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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魏承云受刑搬阴宅,曹兰曦因情误半生 ...

  •   魏府这宅子原是南州王赏给魏家的,前头住的是位辞官还乡养老的尚书令,后来因为朝廷查出一起重大贪污受贿案,这位尚书令牵涉其中,一大家子都受了带累,抓的抓,判的判,房子就空出来了,后来王爷就赏给了前来投靠王妃的大舅子魏铮真,重虎堂本也没什么,只是早几年从那边的枯井里挖出几具女性尸骨,后来尸骨让官府拉走了,结案说是那个变态尚书令招的雏妓,玩死了丢在井里掩人耳目,府上的人都觉得那儿不干净,便再没住过人。

      秦氏因嫉妒那丫头年轻貌美,怕夺了她的宠爱,就让人把她脸划了,打发她去那儿洒扫,那丫头也是胆小,进去没多久愣是吓得精神不正常了,下人们私下议论说那丫头时而尖叫,时而说看到了鬼魂,或疯或傻或痴或呆,便越是没人敢进去了,日常送饭的仆从,都只敢把东西放在门口。

      “夫人,夫人。”秦氏攀扯着李氏的衣襟跪求道:“您再怎么恨我,也不能让云哥儿去那种地方啊,他可是爷的亲儿子啊。”

      “你也知道他是爷的亲儿子,跟着你,他什么好的没学到,十一二岁的年纪听曲赌博倒是样样精通,今日是爷不在,若是在,只怕也要吊起来打个三天三夜,王妃的旧物,县主的陪嫁都敢动,别说是你儿子,就是爷自己损坏个边角,那也是跟王爷和朝廷没法交代的,好好等着吧,过两日爷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李氏起身甩开秦氏来到陆月衫面前,陆月衫也适时起身,李氏脸色柔和了些,只说:“家里出了内贼,害县主丢了王妃旧物,是我治家不严,我已命人去追回玉枕,只消几日定会有消息。”

      “多谢舅母!”

      “至于他俩。”李氏回头冷冷横了秦氏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秦氏闭门思过,爷回来之前不得出门,云哥儿送去重虎堂。”

      李氏面冷心硬,只一个眼神,下人们就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听说李氏年轻的时候和舅父是走镖的,武功了得,遇上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都奈何不了她,说是有一年跟舅父去较场看比武,一时来了兴致,跟南州王手下一个练兵教头过招,还打了个平手,日常里连舅父都打不过她,也难怪她一个眼神就能震慑全场。

      见下人抬了云哥儿就要出去,陆月衫赶紧挪了条道儿,随后舅母也出去了,舅母都做到这份上,也不能真叫把云哥儿打死,又说会把白玉枕找回来,陆月衫也就不好再兴师问罪,跟着就出来了。刚出来就见舅母身边的两个老嬷嬷把追出来的秦氏狠狠推了回去,哐当一声关上门,还加了把大锁。

      待舅母走远,秦氏才趴在门缝里哀求着:“县主,求您饶了云哥儿吧,他还小,不懂事,刚才的板子打得不轻,也长了教训,重虎堂冷僻,若是不请大夫医治,只怕小命难保,求您救救他吧,好歹看在他是你舅父最疼爱的小儿子,这些年你舅父待你如同亲生,你一定不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要说聪明,还得是秦氏,知道虞尚君不能撇下舅父的养育之恩,才拿亲情说事儿。想到舅父以往待原主确实很好,若真因为这事儿让他折个儿子,只怕以后也难见面,终究罚也罚了,自己唯一能够倚仗的也只有舅父。

      她俯身在兰曦耳边悄悄说:“让人请个大夫去瞧瞧。”

      兰曦犹豫了,小声回道:“今日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县主的陪嫁礼单是早就列好承给王爷过目了,然后送往御南王府的,御南王是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这礼单自然是连皇后娘娘都要过目的,若是旁的丢了也就罢了,那玉枕可是当年圣上给王爷王妃赐婚时皇后娘娘所赠,代表的既是皇帝皇后对王爷王妃的看重,也代表了家族荣耀,价值不菲,陪嫁的贵重物品丢失,若是宫里知道了,追责起来,只怕整个魏府都脱不了干系,舅夫人以往没拿着秦氏的错处,不敢随意发落,今日这事儿既然她开口处置了,县主就不要过问的好,咱们没必要得罪她。”

      她原以为兰曦碍于跟赢旺的关系,会站秦氏这头,想不到关键时刻,分析利弊这样中肯,但她也有自己的成算,解释道:“秦氏是舅父心尖上的人,云哥再错,那也是舅父的亲儿子,平日里心肝宝贝一样疼着,这时候若为了我的事让云哥儿折在这儿,只怕跟舅父生隔阂。”

