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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

  •   猛然一惊,夏知蔷腾地坐直身体,睁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对面小沙发上的男人。

      季临渊只着一件黑色衬衫,外套不知所踪。那衬衫被身体轮廓撑得没剩什么余地,上面,领带领针袖箍袖扣,一应俱全。

      他一向偏爱带有束缚意味的装饰品,戴领带嫌不够,还要用领针将脖子与领带间最后一丝缝隙也消除,力求达到少一分不够、多一分窒息的微妙程度。

      是的,窒息。对于夏知蔷来说,季临渊就是窒息一词的在她生命中的全部投射。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警觉地问,又偷偷拿出手机,心想,这人如果再轻举妄动,就直接报警。
      “休息。”对方答。

      “真想休息,你该去找悦然姐,而不是来我这里。”
      季临渊玩味地扬了扬眉:“吃醋了?”

      “你想太多。”说罢,夏知蔷别开脸深呼吸几下,有些无语。
      对方的表情显示,他根本不信。

      夏知蔷还欲多说,季临渊上半身向后一靠,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我一来,就什么都不会做了。”
      他又补充:“今天没精神折腾,你大可以放心。”

      不想与其多辩论这些无意义的话题,也不想让季临渊又说自己反应过度,夏知蔷敛住神色,不慌不忙将身上的男士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了椅背上。
      脚步僵硬地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她出来后倒上杯凉白开,小口小口抿着,直到喝完都没说一句话。

      夏知蔷正在竭尽全力地,把对方当作透明人。

      四月底的天气说热不热,夏知蔷熬了一宿,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姜黄色真丝衬衫,那料子轻盈薄透,已经有点发皱了。迎着光,季临渊隐约能看见她的浅色紧身打底,和一左一右两块,隆起的肩胛骨。
      夏知蔷依然很瘦,可相比某几年,已经胖了不少。

      想来,是婚后生活过得不错的缘故。

      “不给客人也倒杯水吗?”季临渊突然说话。

      夏知蔷放下杯子,缓缓转身,头一次产生了硬碰硬的冲动。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显得从容:“我还以为,被主人邀请来的,才能叫客人。”

      “知芝”工作室所处的高档商住两用楼,安保十分可靠。外人想进来,除非有门禁卡,就只能通过可视门禁呼叫楼内人开门。
      夏知蔷猜,给季临渊开门的八成是秧秧,她见过他,也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

      总之,不管是上次把人堵在家门口,还是这回,季临渊都是不请自来,凭什么要夏知蔷以礼相待?

      听她这么说,季临渊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就在不远的上一次,夏知蔷还是个只知道红着眼睛求人放过自己的怂包。

      撑腰的人回来了,就是不一样,他想。

      那天,季临渊在应酬时多喝了点。胡乱嘱咐了司机几句,他让人把自己送到了一个陌生小区。

      车停稳后,季临渊才意识到:这里,是夏知蔷和那个男人的婚房。
      他白天才拿到地址。

      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那一户家门口,也忘了自己摁了多少次门铃,季临渊只记得,里面无人应答。
      他靠在漆黑无光的楼道里抽着烟,一根接一根。打火机的微光明明暗暗了不止多少回后,夏知蔷终于出现。

      在暗处蛰伏片刻,季临渊没费多少力气就跟了进去,摔上了门。

      收拾得极整洁的门厅里,只放着若干植物盆栽,和一个五斗柜,上面还搁着个小相框。
      照片是雪天拍的,一男一女前后靠站着,侧脸贴住侧脸,姿态亲昵。女人被抓拍到的表情略显愣怔,眼睛圆睁,唇还微张着;她身后的男人笑得克制、内敛,看似温吞,圈住女人肩膀的动作却坚定有力,占有意味明显。

      是夏知蔷和她那位新婚丈夫。
      季临渊终于相信,她真的是随随便便找了个男人,就把自己嫁了出去。

      几天前,他无意中得知夏知蔷闪婚的消息。
      妹妹结婚,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瞒住季临渊这个当哥哥的,瞒了整整半年,其中包括他的母亲。

      真是可笑至极。

      季临渊从来不喜欢夏知蔷,他憎恶她,以至一见到就会生气。他来这里更不是因为所谓的占有欲作祟,只是太过匪夷所思。

      他一向对婚姻这种非人道的落后制度,不抱有任何积极想法,若不是为了父亲的公司,绝不会迈入围城半步。正因如此,季临渊才会在时机成熟时便踹开枷锁,迫不及待地拥抱自由。
      自己避之不及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不顾劝阻地、一头往里扎?

