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奥尔良兔头

88、第088章

　　云想衣回到房间，莲珊看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禁缩了缩脖子，眼里写满了惶恐，“夫……夫人，你没事吧？”

　　云想衣将桌子上的东西扫了一地，然后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来，就算她再怎么会计算人心又怎么样？

　　她始终还是算漏了郭顺对她的绝情，算漏了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在意，算漏了这世道有多么荒唐！

　　她总以为自己可以把控一切，把控自己未来的人生，但其实她根本什么都没办法选择。

　　选择不了自己的亲事，选择不了自己的郎君，更加选择不了自己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莲珊站在一旁，看着云想衣嚎啕大哭的样子，眼泪也哗哗地直往下掉，但她并不是为云想衣的遭遇而伤心，而是被云想衣刚才对郭顺所说的话给吓着了，那句“我云想衣不能生的，别的女人也别想生”实在是太让她震撼了，她开始有些害怕自己以后跟着郭顺连孩子都没得生。

　　赵夭夭赶到的时候，云想衣已经哭完了，她向来都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即便崩溃也比别人崩的时间短。

　　赵夭夭看着她坐在桌边绝望又颓废的模样，心脏骤然疼了起来，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

　　云想衣虽是她的二嫂，但更多地却像是她的朋友，再加上她跟云昆布的那层关系，赵夭夭其实比谁都希望云想衣能在郭家过得幸福。

　　可如今……如今，郭顺还是辜负了云想衣。

　　不管这件事情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始终都为了那个死去的女人而伤了云想衣的心。

　　赵夭夭一想到这一点，心里难免会为云想衣感到伤心。

　　赵夭夭在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走到云想衣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安慰道：“二嫂，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事情未必是二兄做的，你也别太伤心了。”

　　云想衣听着她拙劣的安慰话语，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我的孩子现在没了，你却叫我别太伤心，你觉得我可能不伤心吗？”

　　赵夭夭垂了垂眸子，半晌没有说话。

　　云想衣也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赵夭夭，但巨大的悲伤让她此刻无法冷静下来，她抬起眸子看了赵夭夭一眼，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生下来吗？”

　　赵夭夭叹了口气，有些不敢直视云想衣的双眼，“如果你把他生下来的话，他有九成机会是个痴呆儿，到时候不仅你跟二兄会蒙羞，这个孩子自己也不会快乐的。”

　　云想衣怔怔地望着赵夭夭，有些绝望地摸着自己腹中的胎儿，这个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偶尔会在她的肚子里伸手踢腿，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要她就这样选择放弃，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可正如赵夭夭所说，痴呆儿活在这世上，是没有任何盼头可言的。

　　就算她能护这个孩子一世平安，无忧无虑，可要他尝受人间的生老病死，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倒不如让他早早投胎转世，下辈子做个健全的人儿，或许还比这样苟且一生要痛快得多。

　　云想衣一边想一边再次掉下了眼泪，她闭上双眸，沉默了许久才颤抖着声音开口，“明日一早来拿药给我吧。”

　　赵夭夭一怔，意识到云想衣说的是堕/胎药，她立刻点了点头，答应道：“二嫂请放心，夭儿绝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

　　云想衣睁开眼睛望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选择杀死自己的孩儿，就算受多少苦也是应该的。”

　　赵夭夭的眸子沉了沉，有心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静静地陪在云想衣的身边，试图让她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与此同时，郭顺连夜赶到柳莺所在的茶楼，硬是闯了进去。

　　茶楼的老板被他吵醒，正想派人将他丢出去，却见郭顺拿出一袋银子往桌上一放，冷冰冰地开口，“柳莺在哪儿？”

　　那老板看见银子眼睛都直了，立刻眉开眼笑地指着茶楼后面的院子，交代道：“那些乐户都睡在一个屋子里，要不要我派人去将她抓来，方便客官与她谈心？”

