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奥尔良兔头

119、第119章

　　赵夭夭向卫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便有些想结束这场饭局了，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卫新看着赵夭夭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禁苦笑了起来，“今天可能是你跟我吃的最后一顿饭，我希望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赵夭夭无奈，只得点了点头，“若这样你的心里会舒服一点，那我当然不会介意。”

　　卫新垂下眸子，再次饮下一杯苦酒，“不知以后我们还算不算是朋友？”

　　赵夭夭耸了耸肩，坦言道：“我是不太介意，只是我怕你未来的夫人会介意。”

　　卫新一愣，不解地望着赵夭夭。

　　赵夭夭朝他淡淡一笑，直言道：“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郎君心里有别的女人，我很感激卫大人的心里有我，但是既然你急着找人成亲，那还是不要跟我走得太近为妙。小女子在此衷心祝福卫大人，早日找到心中所爱，与她琴瑟和鸣，共携白首。”

　　听见赵夭夭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给浇灭了，卫新的鼻子一酸，头一次有在女人面前落泪的冲动。

　　他一方面觉得赵夭夭过于残忍，竟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愿给他；

　　另一方面，他又佩服赵夭夭的坦白与果敢，她没有给他任何幻想的余地，也不打算利用他对她的心思获得任何便利。

　　这样一个女人，着实令人又爱又恨。

　　卫新一边想，一边慌乱地闭上双眼，试图将眼里的泪水给咽回去。

　　赵夭夭装作没看见他狼狈的样子，默默地低头夹了口菜塞进嘴里，陪卫新聊了一晚上，桌上的菜都凉了。

　　卫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一睁眼看见赵夭夭正小口小口地吃着桌上的饭菜，这才想起他们聊了一晚上，赵夭夭都没怎么吃东西，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歉意，“要不要让小二拿这些菜去热一热？”

　　赵夭夭听见他所说的，连忙将嘴里的菜咽下，摆手道：“不必了，其实我也差不多吃饱了。”

　　卫新看见她抵触的样子，以为她不想跟自己待得太久，眸子再次黯淡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在下也该告辞了。”

　　“啊？”

　　他这话说得突然，赵夭夭不禁一脸疑惑，她不过就是偷吃了几口菜而已，卫新至于这么生气吗？

　　想虽是这么想，但赵夭夭依然没有开口挽留卫新，毕竟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卫新保持距离了，现在又开口劝别人留下，未免有些太虚情假意了。

　　这样想着，赵夭夭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卫大人了。”

　　卫新站起身子，笑得勉强又苦涩，“我也猜到你不会送我了，赵姑娘，虽然你今日的态度让我有些伤心，但我很感激你能这么坦诚。从今以后，卫某人不能再保护你了，还请你务必珍重。”

　　听到这个，赵夭夭赶紧站起身子，向卫新行了一礼，“彼此彼此。”

　　卫新对赵夭夭回了一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作为一个男人，他今天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作为赵夭夭的仰慕者，他今天又亲眼见识到了赵夭夭的另一番魅力。

　　卫新觉得，他大概这辈子也无法忘记这个女孩了。

　　赵夭夭轻描淡写地说让他们二人以后不要走得太近，可只有卫新自己明白，他这一生怕是很难做到这一点了。

　　卫新离开之后，飞雪来到赵夭夭身边，帮她把桌上的菜都拿去客栈的厨房热了一遍，然后主仆二人才重新坐下，一起解决桌上的饭菜。

　　赵夭夭跟卫新把话说清楚了，胃口瞬间变好了许多，她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飞雪见她如此，不禁开口揶揄，“待会儿卫大人要是杀个回马枪，看见小娘子你一个人吃剩饭剩菜吃得这么高兴，恐怕又得难过了。”

　　赵夭夭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谁说就我一个人，难道你不是人吗？”

　　飞雪笑了起来，认输道：“小娘子这张嘴，真是谁都说不过你。”

　　赵夭夭叹了口气，直言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总算跟卫大人把话说清楚了，而我的心里也可以好受一点。从今以后，我就真的了无牵挂，可以安安心心地在晋阳打拼，等我心里想等的那个人过来找我。”

　　赵夭夭虽然没有明说，飞雪却也能猜到她心里所想的那个人是谁，不禁笑了起来，鼓励道：“小娘子放心，你为都督放弃了那么多东西，他一定不舍得抛下你的。”

　　赵夭夭淡淡一笑，平静道：“就算他真的没有勇气过来找我，我也不会介意，我就一个人守着一间医馆，也挺好的。”

