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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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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今日不在皇后宫里,皇后乐得清闲。
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她唤来宫女交代今晚的菜式添几份顾怜喜欢的进去。
宫人进来通禀公主在外面请见时,皇后正准备出去。
没让宫人回话,她径直走到外殿,领着顾怜去院子里闲话。
母女两人的聊天向来没有什么内容,东一句西一句。
皇后本想再提几句温慕,后面想想,作罢。
晚膳时皇帝倒是来了,顾怜起身唤了声父皇,挽着他的手一起入座。
席中无可避免提到温慕,在皇帝的询问下,顾怜简单提到几句白日里的事情。
皇帝心中大致有了数,没继续问下去。
如今朝堂风起云涌,皇帝得闲的时候并不多。用完膳,再次回到御书房,继续打理公事。
皇后没放顾怜走,拉着她在内殿的矮榻上坐着。
顾怜饭前已是半饱,怕被皇帝皇后瞧出异样,方才又吃了寻常的量,肚子只觉撑得慌。
矮榻上架着一方楠木桌,桌上温着一壶茶水。
茶有助于促进消化,她伸手倒出两杯,一杯递给皇后,一杯自己捧在手里,小口的抿着。
皇后与她说话从来不顾忌什么,等她喝完一杯,问:“可有看出朝堂的变动?”
把杯子放回桌面,顾怜点头:“皇兄们,该是坐不住了。”
点到为止的话题,看她自己瞧出来,皇后未往深处说:“你心中清楚便好,寻常行事,也留些心眼。”
对于皇后的提点,顾怜一一应下。
外面天色渐暗,皇后指了两个人送她们回玉清宫。
她一直惦记着次日温慕受封的事情,如今温慕被皇帝免了在皇宫内随意出入的旨,只能她找去。
临睡前,她探身交代锦竹:“明日早朝后,你去打听打听……”话说一半,她自己打断,“罢了,无事。”
与其派人去打听,倒不如她直接去问温慕。
打着要去堵人的主意,第二日顾怜倒是醒得早。
早朝散得早,她不能去前殿,只能在御书房等着。
洗漱完连早膳也顾不上,她拎着裙摆,疾步往御书房的方向去。
温慕刚破格得了一个从三品的职,转眼就与朱阔一道被宣去御书房。尚且还留在原地的一群人,神色各异。
早些年皇帝不用温慕在皇城人尽皆知,他们以为温慕会一直被冷淡,只当他是个不成器的世子爷,从不曾给他好脸色。
哪曾想,一朝睡醒,温慕在边城累下赫赫战功,皇帝张口给出的就是三品官职。
温慕在边城的能力经由朱阔等人的宣扬,被传得神乎其神。
照这趋势下去,温慕早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能否成为眼中钉还是往后的事情,温慕现下无心理会。
与朱阔和几位副将一起站在御书房的下首,温慕抬眸和皇帝的视线对上。
该说的都已说完,皇帝放下奏折,淡声宣布:“大军十日后出发,依旧由朱阔领兵,温慕辅之。”说完后他的视线挪开,放在另外几位副将身上,“你们后日随定北将军去西北,平定叛乱。”
都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众人没有意义。
皇帝交代完,他们一起领旨。
封赏都已经派人送到各府,皇帝示意他们退下。
几人虽说都有封赏,但以温慕的最大。
朱阔笑着朝他道喜:“等回来,怕是就要与我比肩而立了。”
温慕心里打的确实是这个主意,只有他奋力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才可以彻底无所顾忌。
但是,这话不能对外人说。
当下他客客气气的回了话,直言将军话里分量太重,他担不起。
朱阔拍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
几人走出御书房,沿着正路打算出宫。
刚绕过假山,身后有一道脚步声快速逼近,隐约还能听到一句温世子。
不似男儿的脚步,温世子和朱阔对视一眼,同时回头。
锦竹的步子堪堪停下,逐一问过礼,看向温慕:“温世子,我家公主在前方的凉亭中等您。”
在朱阔打趣的神色里,温慕抬眸看向锦竹口中的凉亭。
距离不算远,她投喂池中鱼儿的动作尽数入眼。
拱手与朱阔等人道完别,温慕转身朝凉亭走去。
顾怜面上是在投喂池中锦鲤,实则视线一直放在他们那处。
看温慕独自转身走来,她起身走进御书房,向皇帝请旨。
御书房她来得勤,皇帝见怪不怪:“温慕刚走。”
“被我叫回来了。”她分外坦荡,“父皇,我带慕慕去我宫里坐坐。”
皇帝忍无可忍,放下笔:“怜儿,你如今已经十八,温慕今年也二十有三。你二人一非血亲,二无婚约,成日里不分你我的黏在一处,成何体统?”