　　郭顺抿紧双唇，半晌点了点头，算是默许那老板的提议。

　　一炷香的功夫后，柳莺就被人从床上抓了起来，直接送进了郭顺的包厢。

　　柳莺起先本以为是哪个心理变/态的客人除夕夜跑来找她，却没想到竟在包厢内看见了郭顺，整个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走到他的面前，兴奋道：“公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她的话音刚落，郭顺就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你这个贱人！”

　　柳莺被打得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郭顺扇到地上，脸肿了一大块，嘴角渗出了血丝，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郭顺，眼泪涌了出来，“不知奴家做错了什么，公子要这样对我？”

　　郭顺一脸愤怒地瞪着她，眼里迸出了浓浓的怒火，“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毒害我的孩子？！”

　　柳莺有些茫然地望着郭顺，显然不太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公子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毒害你的孩子了？”

　　郭顺见她装得极像，不禁气得发笑，“那个你亲手绣的香囊，已经被证实里面放了可致人滑胎的药物，我夫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佩戴了那个香囊三个月。”

　　“三个月啊！”郭顺气得红了眼眶，“我拿着一个有毒的香囊，当成宝贝一样给她带了三个月，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孩子。柳莺，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吗？”

　　柳莺看见郭顺目眦欲裂的样子，再听见他所说的话语，顿时有些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这……这不可能，那个香囊里面的香料是我精心挑选的，绝不会致人滑胎，这当中一定有误会！”

　　郭顺冷笑了起来，丝毫不相信柳莺的话语，“误会？我看这根本就是你处心积虑的阴谋诡计，因为你对我心存爱慕，所以你嫉恨我的夫人，一心想致她于死地对不对？！”

　　郭顺的想法让柳莺瞪大了双眼，她怔怔地望着郭顺暴躁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呵，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郭顺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伸手揪起她的头发，“你拿个香囊来欺骗我，给我夫人下毒，迫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想我怎么看你？”

　　柳莺被郭顺打得痛呼出声，眼泪顺着面庞滚落了下来，“不管你问我多少遍，我都要告诉你，我没有！我是很嫉妒你的夫人，但我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更加没想过要迫害你们的子嗣。那个香囊是我真心送给她的，我比谁都希望你们的孩子能平平安安，你不能这样怀疑我、践踏我的心意！”

　　柳莺绝望的话语，让郭顺的表情微微一怔，但他的心里想到那个无辜的孩子，终是没有办法选择相信。

　　“我不会再相信你这个女人了，就是因为我的一时心软，才给了你有机可乘的机会，让你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害了我的孩子。”

　　郭顺越说越觉得激动，以至于手上的力气也不自觉地加大，“柳莺，我自问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你毁了我的孩子，我无论如何都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说着，郭顺揪着柳莺的头发，强迫她站起了身子，“要么公了，你跟我去衙门，要么私了，我亲手把你打成残废。你自己说，你要选哪一种？”

　　郭顺阴狠的话语，让柳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她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之前他们还好好的，郭顺对她敬重有加，而她也用香囊投桃报李，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若她真的是郭顺口中的毒妇，郭顺这样对她，她的心里绝无半分怨怼，可事实上她不是啊，她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凭什么要她认罪？！

　　柳莺越想越觉得委屈，以至于抬头对上郭顺的眸子时，眼里多了几分冷意，“既然郭公子认定是奴家害人，那就将此事交给官府来查，若查明事情真为奴家所做的，不管判决如何，奴家都决无异议。”

　　看着柳莺无畏的目光，郭顺再次一怔，眼里闪过了一丝怀疑与不确定。

　　其实他是打算跟柳莺私了的，因为此事若交到官府手中，他就没办法瞒得住郭家那群人了。

　　他本以为柳莺身为下毒的主谋，必定不敢去官府伏法，却没想到她竟然选择公了，这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冤枉了好人，还是柳莺太会演戏了？

　　就在郭顺犹豫不决的时候，柳莺猛地挣脱了他的拉扯，迅速退到了房间门口，沉声道：“郭公子，你若真的认定是我做的，随时都可以去衙门报官，奴家绝无异议！但若你连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就妄想在这里冤枉好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奴家的命虽贱，但也是一条人命，轮不到你来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