　　飞雪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只当这是赵夭夭逞强的话语，毕竟哪有女人不想成亲的？

　　幸好，根据她对刘桃枝的观察，他应该不舍得让小娘子孤独终老。

　　接下来的两天里，赵夭夭和飞雪依然满大街地寻找合适的铺位，令她们二人感到惊喜的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赵夭夭总算挑到了一间心仪的铺子，虽然价钱有些超出她们的预算，但因为有钱氏给的一百两银票，她们还是顺利地盘下了这间铺子。

　　赵夭夭在拿到铺子的地契之后，便带着飞雪正式搬了进去。

　　为了纪念这间只有她一个大夫的医馆，赵夭夭决定将这间铺子命名为“一人堂”，一人一人，谐音便是“医人”。

　　她希望自己能谨记徐清和马辛二位师父的教诲，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好大夫。

　　医馆开张的那天，赵夭夭以为刘桃枝一定会来看望她，但令她感到失望的是，她一直从早上等到黄昏，也没有看见刘桃枝的身影。

　　不仅仅是刘桃枝，郭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在这附近，这让赵夭夭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当初离开郭家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跟这些人一刀两断的准备，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的心里难免会保留一些期待，期待他们能不计较她跟刘桃枝之间的事情，继续把她当作一家人看待。

　　赵夭夭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自私和贪婪，但人心是肉做的，如此珍贵的感情，她又怎么能说割舍就割舍？

　　飞雪看见赵夭夭失落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于是等夜深人静，赵夭夭睡着了的时候，她独自一人潜回郭家，想去问问刘桃枝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他还管不管赵夭夭了？

　　但令飞雪感到意外的是，她才刚刚赶到郭家附近，就看见刘桃枝穿着铠甲大步从府里走了出来，似乎正打算进宫值夜班。

　　见此状况，飞雪小心翼翼地跟了刘桃枝一段路，然后在他进宫之前，将他拦了下来。

　　“都督。”

　　刘桃枝早就察觉到飞雪跟在他的身后，所以飞雪出来的时候，他并不意外。

　　“有事吗？”

　　刘桃枝牵住马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飞雪。

　　飞雪看见刘桃枝的表情，刚刚才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有一点不足。

　　但是她想到赵夭夭失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小娘子的医馆已经开张了，她取名叫‘一人堂’，不知都督什么时候有空过去坐坐？”

　　听到这个，刘桃枝微微挑眉，开口问道：“是她叫你来邀请我的吗？”

　　飞雪垂下眸子，心虚道：“不是，是我看小娘子等不到都督过来，怕她心里难受，所以才擅作主张。”

　　说着，飞雪忍不住劝道：“都督，小娘子为了你，放弃了她在郭家的所有亲人，如今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过去找她？”

　　刘桃枝的眸子沉了沉，冷冽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飞雪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只是为小娘子不值而已，都督若是觉得我僭越了，大可不理会我。只是我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必须得把话给问个明白，小娘子她为都督做了这么多事情，都督当真没有勇气主动向她跨出那一步吗？”

　　刘桃枝坐在马上，听着飞雪的质问，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事实上，赵夭夭离开郭家之后，他并不是没去找过她，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露面而已。

　　虽然到目前为止，赵夭夭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他震撼，他的心里也十分地感动，可他却很清楚地知道，现在并不是他成家立室的最好时机。

　　郭顺和莲珊的事情令他明白，杨氏现在不能再受任何打击，郭家也不可以再处于风口浪尖之中。

　　刘桃枝不敢想象，一旦他和赵夭夭之间的感情曝光，郭家的人会用怎样的眼光打量他们，赵夭夭又会因此而承受多少压力。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不管不顾，但如果杨氏的身体因此而受到什么刺激，那他和赵夭夭必然会后悔一辈子。

　　为了他们所有人都好，他也只能委屈赵夭夭一段时间了。

　　这样想着，刘桃枝的目光望向飞雪，语气格外地冷淡，“事情并非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总之，如何对待夭儿，我的心里自然有数，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帮我好好地照顾她，其他事情你不必过问。”

　　说着，刘桃枝便不再看飞雪一眼，径直驱马离开了现场。

　　飞雪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刘桃枝就这么走了，她的心里还是不免会为赵夭夭感到不值。

　　赵夭夭一个姑娘家都那么勇敢，有什么道理反而是刘桃枝一个男人如此退缩？

　　这些南人的感情真是奇怪，一点也没有他们北人来得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