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奥尔良兔头

108、第108章

　　赵夭夭被刘桃枝没头没脑的话搞得微微一怔，她只是不想刘桃枝看见她狼狈的样子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刘桃枝叹了口气，转身向房间里走去，“好了，我到房间了，你可以回去了。”

　　赵夭夭望着他疏离的背影，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她站在原地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她心里的问题，“阿兄，你觉得卫新那个人怎么样？”

　　刘桃枝的脚步一顿，身体僵硬了起来，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悠悠地开口，“不管他怎么样都好，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这个，刘桃枝便转身关上了房门，不让赵夭夭看见他脸上的痛苦。

　　赵夭夭望着砰地一声关上的房门，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只要她喜欢就好，所以由始至终，他根本没有在意过她要嫁人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赵夭夭在刘桃枝的房间外面站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她脸上的热泪被风吹干，才失望又落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不知道的是，屋子里的刘桃枝同样在原地站了很久，他不敢点灯，怕屋外的赵夭夭看见他在房间里的孤寂。

　　一直等到赵夭夭走了，他才缓缓地走到床边躺下，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身体疲惫不堪，但大脑此刻却无比地清醒，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全部都是赵夭夭红着眼睛的模样，让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赵夭夭回到自己的房间，飞雪帮她准备了热水泡脚，看着她一副心如刀割的样子，飞雪主动开口询问，“怎么了，小娘子，今天跟卫公子相处的不愉快吗？”

　　赵夭夭微微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飞雪，如果我努力争取了，得到的依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我该怎么办？”

　　飞雪怔了怔，直言道：“若实在争取不到想要的结果，那就只能顺其自然，看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老天爷的安排？

　　赵夭夭唇角的笑容愈发苦涩，若老天爷的安排最后并不如她所愿，难道她也只能认命吗？

　　她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

　　第二天早上，卫新准时来郭家接赵夭夭去游湖，然而飞雪却一脸遗憾地出来告诉他，赵夭夭昨天在院子里站了太久，吹了不少风，今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就着了凉，恐怕没办法出来赴约了。

　　卫新听到之后，不仅没有生气，还一脸的自责，“都是在下的疏忽，昨天只顾着跟赵姑娘聊天，却完全忘了关心她的身体。”

　　杨氏迅速开口安慰，“卫公子无需自责，夭儿她是个大夫，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更何况卫公子你呢？”

　　“是啊。”钱氏附和道：“可能夭儿刚来晋阳没多久，有些水土不服吧，等她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到时候我再派人去卫府通知卫公子你一声，然后你随时可以过来看她。”

　　听到这个，卫新笑了起来，俯身向钱氏行了一礼，“若是如此，卫某人先在这里谢过夫人了。”

　　这些人忙着与卫新客套寒暄的同时，刘桃枝听闻赵夭夭病了，已经抢先一步赶去了她的房间。

　　许是为了通风的原因，赵夭夭的房门虚掩着，刘桃枝轻轻一推就开了。

　　他本想开口询问赵夭夭可不可以进去，但见房门开的这么容易，他又怕吵到赵夭夭休息，便没有询问就走了进去。

　　刘桃枝走进赵夭夭的房间，远远地看见她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整个人看起来弱小又惹人怜爱，他便忍不住走了过去，睡梦中的赵夭夭，一张小脸因为熟睡而涨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刘桃枝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觉得有些滚烫，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主动在赵夭夭的床边坐下，轻声道：“之前还答应过我不会随便生病，怎么这么快就食言了？”

　　赵夭夭仿佛感觉到了刘桃枝的存在一般，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阿兄，是不是你，你来看我了对不对？”

　　刘桃枝微微一怔，见赵夭夭紧闭着双眼，不像是醒了的样子，便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来，“是啊，我来看你了，傻丫头。”

　　就在他以为赵夭夭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看见赵夭夭突然睁开了双眼，“阿兄，如果我今天跟卫大人去游湖了，你还会来看我吗？”

