毫无生气。
      王妃的体温下降得很快,可九王爷不愿放开她的手。王妃的贴身侍女上前劝道:“王爷,让奴婢为王妃更衣吧。”
      九王爷没有立即回答,半晌后说:“你们都出去吧,本王和王妃要歇息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后惊了一下,却又都不敢抬头看王爷。
      那个侍女继续请求:“王、王爷,奴婢知道您伤心,但是王妃她——”
      “都出去吧。”九王爷淡淡地重申了一次。他捻着王妃冰凉的手背,红彤彤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惨白的脸,仿佛会滴下血来。
      众人退了出去,留王爷一人在那里无声地痴笑。
      同一时间,都城城郊,一间泥土筑的破屋子里。
      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斜坐在床边,紧紧抓着男人的手,哭诉道:“你说过,我嫁过来只管享福气就好,可我至今还没过上好日子呢,你要是敢先走了,我就追你去!”
      原来,这女子的娘家家境要稍好些,嫁给这个男子之前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几年前,女子与他在街上遇见,见他生得清秀,说话又有趣,便倾心于他。刚好,男子对她也是一见钟情。女子不顾家里的阻挠嫁给了他,从此和家里断绝了来往。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贫,但是有情饮水饱,这个小家庭不管经历了什么风吹雨打,都没有倒下。即使男子一病不起,女人也没想过要离开他,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
      床上的男人咳了几下,嘴唇上浮着一层干皮,但眼睛是湿润的,“别、别这么说,咳咳,你还有我们的儿子呢。”
      “儿子我一个人拉扯不大,你要跟我一起……”说到四岁的儿子,女人终于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娘,娘!”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到门口时被门槛绊倒了,放声大哭起来。
      女人回头看他,却没有过去抱他起来的意思,哭着骂道:“不许哭!你爹还没死呢!”
      男人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晃了晃她的手,边咳边说:“你快去哄哄他,快去。”
      女人一个劲地摇头,哀嚎道:“不,我一个人养不活他,你要活着,你要活着!”
      听着儿子越来越大的哭声,男人着急起来,脖子憋得又红又粗,几乎喘不过气来,过了会儿吐出一口黑血,死了。
      “啊!”女人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的哀嚎声,与孩童的哭声混在一起,悲惨万分。
      这一天,像这样的悲剧,一共上演了十八出。每一出都是生离死别,每一出都痛极哀极。俗话说“天意弄人”正是如此。这十八对夫妻本该继续恩爱幸福下去,却因为天君之子泯心没来由的诅咒,就遭受到了这样的极刑。五年以后,人界有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天君的儿子,就每天把自己对泯心的诅咒写在纸钱上,烧给泯心,以此泄愤。

      天纪2123年,泯心二十一岁,身高近八尺,样貌已经完全是天界成年男子的模样。换句话说,他的容貌一千年后才会发生一些变化。
      腊月二十三的晚上,极光在天君圣殿的上空出现时,泯心穿着一身白衣,前往天君圣殿。那头乌黑的长发像往常一样散着,行走时随风而动,却丝毫不乱。那双丹凤眼中,就像嵌了两颗黑曜石。虽然传说他的瞳孔在强光下会现出彩虹七色,但除了天君还没有别的人看到过。
      无论他看到的是繁花盛景,还是枯木凋朽,眼神根本不会有变化。两片厚度适中的唇瓣,饱满却不红润,只有淡淡的粉色,与他雪色的肌肤倒是非常相称。可这一点粉跟他浑身散发出的阴郁气息相比,还是不值得一提。
      泯心步入天君圣殿,步伐不急不缓,白衣齐地,看不见他的双脚,好似游魂飘过,引得圣殿两侧的百余位仙家齐刷刷地看着他。这一百零八位仙家,多数是男性,而这男性中有一半都比天君年龄大,但是他们的容貌都只是稍见年长之色,离老还差得很远。
      “天父,”泯心一开口说话,仿佛有薄冰在耳边裂开,除了天君以外的其他人,听到他说第一句话时,心里都会抽痛一下。
      泯心恭恭敬敬地跪下,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向天君行臣子之礼。
      他仰视着天君,“儿臣前来复命。”
      “说吧。”
      天君侧躺在白玉龙座上,一只手撑着头,继续闭目养神。他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一头乌黑顺直的发垂在座椅上。
      天界只有这对父子不用束发,其他人都要用正红色的忠天绳将头发捆着,垂在背后。职位不同,性别不同,捆发的方式也不同,最关键的区别在于忠天绳的长短。职位越低忠天绳就越长,需要绕的圈数也就越多。
      泯心放下右手,开始禀报:“是。天纪2123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共有十人,其中三男,七女。后有两人自杀,皆是女性,已被救起,从此将承受丧夫之痛。”
      天君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却空洞无物,问他:“为何今年的人数锐减?”
      泯心依旧面无表情,答:“儿臣猜想,或许是他们近几年已经找到了其中的规律,不敢再有龌龊念想。”
      在他眼中,真挚的爱情不过是龌龊念想。
      “错。”天君慢慢地坐了起来,冷眼望着他:“庸人们的龌龊念想从不会断,是你被他们蒙骗了。”
      泯心将右手重新放在心上,微微颔首,向他求罚:“儿臣知罪,请天父责罚。”
      “罚?你说说看,我应该如何罚你?”天君拿起白玉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泯心低头看着第一阶台阶,眼睛一眨也不眨,回答:“儿臣不敢妄自揣度天意。”
      “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那你就该知道自己错在哪,还有如何弥补。”天君将问题再次抛给他。
      泯心微微动了下眉头,直起身来,说:“儿臣愿再次下凡,找出漏网之鱼,此外,望天父批准儿臣在凡间多待些时日,儿臣定能仔细搜查,将庸人们一网打尽。”
      过了一会儿,天君“嗯”了一声,“记住,五年为期,期满才能回来复命。在此期间,无论春夏秋冬,每月的二十三日都要降雪,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当日亥时,需用天书传回消息,不得有误。”
      “儿臣领命。”
      泯心叩完头后,天君抬了下手,紧接着,泯心原本散着的头发有一半被扎起,一半散在背上,腰间多出一根银蓝相间的腰带来,腰带上还系着一块玉佩,俨然一个凡间的翩翩公子。
      “庸人往往心智不高,一定无法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此番前去,你需要化名为晏黎,绝不能暴露自己。”
      “是,儿臣谨记。”
      “还有,一旦发现那两人的转世,无需禀报,立即处死。”
      这一句,天君每在他下凡之前,必会嘱咐一次。
      “是。”
      泯心已将此当作自己的使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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