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123》祈祭

8、野餐

　　时间过得不慢，那一天早上，高聆韵拉着舒珞琬被司机送去了集合的地点。一个也是短头发的小姑娘招招手，“聆韵，你可算来了。”还有一个小姑娘，“聆韵，我把我哥哥带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反正我想着还有其他两个男同学。”

　　高聆韵对着他们一声“你们先等会儿”之后，再看向车里，把手伸进去，“姐姐，我们到了。一会儿我们在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聚餐的地点了，然后我们会有一些别的活动。”

　　舒珞琬借着高聆韵的手在车里出来，“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那一头的长发只用一条发带绑起了一半，一侧别了一个银色的小卡子，和在场所有的女学生一样，都是素面朝天的。

　　那些女学生都吃惊的看着这个被高聆韵带出来的女孩，恬静素雅，弯眸浅笑间恍若整个世界都染上了她的影子。

　　高聆韵护在一边，“这是我姐姐，舒珞琬。她刚来北平，你们可不能欺负她。”最先开口的那个小姑娘，“怎么会，姐姐真漂亮。”

　　“谢谢，你们也很好看。”舒珞琬弯着嘴角。

　　高聆韵已经在后备箱里拿出了她和舒珞琬的那份准备好的食物，“姐姐，咱们先走吧。路上我再给你介绍他们。”

　　“聆韵，我把我哥哥带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吴兰芷又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你会带你姐姐。”

　　“我不是很介意。”在高聆韵有些为难的时候，舒珞琬突然道，“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种老古板。”这么一自嘲，反而更添了些俏皮，也让其他几个女孩对她多了份好感。

　　“谢谢舒小姐体谅，鄙姓吴，吴芝树。”“可是‘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之寓意？”舒珞琬接了一句。

　　“没错，舒小姐喜欢文学？”吴芝树道。

　　“还好，”舒珞琬说完，高聆韵立马就接了话茬，“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她们。”

　　“好啊，就麻烦聆韵了。”舒珞琬歉意的对他点头，然后专心的听高聆韵说话。

　　“这是陈仪映，这是何碧华，这是孙宜夏，还有她，吴兰芷，兰芷父母都是燕京大学的讲师，文学功底深厚，不过赶不上姐姐就是了。还有那两个男生，付寒石，郑儒。”高聆韵帮着舒珞琬把这些人认识了个遍，至少人和名字是对的起来的。

　　吴兰芷无语，不过言谈还是大大方方的，“姐姐好啊。”舒珞琬眸子里闪过赞赏，“《荀子·宥坐》有言，孔子曰:‘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当真是人如其名。你们也别叫我姐姐，我也就大了你们一岁，叫我珞琬吧。”

　　“好啊，珞琬。”吴兰芷率先应道，“对了，珞琬是哪两个字？是洛神的洛，婉约的婉吗？”

　　舒珞琬摇摇头，“不是。珞琬，皆是美玉之称的那两字。取字《老子》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其致之：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必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耶？非乎！故致数车无车。不欲碌碌如玉，珞珞如石。《徐曰》琬谓宛然窊也，琬之言婉也，窊然象柔婉也。”

　　吴兰芷一下子就确定了，舒珞琬和高聆韵的不同之处，舒珞琬和她一样，都是小时候在书里长大的。只不过她更多的是接受西方学校的教育，舒珞琬反倒是和她哥哥更像一点。管他呢，只要不是那种真的大字不识一个人，她都能聊得不错。更别说是这样的一个蕙心纨质的姐姐。

　　人都有向优秀的人靠拢的趋向，她很乐意。只不过，高聆韵那护犊子的模样，吴兰芷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

　　吴芝树在一边充当背景板，听到舒珞琬如数家珍一般的说着那些出处，信手拈来的模样，让他对她的好感越来越多。

　　舒珞琬通身的气质和那张漂亮的脸，让大家都对她很有好感，再加上性格上的温柔，年龄本来就相仿的姑娘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她们给舒珞琬讲一些学校里的事，舒珞琬投桃报李，也给她们说一些她在山东的时候的事情。

　　吴兰芷为了不让她哥哥尴尬，时不时地也会把话题引到国外的生活上，让吴芝树给她们说说这方面的事。

　　舒珞琬：“吴先生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吴芝树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片眼镜：“舒小姐对这方面感兴趣？”