      和原主一样,陆月衫自幼便没有父母在身边,不能体会为人子女的幸福快乐,自然也不能体会失去母亲旧物的伤心,嘴上却还是佯装不舍的说:“母亲的东西,我自然舍不得,可也不能为了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物件,就活活要了一条人命!若是母亲在世,也定然不忍心的。”

      “与宗室联姻是极大的荣耀,王爷极其重视,陪嫁玉枕丢了这事儿恐怕宫里还没降责,王爷就要动怒,云哥儿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只怕舅爷也要被叱责降职。”

      “那就不必说与王爷知道。”

      “府上人多口杂,只怕这会儿都已经传开了。”

      陆月衫眉心微蹙,自己莫名奇妙穿越不说,刚醒就多了个未婚夫,还是皇室宗亲的小御南王,原主本就不受南州王疼爱,遣嫁一个养在外头不受宠的县主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陪嫁丢了,也就是丢了南州王的颜面,传到宫里也不好听,等下说南州王府里尽出些鸡鸣狗盗之辈,南州王是异姓藩王,因功封赏的王位,自然想与皇室更近一步,若谁妨碍了他的利益,只怕掉脑袋也不是没可能。

      “我知道了,你且为我上表给王爷,就说我把玉枕赠与舅父了,舅父养育我多年,又与我母妃兄妹情深,我即将远嫁,留个念想之物与他,以表思亲之情。玉枕是舅父之物,云哥儿弄丢了,那就是他的家事,舅父自会责罚,不关乎王室颜面,来日宫里问责,念及一场亲情,想来也不会怪罪。”

      听她这么说,兰曦点点头,只要事态平息,县主能安心待嫁,便是最好的结果。虞尚君是兰曦一手带大的,虽说知书达理,却性格懦弱,没有主见,不堪大任,她本还怕县主嫁去御南王府不能管家理事,来日让人拿捏,如今见她凡事想得周全,便安心了些,微微屈膝应道:“好,那我这就去安排。”

      不过几日,外头气温骤降,魏府上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虞尚君出嫁的事宜,只她自己闲来无事,穿了绣花袄在院里水缸边喂鱼食,这些日子她试了很多种方法想穿越回去,都没能成功,眼看入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更是愁得夜不能寐。

      院中草木繁盛,却瞧不见一朵带颜色的花,水缸里夏日盛放的莲花也枯萎了,只剩几根枯萎的茎叶,她心情有点烦躁,扯着枯荷叶嘀咕道:“这冬日既不开花,也不下雪,连点颜色也没有。”

      陪在她身边的小丫头春鸽笑着说:“估摸着这时节北御都城已经下雪了,听说宫里的祁妃娘娘最得圣宠,陛下便命人在祁妃宫中培植了各种颜色的梅花,夜夜往祁妃宫里赏梅。”

      “南州与都城相隔千里,这样的宫闱秘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前儿宫里来了好些迎亲的侍卫,就住在城中驿馆,小的出去采买的时候,听外头茶肆的客官聊起这些,就闲听了一耳朵。”

      她本想再八卦几句,也不知兰曦从哪儿冒出来,“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春鸽脸上,劈头盖脸一顿骂:“没羞没臊的小蹄子,在县主面前说话也这么不谨慎。”

      春鸽慌忙捂着疼痛的腮帮子跪倒在地,辩道:“奴婢只是想逗县主一笑,姐姐何故打我?”

      兰曦怒气冲天的说:“县主来日是要入宫的,怎能私下议论内宫之事,失了规矩,若有一丝风声传出去让有心之人听了去,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咱们县主。”

      原本春鸽的话在陆月衫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随口八卦下宫廷趣事,兰曦还想上去踹一脚,陆月衫赶紧拉住兰曦,把她往远了挪,劝道:“好啦,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也是我多嘴问了一句,何必动这么大气,成日关在院里,无聊得紧,和丫头们说说外头的趣事,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说罢,转头使了个眼色让春鸽赶紧退下去,免得再招惹兰曦,春鸽也是机灵,爬起来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

      “议论宫闱之事那是大忌,皇后与祁妃向来不睦,若县主身边的人嘴不严实,来日入了御南王府,肯定要给县主招祸的。”

      她知道兰曦最好的地方就是谨慎,她握了握兰曦的手说:“既然不放心,那你便随我一同去都城,时时提点着,我也少犯错。”

      兰曦有些犹豫,陆月衫知道她舍不下赢旺,但赢旺只是个管家,要前途没前途,要名分给不了名分,若赢旺是真心待兰曦,早就纳了她,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了还偷偷摸摸的,再这么跟他耗下去,迟早赢旺媳妇会发现,到时候闹翻了天,别说魏府,只怕整个南州她都待不下去。

      但这话她不能明着劝,只能换个说法:“你伺候我这么些年,一心为我,也耽误了你半辈子,此去都城,若能遇上真心待你好的人,安安稳稳成个家,我定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安安心心过后半辈子的。”

      她真心为兰曦考虑,兰曦听了也颇为动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陆月衫却打断了她:“还有件事,下面的丫头年纪小不懂事,也大多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说错话做错事是再平常不过的,往后她们做错了,你教她们便是,若实在不受教的,指她们出去做粗活儿也成,若你不在,她们跟没头苍蝇似的,我也不放心把重要的事儿交代给她们不是?”

