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魔女》也算逍遥

4、004

　　谈天月觉得自己胸怀坦荡荡的，根本就无须避人。
　　可是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好似无处可去了，仔细地回想着三年前，也并没有在江湖中四处闯荡，只不过身侧有一个人陪伴着，觉得在哪儿都胜似仙境。城中镜心湖畔，游湖的人三三两两，动人的歌声与琵琶声交杂在一起，从画舫中传出，在杨柳堆烟的湖边久久缭绕。
　　闻天琊来无影去无踪，她的行踪永远是捉摸不定，就如同她的心思一般朦胧，难以让人猜透。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将闻天琊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命运让她们的人生交错在了一起，不是么？
　　谈天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沿着河堤缓慢行走着，一身绿衣如同春日里焕发着生机的烟草。
　　这座府城说小不小，便算是三日的时光难以游遍；说大又不大，在湖边漫步都能瞧见几个熟人。谈天月勾了勾唇，那从画舫上跃下来的白衣青年已经看到了她的身影，脸上浮现了一丝雀跃，丝毫不顾身侧的朋友，朝着谈天月所在之处，快速地走来。他的步子很急，可是脸上偏要装出一股若无其事的从容。
　　“天……叶夫人。”正打算如同当年一般呼唤着谈天月的名字，可是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又蓦然地改口。
　　如今的谈天月对叶夫人这个称呼有几分抵触，可是面对着江玉山，她喃了喃唇最终没有解释，分明是没有任何的必要了，不是么？也省得他江玉山自以为是，还妄图回到过去。
　　被江玉山甩在了后头的朋友觑着醉眼，摇晃着步伐走到了这一处，一声怪叫道：“这不是叶夫人呢？如今铸剑山庄的人都在找你呢，怎么来到了这一处？”很多人知道谈天月是叶致尧的夫人，却很少人了解她同江玉山的过往。江玉山的神情有几分讷讷，他带着不满地横了友人一眼，哪里知道醉酒的友人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朗声大笑，还冲着不远处一群穿着灰衣的人招手高呼。
　　不是叶致尧率领着庄中弟子来到这儿，只是碰巧他醉卧美人膝，在精致的画舫中、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罢了。
　　江玉山很想再与谈天月说上几句话，想知道城中的一些谣言到底是真是假，可是看到了得到讯息的叶致尧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他又叹息了一声，怕误了谈天月的名声。压抑着翻腾的情绪，他的眸中有几分隐忍：“告辞了，改日再会。”
　　“哟，你小子还想跟叶夫人会呢？怎么不去找叶山庄主会一会？”友人还是打诨，江玉山面色一红，扯着他的袖子低着头快步地离开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两个男人在谈天月的身侧，叶致尧到了谈天月跟前时，很不悦地问道：“那两个野男人是谁？”他可以不爱谈天月，可以自己在外头和女人厮混，但是他不能够容忍谈天月去接触其他人，他怕城中的流言，怕落了面子成为其他人的笑柄。
　　“你似乎是忘记了一件事情。”谈天月毫不理会他的愤怒，淡淡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叶少庄主。”
　　叶致尧的面色算不上好看，他瞪了谈天月一眼，可是对方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动起手来，不过这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况且谈天月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知道，不过你来提醒。”叶致尧的语气硬邦邦的，“要不是老头子，你以为我回来找你？眼看着扬刀大会来临，你跟我回铸剑山庄去。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我不会再过问你的行踪。”
　　说白了就是怕在扬刀大会上闹笑话，谈天月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她看着面色阴沉的叶致尧，好像三年间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对江玉山的感情淡了，不代表她将一颗心系在了叶致尧的身上。轻轻地笑了一声，她不自觉地学了闻天琊的语气，偏着头问道：“凭什么？”
　　似乎是没有料到谈天月会这样回答，叶致尧先是惊讶，之后便是脸色一寒，阴森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找千佛笑。”
　　在听到千佛笑这三个字的时候，谈天月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只不过片刻之后立马就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叶致尧不是傻子，也不是想象中的纨绔，至少他知道的一些事情，让谈天月着实惊讶了一回。
　　千佛笑，万鬼哭，皇极经书定江湖。
　　江湖上曾有这样的传言。
　　千佛笑不是人，而是一把刀。万鬼哭则是曾经持着千佛笑的人在江湖上的名号，他的武功出自皇极经，曾经在一时间引得江湖人趋之若鹜。后来，万鬼哭死了，皇极经书不知落入谁手，而那柄名叫“千佛笑”的刀亦是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十八年前，神州盟曾经传出皇极经书的消息，不知道那一场争夺死了多少人，很多的东西在时光的洗刷下慢慢地淡去了踪迹。
　　谈天月对千佛笑一点都不感兴趣，可是她的师父临终遗言说了这三个字，即使她不明白这三个字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可能只有找到千佛笑，找到如今手持千佛笑的人，才能够知晓一切。只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就算是寻找千佛笑她一直都是暗中进行的，就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为何叶致尧能够晓得呢？
　　叶致尧的目光一直在谈天月的脸上停留，见她有一丝丝的异样，脸上浮现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道：“我知道千佛笑在谁的手上。”
　　谈天月柔声应道：“只要我跟你回铸剑山庄等过了这阵子，你就告诉我是么？”
　　叶致尧一颔首：“你帮我应付老头子，而我，则是帮你一个大忙，这是交易。”
　　谈天月叹息道：“看来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是么？”
　　叶致尧一颔首，赞许道：“是的，你别无选择，就算你不答应我这件事情，我还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让你回到铸剑山庄去。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给了你这样一条宽敞的路，难道不好么？”
　　“很好，好极了。”谈天月深呼吸一口气，收敛起了脸上的温柔，冷笑一声道，“我答应你。”
　　如同叶致尧说的，她别无选择不是么？叶致尧怎么说都是铸剑山庄叶家的少庄主，他一切讯息的来源总比自己这个多年不出门户的闺中人强。
　　就当见识见识铸剑山庄四年一开的扬刀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