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杰罗姆同人psychopath》arachne

3、chapter3

　　她从药店走出来，拆开包装取出一板白色的药片，然后将手中的包装纸揉成一团随手扔掉。一辆汽车从她眼前飞驰而过，带起的风将包装纸往前吹了一段距离，塑料包装摩擦着地面，发出一阵凄厉刺耳的声音。
　　雪白的药片平躺在她的手心之中，她用力把它们握紧，因为痛苦而闭上了眼睛，她不愿意再去回想的痛苦。
　　然后她将药片塞进自己的嘴里，她愤怒的咀嚼着带着仇恨和怨愤，眼眶里有眼泪打转，终是没有流出来。多么可笑，自己防着那个总是打自己主意蠢钝如猪的伯父多年，却被人轻而易举的夺了去，她又是在守着什么呢？
　　哥谭市的天空混沌灰暗，韦恩大厦数十年来宏伟高傲的屹立其中，她从这篇破烂的平民区所能看到的，她视线所追逐的一切，理想的广厦，她凭一己之力可以到达的地方，全都在一瞬间化作灰烬。
　　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她已经是一无所有。
　　这个时候，一个念头犹如钝器一样击中了她，她想到了她的母亲，伯父的家是不能回了，每年的夏天她会去上东城区的母亲家里住上几天，她在一家小广告公司从事文员工作，有些神经质，时而歇斯底里爱冲她发火，却有一颗脆弱而无处安放的同情心。她诅咒比自己过的好开福特车的邻居，却愿意花光自己身上最后一美元给街边的流浪汉买上一个汉堡。她不可能和她长久的生活在一起，她很久之前便再婚了。
　　她穿过清晨还气息恹恹的唐人街，张先生干洗店的铭牌亮着红光，如同酒鬼赌徒喝的烂醉的脸，亮堂堂的。她常在这里帮她母亲拿那件穿了好几年的人造皮草，她爱惜至极，是唯一一件需要用来干洗烘干，以便在盛大节日穿出来的体面衣服。想到这里，她笑了，想起考文森太太，曾经的兰登太太小小的个子和她身上浆洗过硬挺挺的碎花连衣裙，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她对她依旧是体面而周到的，虽然她没有那个能力和她生活在一起。
　　考文森太太门前的草坪修剪的整整齐齐，割草机停在小小的花园的一角，和她上一次来这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她推开栅栏，走上通往房屋大门在草坪上径直拓开的碎石子路，门是刚粉刷过的样子，门口还放着两瓶早上才送来的牛奶。雪莉蓝登用手背轻轻扣了扣房门，没有任何的声响。但愿母亲还没有去上班，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像自己的继父解释这一切，他虽然从未对她明确的表示过不欢迎或是讨厌，但是行为也算不上多热情。有那么几次母亲不在家她来这里住，敲响房门的时候，继父总是慢吞吞的走上前来，打开门，没邀请她进去，而是质问的口气
　　“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有人回应，她又敲打了一下房门。
　　她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经过房门和空气的阻挡，传入自己耳朵里隔着一层雾蒙蒙的感觉。
　　“考文森，你这狗娘养的家伙，没用的东西！”母亲急躁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一定又在骂继父了。”没用的东西......”她碎碎的又重复一遍，然后是硬底拖鞋急急摩擦地面的声音，她正往房门走来。
　　继父是一个小文员，母亲曾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过他从不拿钱出来经营家庭，她凭一己之力要撑住一个家又是多么的辛苦。好在继父因为理亏从不和她争执，对她暴躁的脾气照单全收。这也是她为什么能有那机会在一年里享受几天母爱的陪伴。只要不涉及金钱和她的财产，这些点燃她愤怒的导火索们，她们好好相处还是可能的。
　　门打开了，考文森太太小小的个子出现在她面前，她有一双薄而锋利如刀子一般的短嘴，这张嘴从来藏不住任何的秘密，她爱向人抱怨生活，抱怨贫穷，她说话的时候嘴唇飞快的一张一合，唾沫四溅，家庭琐事还是他人的秘密也像唾沫一样轻易的飞溅出来。她并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为抱怨而抱怨，像一只陀螺或者是复读机，只是日夜不休的不停重复着索然无味又苍白的话语。雪莉兰登方才的渴望和期盼在接触到母亲冷冷的眼神的那一刻，霎时间消失掉了。她怎么会有如此奇怪而不可思议的想法呢？期盼她会理解自己，期盼她的拥抱，在遭遇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寄希望于这个一直逃避责任和权威，比她还要容易受到伤害的母亲。
　　“你怎么来了？”她诧异的问，眼里浮现出一种推拒，嫌恶的神情。她开始觉得她两片闭得紧紧的嘴唇和她眼角数不清的皱纹一样令自己难受了。
　　“mom。”雪莉兰登轻轻的说。她感到自己喉头一阵紧缩，眼睛痛的像是要马上涌出眼泪，在她心智未开，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还不知道怎么与他人相处而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她时常有的那种羞愧，泫然欲泣的感觉又涌现了出来。
　　“怎么了，瑞瑟斯彭。”继父从母亲身后走过来，和她并肩站立在一起，方才他们之间的争吵和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掉了，因为她，呵，他们又是天长地久无懈可击的一对了。
　　“乔治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一直在哭，你去看看他怎么了？”
　　布莱德利·考文森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穿着一件褪色的黑色法兰绒浴袍，露出两条腿毛浓密光秃秃的小腿。他伸出一只手指揉搓着自己毛孔奇大的大鼻头，眼睛懒懒的盯着站在门口的雪莉兰登，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
