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我欲醉

85、暗潮涌动（二）

　　凌晨四点五十分，罗皓做了个梦，或者说有人不请自来借梦境而来。
　　这位不速之客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却满头白发，相貌俊秀，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广袖长衫，头上戴着紫金束髻冠，腰间系着鎏金玉带，着连底翘头鞋，逐梦而来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尊主安好，那日无缘得见在下一直引以为憾，今日唐突请尊主一见，实是罪过，还请尊主恕罪。”他双手交叠举在胸前，弯腰低头将额头置于手背上。实际上按照他的辈分他本不用行这样的大礼，但按照他的身份他又必须要行叩拜之礼，是以他选了个拜礼以示对罗皓的尊敬。
　　罗皓看他这么毕恭毕敬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本来按着他年纪罗皓应该阻止他行礼，但一想到在太虚幻境知道的种种，罗皓又觉得这个礼他受得起，而且还心安理得。
　　“没事没事，反正我正睡着，您老也不用这么客气了。”罗皓哈哈笑了两声，伸手虚扶一下：“不知道钦天长老您老找我有什么事呀？”
　　“在下此番前来着实唐突，确乃有要事报与尊主知，怎知报信的灵鹰无功而返，在下迫于无奈这才冒昧打扰。”他愣了一下，还没自报家门罗皓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看来四城城主所言非虚，眼前这位夜神确有过人之处。
　　“噢～原来那只鸟是你派来的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情识趣的人派来听我墙根儿来了，我是没什么，可小雀儿脾气不好，你们惹毛了她就是为难我啊。”罗皓挠挠额头一脸无奈。
　　钦天长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罗皓会这么说早在他意料之中，归一农说过夜神的夫人似乎颇是凶悍，就是夜神也要忌惮三分。
　　“是在下思虑不周，还望尊主恕罪。”
　　罗皓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环顾四周，所见之处湖光山色，他们正站在山间的凉亭里，极目而去景色很是动人。也不知道这里是太虚幻境的什么地方，钦天长老入梦也要挑个雅致的地方吗？
　　这种地方，钦天长老又是个看起来逼格很高的人，罗皓觉得不装腔作势一下对不起人家，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背：“没事儿，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家事，长老不必介意。不知道长老这次来究竟所为何事？”
　　钦天长老踌躇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为难：“不知尊主可曾听说榕樾其人？”
　　罗皓轻笑了一声：“长老逐梦而来不就是想和我说说他吗？”
　　钦天长老怔了怔，他这么直接倒是有点出乎意料：“想来尊主多少知道一点六百多年前的往事，在下就不在此赘述了，想报于尊主知晓的是，昆仑近日不太平静，似有异动。”
　　噢？罗皓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是么？所以长老来是想让我去一趟昆仑？”
　　“是，有些事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楚，上次尊主前来四位城主过于唐突惹尊主不快，是以我等无缘得见，此番贸然前来确因昆仑有异动，只恐是榕樾所为，所以才来请尊主来昆仑一趟，一则说明六百年前的旧时，一则盼与尊主共赏对策。”钦天长老微微倾身毕恭毕敬地将这次来的原因说清楚。
　　罗皓看着钦天长老好一会儿嘴角浮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六百年前，不知道那时长老可曾婚配啊？”
　　钦天长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疑惑地想了想：“尊主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八卦一下而已。”罗皓咧嘴一笑，灿烂得很，像个少年郎。
　　这时，湖面忽然升起一片浓雾，慢慢朝岸边袭来。远处的山被雾气遮挡，阳光也透不过来，这意味着罗皓就快醒了。
　　“那在下可否可以扫阶以待？”钦天长老知道不能再多待了，当下想跟罗皓讨个准信。
　　罗皓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有空再说吧，到那时再和长老请教一下驻颜之术，还望长老不吝赐教呀。现在的人界都是看脸的，我这张脸可禁不起经年累月的磨砺。”
　　他话里有话，既没答应也没否决，顺带暗示了钦天长老不符逻辑的存在。
　　司夜囹化，绝对的禁忌。
　　钦天长老眯了眯着眼，这位夜神不是寻常人，难怪四城城主都拿他不住。诡林小屋他去过了，那里有离火结印，破解容易，但一旦破解，小屋马上就会被离火付之一炬，眨眼之间只剩一堆白灰，什么都看不到。他不知道夜神想要封存什么，只知道夜神心思缜密，早就将后面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
　　先发制人确实让人束手无策。
　　“那在下就静候尊主佳音了，请允在下先行告退。”钦天长老拱手行礼说。
　　罗皓嗯了一下，做了个请的姿势。
　　浓雾来袭，湮灭了湖光山色，只有白茫茫一片。
　　罗皓睁开眼睛，窗外一缕阳光落在他的床尾，晨曦的光带着夏日的酷热，龟裂的玻璃将阳光在地板上割裂成一副有趣的图案，裂纹中心一个小洞，那是晨星划过的痕迹，看上去有点像电视剧里常用的弹道痕迹。
　　罗皓捋了捋头发，这个梦做得很不爽，他不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来的人未必就是钦天长老本人。一个藏在太虚幻境数百年的人不会轻易现身，更何况仅仅是因为一只灵鹰失手就急急忙忙地逐梦而来，实在太过刻意了。
　　他嘲讽地一笑，这个什么钦天长老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吧？
　　这时外面传来“啪嗒”的关门声，他看了一下手机，八点五分，云桑扈出门上班了，今天她出门有点晚，是昨晚睡得不好睡过头了吗？他起身拉开半掩的房门，门锁还真是坏得彻底，得换新的了。
　　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却发现餐桌上摆着一碗蛋花粥两道佐粥小菜，往厨房看了一眼，灶上的蒸锅似乎还冒着热气。边喝水边走过去揭开盖子一看，里面几个做成白兔样子的包子已经蒸热了，原来这就是她晚出门的原因啊。
　　罗皓不禁觉得心头一暖，她的温柔真是在不经意间给人致命一击。
　　他像是想到什么，快步走到阳台推开窗往下望去，楼下上班的人脚步匆忙，她的身影一晃而过，消失在转角。
　　笑容不觉蔓上嘴角，湛蓝的天空，流动的云，迎面而来的风都让他觉得满心欢喜。
　　然而欢喜并没持续多久，喝粥的时候他吃到了糊味，应该是煮的时候没注意火候。超市里买的兔子包是红豆馅的，甜滋滋的，似乎更合罗玥的胃口。他无所谓地挑挑眉，做饭做得好不好是一回事，但有那么个人愿意给你做饭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这个人愿意经常给他做饭，他不介意一直吃这些并不怎么可口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