　　这话一出，刘桃枝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想缩回自己的手来，可赵夭夭却反手抓住了他，含着眼泪说道：“阿兄，我们不要再逃避了，我不想再反反复复地试探你的心意。你告诉我，你到底希不希望我出嫁，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再也不会无理取闹，我会心甘情愿地陪卫大人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听见赵夭夭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刘桃枝整个人又慌又乱，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尽管他很想将赵夭夭拥进怀里，大声地告诉她，自己根本不希望她出嫁，但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感情，他可以容许赵夭夭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他产生异样的情感，却无法容许自己比赵夭夭年长那么多，却还存着如此龌龊的心思。

　　当初恩公把赵夭夭交托给他的时候，是希望他能好好地将赵夭夭养大，然后再给她找一个不错的夫家，保护她一生无忧。可是现在……

　　刘桃枝垂下了眸子，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呢？

　　这样想着，刘桃枝终是咬了咬牙，甩开了赵夭夭的手，漠然道：“夭儿，我怎么会不希望你出嫁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如果卫新真的对你好的话，你嫁给他也没什么关系。”

　　刘桃枝的话音落下，赵夭夭只觉得五雷轰顶，什么没有人会比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什么如果卫新对你好的话，你嫁给他也没什么关系。

　　通通都是假的！

　　说到底，刘桃枝根本不在意她出不出嫁或留不留下，由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罢了。

　　这样想着，赵夭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指了指房门，咬牙切齿地开口，“出去，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听见这个，刘桃枝微微一怔，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什么解释都过于苍白。

　　只能无力地站起身子，苦笑道：“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你好了，我再过来看你。”

　　赵夭夭闭上眼睛，听见刘桃枝退出她的房间，并帮她关上了房门，她的心就好像被刀割了一样，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或许，根本就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刘桃枝心中的地位，才会下意识地以为只要她开口，刘桃枝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忍心拒绝她。

　　可是现在，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刘桃枝不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还开口劝她嫁给卫新，没有什么比这更让赵夭夭感到羞耻的了，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给丢尽了。

　　最让赵夭夭感到难过的是，她明明知道自己丢脸的很，却还不能怪责刘桃枝半分。

　　他只是对她没那个心思罢了，这又有什么错呢？

　　由始至终，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刘桃枝对她的兄妹之情。

　　赵夭夭在屋子里眼泪哗哗地流，刘桃枝离开了屋子之后，心情又何尝不是悲痛不已？

　　如果说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拒绝意味着什么，那么从他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一个女孩儿，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如此坦白地向他诉说心中爱意？

　　如果这个女孩儿不是赵夭夭，或许他一定会被对方的勇气所折服，然后不顾一切地与她在一起。

　　可她偏偏是赵夭夭，是他恩公唯一的女儿，是他一手带大的阿妹，他怎么可以对她产生如此龌龊的心思，那么自私地将她捆绑在自己的身边呢？

　　像赵夭夭这样纯洁无瑕的女孩子，就像是这片乱世里开出的一朵圣洁的花儿，他经过这么多年的呵护，才让她长成了现在这副足以令他骄傲的模样，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亲手毁灭她呢？

　　刘桃枝这样想着，心情才渐渐地平稳了下来，若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惜花之人，那又何必整天都觉得不甘呢？

　　喜欢一个人，未必要一心想着将她占有，能永永远远地守护在她身边，看她茁壮成长，看她精彩绽放，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刘桃枝以为自己这样想，心里就会好受一点，可事实证明，他的心情才刚刚平复一些，很快又变得难受了起来。

　　刘桃枝这才开始明白，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他心里想得通透，就可以当作若无其事的。

　　即便他再怎么自我安慰也好，心痛就是心痛，不管多冠冕堂皇的话语，也没办法将这种痛感抹平。

　　他可以在杨氏等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可以在赵夭夭面前装得平静无澜，却永远也没办法在他自己面前，装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