      见她如此信任自己,兰曦也不好推迟,只说:“县主待下人亲厚是好事,可心慈手软,不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性情,防患于未然才能保自身周全。”

      她知道兰曦所指,答道:“我也不全是心慈手软,只是想着管教手下的人,软硬兼施内外得宜,过于严苛,怕她们心生怨怼,反生二心,春鸽打小就跟着我,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不经事,没城府,往后你多盯着点就是。”

      兰曦稍微细想,觉得她考虑的也不无道理,便不再争辩。

      入夜兰曦回下房的时候,见春鸽正在洗漱,烛光下隐约还能看到下午她掌掴春鸽的指痕,春鸽见她回来,只低声打了个招呼,便别过头去。

      她知道春鸽还在生气,想着春鸽打小伺候虞尚君,虽然有时也说错话做错事,却都是些小事,不曾犯过什么大错,想来县主前往都城肯定是要带她一起的,未免县主为她俩的事烦心,她去自己的妆匣子底下取了活血化瘀的药膏递给她:“今儿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县主年轻,眼看就要前往都城,都城是非之地,我是怕你口无遮拦来日惹来杀身之祸,我手重了些,涂点药吧,不然明日怎么去县主跟前伺候。”

      春鸽心里虽然委屈,却还是接过药,应道:“知道了。”

      “来日你若跟县主去了都城,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行,切不可跟在南州一样随心所欲。”

      春鸽疑惑的问:“姐姐不跟县主去都城吗?”

      她摇摇头:“还没想好!”

      深夜里,兰曦躺在床上,听着旁边几个侍女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根本睡不着。

      当初跟了赢旺,她也是逼不得已的,那时候县主性格软弱,赢旺管家,日常总是缺这缺那,舅爷忙军务,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舅爷回来的时候,下人们殷勤侍奉,待县主很好,舅爷走了,下人们就见风使舵,早先还有承玉公子过来照看县主,后来承玉公子也走了,县主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就像亲女儿一样,她又怎么忍心让县主受委屈。

      一开始跟赢旺偷偷摸摸,为的是让赢旺多照顾她们小院两分,也没什么真心,也不曾期望能得个名分,后来时间长了,赢旺明面上对她没有好脸色,私下里也会从外头给她带些喜欢的玩意儿,给县主院子里的日用开销也合理了些,加上赢旺本身长得还不赖,让一直身似浮萍的她,感觉到了被照顾的温暖,也开始习惯了这种见不得光的依靠。

      如今若是跟着县主去都城,她反而有点割舍不下这份情。

      前往都城前夕,魏真铮回来了,陆月杉在里屋绣花,听外头回事的小丫头说舅父才入府就发落了魏承云身边的人,亲近的打了几十棍赶出去了,在屋伺候的也让发卖了,秦小娘罚了半年的例银。

      北御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被主家打出去的下人,那是比被买卖的下人还要低贱的,是在主家犯了大错才会有的待遇,一旦赶出去,基本上就没有哪家敢雇佣了,也就断了谋生的出路,若是有筹谋的,早先存了点银钱,有个一技之长的,还能去街边支个摊赚点日用,若是这些都没有,就只能去路边乞讨,身上带着伤去乞讨,基本上就等于判了死刑,舅父这么做,也就是杀鸡儆猴了,看往后府里还有谁敢教唆公子小姐们不行正道。

      说来原主也是挺霉,明明是南州王嫡女,身份尊贵,可因为王爷王妃两情不睦,连带她也不受宠,一出生就让亲爹给打发出来了,先头是让王叔虞楚陵抚养的,结果没两年虞楚陵就为国捐躯了,虞楚陵的老婆也跟着殉了情,没办法只能又辗转过给魏铮真抚养,魏铮真是王妃亲哥,自然不会亏待她,在府里给她隔了个别苑,单独住一个院子,请了琴棋书画教习的师傅,想把她教成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虞尚君天资聪颖,学什么都一点即通,尤其擅长女工,唯独性格软弱了些。在这世上,真心疼爱原主的,也就只有这个舅父和兰曦了。

      魏铮真过来的时候,身上的铠甲都还没来得及卸,经历一番风尘之苦,面带疲态,又带着怒意。陆月衫暗自揣测,莫不是舅父不满云哥儿挨的一通板子?过来兴师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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