　　“看来你很忙？还是我去吧。”他阴阳怪气的说，八字胡随着鼻息而抖动着。
　　“你看到我的生活怎么样了吧。“布莱德利走开以后，她扶着门框，充满怨气的说，像是在责备她的不请自来。接着她那双只属于小市民一样的精明的眼睛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雪莉兰登相信她一定是从之中发现了什么，因为下一秒她听见她由衷的发出一声惊叹
　　“哦，上帝。”如同通俗小说一样的开场白。
　　是她嘴唇上结痂的伤口还是眼睛的淤青，又或者是她沾满泥土的外衣提醒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她那藏不住事的眼睛把她从她身体上接收到的一切讯息都完完全全的反应了出来。她不喜欢母亲这样的表情，同情妓女一样。
　　这是楼梯下方的一小间储藏室，随着有人上楼的震动声天花板会如同雪花一样洋洋洒洒的洒下粉尘，所有的闲置物上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有阳光从一面狭窄的软百叶窗透过来，灰尘如同钻石一般漂浮在空气里，闪着光。她拉开盖在小床上的塑料布，随风扬起的尘土弄的她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中下资产阶级一贯的烦恼，不舍得扔掉的东西找一个地方放起来，等着哪天需要时想起，万一呢，犯不着在为此花一份钱。可是需要的那天，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到。所以成年累月，从小孩子的玩具车到坏掉的遥控器以及刀片钝到只能把苹果压成苹果泥的榨汁机，她仰面躺上去，望着对面墙壁上褪色的壁纸发呆。
　　母亲走了进来，她端着一杯冲泡的橙汁，粗壮的小腿绷着白色的丝袜，穿一双平底软胶鞋。她在进来的同时带上了门，雪莉兰登想，多么俗套的剧情，一个秘密谈话的开端。
　　她喝着水一样淡的果汁，母亲安静的坐在她身边，雪莉兰登没有看她，可是她知道她一定在盯着自己，用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可恶的眼神，像一只老鼠一样精明的眼神，在她的身上肆意留恋。也只有这一刻雪莉兰登觉得她像自己的母亲，认为孩子是自己身体上掉下的肉，是自己的一部分，可以毫不在意放肆打量。
　　片刻之后，她听见她的抽噎声，真是好笑，她还没有反应她就先她一步哭出来，声音和眼泪一样粘稠，像是雨里的小狗低低的哀嚎。
　　“我苦命的孩子。”呀，这听起来更戏剧了，我的上帝，我的孩子，圣母玛利亚，像是俗套的小妞电影或者是好莱坞一年数以千计千篇一律的那些煽情片。
　　她抽抽嗒嗒，眼泪如同珠子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涌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她自言自语，“为什么？”
　　雪莉兰登垂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指，指甲里有干掉的泥巴，她用了好大力气才从那个废弃的工厂里爬起来，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进哥谭警局。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人就是在某个日子真正成长起来的。
　　“你的一生都毁掉了啊！”雪莉兰登开始厌弃她的这种表演了，原谅她无知愚蠢的举动，因为她知道，又到了扮演自己角色的时候了，告诉她的母亲她很好。考文森太太一生也就是求这样一个结果，只要自己良心平静就好了，至于错误和责任，那已经超出了她一个月薪三百美元的文员的能力范围。
　　凭什么认为她的一生被毁掉了，整个哥谭市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难找出几个没有任何性经历的virgin来了，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凭什么要拿这种无知的偏见来看待她。雪莉兰登没有说话，她在等待着自己的母亲的发问，她说出自己的忧虑，她滥用自己的同情心，作为女儿的她只要贴心的解决就好，这样就好。
　　“没有什么一辈子的事，妈妈。”她说，“我会好的，这不是什么大事。”
　　“不，不可以，亲爱的，你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件事吧。”
　　她瞪大了眼睛，急切的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安静的因子，好像她回答是的话，她就会疯掉一样。
　　“别以为现在的人善良，她们一定会在背后议论你，议论我。说你不检点，我苦命的孩子啊。”
　　她又哭了，双手伸过来紧紧抓住她的两只手臂，像鹰的爪子。好像被□□的是她一样。
　　“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等伯母从大都会回来，我就走，不会太久的。”
　　雪莉兰登犹疑了一会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她想母亲一定是误会了，她恍然大悟一般，一定认定了对她下手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伯父。她也无心向她解释什么，考文森太太重新变得坐立不安焦躁起来，好像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如果对她做那种事的是自己的伯父，那么自己母亲那种被自己推的一干二净的歉疚和责任感就没有办法逃离了。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妈妈，不会的。”
　　她伸手将她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拿下来，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妈妈，请您相信我，然后，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