　　“算是吧，明年我和聆韵也打算去国外学习，所以还是有些好奇的。”舒珞琬礼貌的说道。高聆韵正和陈仪映说话，一下子瞥到了，不由得瞪大了点眼睛，这人怎么看也没黄清宴那个家伙强，姐姐怎么和他聊得这么来。

　　吴兰芷悄悄地碰了她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把你姐姐带出来交朋友的？”“怎么不是？”高聆韵道。

　　吴兰芷叹气，“就你那把你姐姐护的死严死严的样子……难讲。而且啊，你想想你这一路上，就像个乖巧的小猫，没看到付寒石还有郑儒他们两个都震到了吗。咱们不怕天不怕地的大小姐有一天转性了？”尤其是付寒石，就跟见了鬼一样。

　　高聆韵推了她一把，“什么跟什么啊。我这是在姐姐面前保持我的好形象，你们可不能败坏！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吴兰芷随口敷衍了两句，“你只要不暴露，我们也不可能凑上去给你姐姐说，你在学校里到底有多么的能折腾。”

　　高聆韵气不过，“我哪有，不过你看看你哥哥，一直都在我姐姐旁边。”

　　吴兰芷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和高聆韵纠缠下去，“我的大小姐耶，我哥不去找珞琬说话还能去找谁？找你还是找其他人？怕他都不嫌找我同学说话别扭的。再说了，难得遇上一个同龄人能够在文学上和我哥哥一样做到这种程度的，他当然会按捺不住去多攀谈几句了。”

　　而且看样子，万一就生出什么才子佳人的火花了呢。吴兰芷在心底里暗戳戳的想着。不过不敢说出来，刚这样高聆韵就快受不了了，就怕她姐姐被拐走，要是真说出来，高聆韵得有好长时间不理她了。

　　不过，吴兰芷不知道，心里想的这个可能性在今天的郊游聚餐结束的那一刻起，就会直接破灭。当然，现在的话，两人对很多古典著作上的不同见解非常的吸引对方，这样让吴芝树更加的心生好感。

　　高聆韵和她的同学们凑在一起准备活动用的东西，但是视线还是时不时地回瞥向那边。舒珞琬偶尔会因为吴芝树的言论发笑，吴芝树面对舒珞琬的一些疑惑也会尽心详细的解答。郎才女貌？怎么可能！还不如黄清宴那个大笨蛋呢。

　　好不容易等这边的事弄好了，高聆韵立马飞过去，“姐姐，咱们去打羽毛球吧。球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舒珞琬轻轻地摇摇头，“我不会玩这个，看着你们打就好了。”

　　高聆韵顿时泄下气来，“好吧。”不过很快提起了热情，“那姐姐你可要好好看啊！我可是很厉害的！”

　　舒珞琬帮她把有些乱了的头发撩到耳后，“好啊，我相信聆韵，非常厉害的。”

　　高聆韵拿着羽毛球拍，站到场地一侧，本来就是临时支起来的一个网子，也没那么多讲究，能打球就好。

　　舒珞琬静静地看着在场地上挥洒汗水的小姑娘，等她结束之后，把毛巾递给她擦汗。高聆韵此时就像是打赢了回来求表扬的小鸟，活气十足，精气神旺盛，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和蓬勃的生命力。

　　跟着这些思想处在前沿的学生在一起，她也觉得自己心情舒朗了不少。原因没有其他，实在是她们，太能感染人了。聆韵本来就是一个小太阳了，这么好几个和聆韵相仿的小太阳在一起，除了被他们照耀着还能怎样。

　　高聆韵随手用毛巾抹了两把额间的汗滴，刘海都因为这豪爽的动作翘起了一半，特别乖的，就这么盯舒珞琬，求表扬。舒珞琬也乐得让高聆韵高兴，“刚才的聆韵，很吸引人。”

　　高聆韵听完之后，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愈发出挑的女孩此刻带着极富感染力的笑容跑回小伙伴身边，和她们嬉笑打闹。舒珞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纵容的看着和朋友打作一团的姑娘。

　　吴芝树在一旁，“舒小姐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运动运动？”

　　舒珞琬：“我身体不好，受不了太剧烈的运动。看着她们开开心心的，我也就觉得高兴。这样就挺好的。再者，吴先生不也是没有加入吗？”