瞧出皇帝这是真的来了气,顾怜收好面上的不正经,规规矩矩的站着:“皇兄们自幼不喜带我玩儿,打小便是慕慕陪在我身侧,这么多年过去,父皇,有些习惯无法割舍。”
温慕于她,早已成为习惯。
难受了下意识想到的是他,开心了下意识想到的,还是他。
无关情爱风花雪月,全凭潜意识。
她这十几年的人生里,从不曾缺席,一直守在她身边,任她随叫随到的,只有一个温慕。
若是要她因为外人眼中的体统与他断了联系,她做不到。
好歹是自己的女儿,皇帝对她的脾性清清楚楚。
知道无法撼动温慕在她心中的位置,便只能从旁着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才十八,勉强尚且不着急。温慕隔年便是二十四,放在寻常人家已经是为人父的年纪。念在你与他感情交好的份上,待他从战场归来,朕便插手,亲自替侯府选一门亲事。”
在顾怜不可置信的神色里,皇帝冷着脸补充:“此事,你不得插手。”
说完也不理会她的反应,直接赶人:“今日破例让你任性一回,下次休要再拿这些不和体统的事说与朕听。”
她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皇帝狠下心,头回凶了她:“下去。”
顾怜从御书房出来时,整个人都晕沉沉的。但凡一想到以后与温慕不能时常相见,他身边会有另一个女人得他所有的疼宠,她心底便会生出无数的不舒服。
除此之外,她无法反应过来的,还有皇帝方才的神色。
这是她十八年来,头一次被皇帝用身份压制。
若是这两件事不同时发生,她必不会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
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皇帝不留情面的声音一遍遍回响。
温慕比锦竹更先发现她的异常,连忙走过去:“怜儿,出了何事?”
他眼底的情绪不加遮掩,尽数露在她面前。
被他眼中的深邃吸引,顾怜突然回了神,看着他摇头:“不是什么大事,陪我回玉清宫?”
想通之后确实不是大事。
皇帝择亲,再快也要好几月。他不让她与温慕相见,左右温慕在皇城也留不了几天。
所以对她来说,这些话其实造不成多大的实际损失。
方才在御书房她被皇帝的语气吓到,脑子也跟着不活络,看什么都是字面意思。
缓过神后再回味,便觉得很好解决。
她皱起的眉头一点一点松开,温慕选择相信她口中的话。
今日两人走的是御花园那条路,沿路景致尚可。
顾怜一边赏景一边和他闲聊,看不出一丝片刻前的空洞。
怕她是不想让他担心而选择强颜欢笑,温慕前半截路视线全在她身上。直到确认她是当真没放在心里,才挪开目光去看沿路的风景。
大军十日后便要离京,说起来他能看到她的日子也就今日。
回到玉清宫在暖阁落座,温慕主动告诉她她心中想知道的那些内容:“皇上今日早朝时赏了我一个从三品的职,下朝后在御书房,我请旨去边境沙场,十日后出发。”
三言两语,格外简洁。
他的志向是在战场杀敌,以功过论官职。顾怜不曾多说,只叮嘱:“我与皇祖母一同为你求来的平安符,一定要好生戴着。”
温慕拍拍胸口的位置:“一直都在妥善保管。”
顾怜笑:“我等你回来带我去吃烧饼和糖葫芦。”
温慕点头应允:“好,最多两月,我便回来见你。”
这边两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那边皇帝因为温慕对顾怜发了火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皇宫里就这么一个公主,皇帝一直疼宠着,凡事对她千依百顺,莫说动气,连大声说话都舍不得。
乍然听到皇帝对公主动气,皆是不可置信。
但消息是从今日在御书房当值的公公口里传出,加上御书房里传出去的动静颇大,真实性毋庸置疑。
稍晚,皇帝派人去玉清宫叫温慕。
顾怜眉头紧锁,不放人。
前来请人的公公弯着腰劝她:“公主莫怪老奴多嘴,如今宫里传遍您为温世子与皇上大吵的事情,温世子现下着实不适合继续留在玉清宫。”
御书房里闹出的动静确实不小,顾怜只是没想到,传开的速度会如此迅速。
她面色不善,温慕赶在她发火之前柔声安抚:“无妨,我先回府,若是这几日能得空,便来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所以今天提前更新,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