      嫌质问不够分量,季临渊抓着夏知蔷的肩头,用上了最肮脏的字眼来羞辱对方。
      他说她饥渴。

      夏知蔷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咬住下唇,她来不及多委屈什么,只道:“你说是就是吧!季临渊,我真的不会再去烦你了,你也放我一马行不行?行不行?”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有这个权利吗?”季临渊怒不可遏。

      夏知蔷不回答他,执着地把人往门外推。

      兴许被人拉扯得烦了,季临渊身上燥热难当。他让夏知蔷别再乱动,对方根本不听,闷着头一个劲儿地推搡,没轻没重的指甲在男人胸前按出深深浅浅的,弯月一样的坑。
      季临渊不觉得痛,反倒有些痒,心底涌起无底洞一般的,漆黑的渴望。

      他彻底昏了头。
      低头在人耳侧吹气,季临渊让夏知蔷赶紧离婚,还说,他们俩一定会相处得比以前还要好。

      夏知蔷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不觉得以前有哪里好,也绝对不会离婚。”她咬牙切齿地说出的这几个字,把一切过往全部否定,对未来的安排更是决心昭然。
      ——这未来里,只有她和那个医生丈夫,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前所未有的盛怒迅速在胸腔中集结,季临渊箍住夏知蔷脆弱下颌骨将人固定在身前,不论对方怎么挣扎,不论她是不是要被掐断气了,都没放开。
      他想亲吻她,用上不得台面的、强迫的方式。

      或者做更过分的事。

      夏知蔷吓懵了:他们之间何曾有过这样亲密的时刻?
      起码,在她清醒的时候没有。

      夏知蔷用尽全力撇开自己的脸,对方的吻顺势落在了她唇角和颊边,甚至脖子上,烫烫的,很陌生,让人本能地想抗拒。
      季临渊还扯坏了她的衣领,纽扣掉了几颗地上,哒哒声响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有那么一瞬间,夏知蔷是绝望的。可她想到马上要回家的某个人,又觉得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认命。

      拼尽全力地抵开因醉酒而脚步虚浮的季临渊,为自己争取了一点距离,夏知蔷一口咬住他又要伸过来的手,下了前半辈子都没有过的狠心,生生咬出了血来。
      她在对方吃痛松开的瞬间夺门而逃。

      屋里只剩一个人。

      脱下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衬衫,季临渊带着小臂上渗血的牙印来到沙发坐下,没再追出去。
      一切都太荒谬了,他需要独处来让自己冷静。

      在别人的家里枯坐了两个小时,或者更久,天边开始隐约有亮光出现的时候,季临渊听见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他从猫眼里看出去,居然是离家许久的男主人回来了。
      更有意思的是,这位斯斯文文的外科医生,好像打不开自己家的门。

      闲适地点上一支烟,季临渊吞吐几许,再一次踱到门边。他原本想穿上衬衫,默了一会儿,又没这么做,反而直接拉开了门。

      不等对方开口,季临渊挑衅地问来人要找谁,他还说,知知不在。
      他叫她知知,咬字刻意非常。

      两人当场打了一架。
      确切说来,是季临渊在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被冯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

      眉骨爆裂带来的痛感让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外科医生瞬间能爆发出的上肢力量,和极度愤怒下应运而生的、野蛮原始的雄性本能。
      什么修养,什么斯文,在领地被侵犯时都是不值一文的废话。

      季临渊便也凭借本能还击。
      比他更加清醒的冯殊堪堪躲开,同时再度扬起了手,眼神阴鸷果决,看样子,是准备乘胜追击。
      这一拳,被男人残存的理智生生拦住。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占了上风的冯殊很君子地率先停下动作,用手肘将季临渊死死抵在门上,咬牙问道。
      他余怒未消的太阳穴青筋抽动,那是没被修养困住的最后一丝动物性。

      “夏知蔷请我来的。我是她的……”眉骨上的伤口在渗着血,季临渊脸上却没有被人压制住的狼狈,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哥哥。”

      想起并不久远的这段往事,季临渊难得好脾气,起身走到放着凉水壶的小桌子旁,自己找出杯子倒上了水。
      “你还是不习惯喝矿泉水。”他抿了口。

      夏知蔷总觉得矿泉水里有股怪味儿,从小只喝凉白开,再不济,也要把矿泉水煮沸了再喝。
      这种很私人的小习惯,季临渊是怎么发现,又为什么会留意,她不知道,也没兴趣深想。

      默默放下手里的杯子,夏知蔷转而去看炉子上的珐琅锅。她掀开锅盖,莫名就脱了手,锅盖在地上滚了两圈,桄榔榔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季临渊轻轻笑了两声,嘲弄她无用的伪装。
      他头发理得很短,眉毛尾部标志性地上扬着,跋扈自恣。男人眉骨上的伤口已经好完全,留下了一道疤。

      强自镇定,夏知蔷兜了点汤尝味道,不由自主开始思索:冯殊会喜欢咸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口味呢?他那么忙,水肯定也喝得少,还是淡一点吧。

      想着想着,她一颗心沉静了下来。

      将汤盛到和昨天同款的保温饭盒最下层,在上一层码好米饭,撒了芝麻,夏知蔷转身去看锅里蒸的生蚝熟了没。

      季临渊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明明只喝了一小口水,玻璃杯却一直捏在手里,与杯壁接触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隐隐发白。

      夏知蔷脑子里合计着菜色,一下怕冯殊不够吃,一下又担心菜色少了,忙忙碌碌的,渐渐忘了第二人的存在。

      等再回头,她惊讶地发现,身后已空无一人。
      随着季临渊一起消失的,还有夏知蔷放在桌子上的,盛好汤和米饭的绿色饭盒。

      嗡嗡嗡的响声从沙发的方向传来,夏知蔷急忙点开最新一条信息。
      季临渊说:【谢谢款待。下回不要放黄豆,不喜欢。】

      夏知蔷气得浑身发抖。她又去看之前的未读消息,才发现冯殊给自己打了三四个电话,还发了好几条微信。
      最新一条是:【我在路上了,二十分钟到。】

      而这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恰好是二十分钟之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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