　　吴芝树苦笑：“这个……实不相瞒，我是被兰芷骗过来的。”

　　舒珞琬一怔，“骗过来的？”

　　吴芝树推推眼镜，言语间虽然无奈，但是对小妹也是颇为宠溺，“是啊，她说这次是个诗会，谁能想到就是来郊游的，也难为她还写了诗会的帖子，把各种表面功夫都做足了。”“令妹也是个有意思的。”舒珞琬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也难为这人知道了真相后还能变不改色的选择接受。

　　“小妹出生在祸事还波及北平的时候，故此打小就当了男孩子来养，后来稳定下来，倒养成了这般性子，虽然比别家女孩爱折腾，但是有主见有本事，也就随她去了。”吴芝树这边说着，吴兰芷下意识的望过来，蹙了下眉，总觉得哥哥说的话和她有关，好歹是亲哥，不至于在人家面前说她不好吧……

　　心虚归心虚，要是她哥真说她坏话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去告状的！

　　“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真好。”舒珞琬感慨地说了一句。

　　“舒小姐没有兄弟姐妹？”吴芝树问了一句。

　　舒珞琬：“有一个妹妹。”

　　吴芝树断言：“那舒小姐和你妹妹关系肯定也不错。”

　　舒珞琬反问：“这又何以见得？”

　　吴芝树：“因为舒小姐在说起你妹妹的时候，就像是我说起兰芷的时候一样。”

　　舒珞琬：“吴先生说的没错。”随后把目光停留在聆韵身上，“我和聆韵自幼关系就好的和亲姐妹一样。”

　　吴芝树本以为只是高聆韵愿意叫舒珞琬一声姐姐，没想到居然有实打实的亲缘关系。

　　高聆韵又蹦蹦跳跳的来到舒珞琬面前，“姐，咱们一会儿就去吃午餐，等我们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舒珞琬：“别累着自己，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高聆韵点点头，“你和碧华两个人去铺一下野餐布吧，我们里面就你们两个最合适。”舒珞琬笑着拍了她一下，“什么叫最合适？”

　　高聆韵嬉笑着跑开，“当然是因为碧华还有姐姐都很温柔心细啊。”

　　何碧华装成生气的模样闹了高聆韵一句，“说的我就这么没用一样。”吴兰芷晃着脑袋，“怎么可能，论心细，谁能比得过咱们最最操长辈心的碧华darling啊。”

　　何碧华嘴巴微张，不可思议的指着吴兰芷，“就连你也来笑话我！”陈仪映接收到吴兰芷的眼神，一下子按下了何碧华的胳膊，把她半拦着带到了另一边，“好啦好啦，先别闹了，咱们先把东西收拾起来。你要是真气了可就着了她们的道了。”

　　吴兰芷还和高聆韵凑在一起，半是摇头半是遗憾，“可惜，真可惜。碧华生气的样子可是美极了的。”

　　何碧华作势想打她们两个，但是陈仪映在一边挡着她，只能是鼓着个腮帮子去舒珞琬那，“珞琬，咱们两个去摆吃的，到时候不给她们两个吃！”

　　舒珞琬也应了下来，“好啊，今天中午让她们饿肚子。”

　　高聆韵不开心了，“哎呀，好姐姐，你和碧华学坏了。”

　　舒珞琬看看她，调皮的拉着何碧华的胳臂，“明明是聆韵欺负人呀。”

　　孙宜夏打着圆场，“真是的，这事儿过不去了？赶紧收拾，别光让人家两个男同学干活啊。”高聆韵一下子拍到郑儒肩膀上，“不好意思啊，还有付寒石，我们现在就来帮忙。”吴芝树也走过来，“我也来帮忙。”

　　付寒石可以说是最早了解到高聆韵本性的一拨人之一，心累的叹气直摇头，“遇人不淑遇人不淑，误交……”高聆韵音调高了一度，“误交什么？”

　　付寒石顺利地圆了回来，“当然是误交挚友实属天公垂怜啊！”吴芝树努力的憋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兰芷会和这个叫做高聆韵的女孩关系这么好了，都是一个性格的人，哪能聊不来。
　　高聆韵好好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真是……”

　　舒珞琬还有何碧华拿着野餐布正准备铺就看了这样一场闹剧，何碧华也不气了，哈哈哈的笑起来，舒珞琬也是，笑得直摇头，这丫头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更活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