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驾到》蔷薇肆

18、咱们打个赌（一）

　　黄昏时候，当单良在小福的陪同下回到家时，就发现他那破损不堪的寒窑再一次地旧貌换新颜了。
　　被贼撞得摇摇欲坠的破烂院门被换成了一张崭新的防盗铁门，门边也被水泥加固了，围墙被加高了。
　　屋檐下装上了透明的遮阴凉棚。
　　那张被踹烂的房门换成了一张崭新的木门。
　　站在院外就看见屋子里还有人在忙碌着。
　　单良有点愣愣地望着家里发生的一切，沉默了。
　　小福却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拖进了院子。
　　一个外貌清秀、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子见到他们后，赶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小姐，你看，该修的地方都已经修好了，屋里该安装的电器也都装好了，明天，燃气公司和电业局都会派人来继续完成先前办好的安装工作，还有就是，董事长已经决定了，这次会将燃气开通到棚户区的每户人家里，并且赠送灶具一副，而所有的费用由公司承担，另外，阿忠和阿诚也已经在隔壁租住下了，他们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们的安全。董事长的意思是，在院子的这面墙上开一张门，这样的话，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他们的进出会更方便些，当然啦，这要取得单先生还有隔壁邻居的同意。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不知道小姐和单先生还满意吗？”
　　听到再一次被人尊称为“单先生”，单良再一次红了红脸。
　　小福没有留意到单良的神情，自顾自高兴地点了点头：
　　“爸爸的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在这里开一张门，这样阿忠和阿诚随时都可以过来玩，家里也会热闹些，单良，你说，好不好？”看到单良轻轻地咬着下嘴唇，一脸严肃地没有说话，小福小小地吐了一下舌尖，“单良，你是不是不高兴？我们好象又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自作主张了。”
　　“我……”单良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那个被叫做蒋助理的女孩子一眼，“我……”
　　“小姐，今天的工作基本完成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带着他们回去了。董事长已经把这里的工作全都交给我负责处理了，再需要什么，随时打电话给我吧。”蒋助理很是识趣地带着工人们离开了。

　　“单良，你想说什么就说啊。”小福跟着单良进了屋。
　　单良慢慢地打量着屋里几乎全新得让他都不敢进门的一切。
　　原本光秃秃的窗户装上了窗帘，原本空荡荡的墙面上多了空调、液晶电视，书桌上那台破电脑的旁边多了台笔记本电脑，屋里的电灯好象也换了，还有厨房，加进了冰箱、洗衣机，还有电热水器，灶台上摆着崭新的煤气灶，……
　　原本就狭小的房间内显得更加拥挤不堪了。
　　“我……”单良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是不是没得选择，必须接受这一切？”他有些木然地望着屋内。
　　“当然啰，换了是别人，我不会给他选择的余地的，不过，现在是你，看在你自尊心那么强的份上，”小福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是开开心心地接受，要么，是快快乐乐地接受，而且不可以带有丝毫的勉强情绪。”她一把拦在单良的面前，有些霸道地说道，“哎呀，不要想了，反正我现在算是你的半个债权人，将来要不要你归还债务以及什么时候归还的决定权在我这里，所以，我现在有权替你做出选择，你就开开心心地接受好了。”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选择一个人睡床，要么选择跟我一起睡床，而且是盖同一床被子。”
　　“啊？”
　　“不用想了，反正你是我女朋友，将来有可能是我老婆，就都睡床上好了。”
　　……
　　“你还真会现学现卖呢！不但将我的话偷梁换柱，而且还变本加厉。”
　　“这叫‘近墨者黑’。你不是说了吗？上帝告诉你，我是他身边最麻烦、最不好应付的天使，我会让实际行动来印证这句话的正确性的。”
　　“是‘近朱者赤’好不好？”
　　“那是说你呢！”看到单良又开始跟她抬杠，小福就知道没有麻烦了，一高兴，就立刻掉头四处查看起来，终于在那只让她又爱又憎的煤炉子面前蹲了下来，并伸手拍了拍，“啊，亲爱的煤炉子，咱们很快就要说再见了，看在相聚无多的份上，你可要好好地、乖乖地守完最后一班岗，不许再把我熏得灰头土脸的，知不知道？唉，好不容易学会了点煤炉子，现在技术还没过关呢，马上就要被荒废了，真可惜！不过单良，你的技术已经练得那么炉火纯青了，现在一下子就要丢掉，会不会舍不得啊？”她开心地转过脸来看单良，发现他还是站在原地，面色有些严肃地望着自己，想了想后，起身来到他面前，“单良，你是不是还是有点不高兴啊？”
　　单良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单良，你说话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看得人心里直发毛。”小福又撅起嘴来。
　　“谢谢你，小福，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单良终于开了口，“从小到大，除了我妈，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哦，这么说，你开始感觉到有压力啰？这是好事情啊，有压力才有动力。如果，你真的被我感动了，那就好好努力吧，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有点害怕，我也怕自己会让你失望，那既然现在咱们都是这样的心情，那就算扯平了。所以，我们两个一起努力，好不好？”
　　“哎，小福，你怎么可以这么早就告诉我你对自己的法术没有信心？好歹也让我先多陶醉几天、多做几天梦嘛！”
　　“我有说过对自己的法术没信心吗？”小福的眼珠子又骨碌碌地转了转，“我是对你对我的信任度没信心！你不是一开始就怀疑我的身份和能力吗？如果我用事实推翻了你的怀疑，那你不会很失望？恐怕也会对自己的眼光很失望吧？”
　　“哦，我现在才想起来，我还没有看过你的相关资质证明呢，比如说，上岗证啊、工作证啊什么的，上帝都没有给你发这些可以证明你身份的证件吗？没有这些东西，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所以说人类很笨啰！居然把自己的信任交给一张纸来做决定。”
　　“那你们神仙究竟用什么来决定自己该不该投放信任进去、并且投放多少进去呢？”
　　“当然是用‘心’啰！感性的东西怎么可以用理性的标准去评判呢？信任当然是要用‘感觉’去测量的。当你面对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只有首先用‘心’去充分地感受他、体会他，才能够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他、究竟该相信他到什么程度。就象爱一个人，只有用整个心去感受和体会那个人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才能够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爱他、究竟该爱他到什么程度。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小福勇敢地迎住单良的眼睛，“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是相信我的，对不对？因为，你一直是个很用心地去感受和体会你身边的人和事的人，所以，你一直都在很用心地感受和体会我为你做的每件事，你也感受和体会到了我的真心和诚意，不是吗？否则，你不会对我包容到现在的，对不对？”说到这里，小福突然愣住了，天啦，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呀？
　　……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呀？”
　　“是啊，小福，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呀？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看见你对一个人这么好奇、这么热情、这么关心过。”
　　“是啊，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说到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散发出一种光芒，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姐姐，你一定是喜欢上他了。在妈妈面前，你可不许撒谎哦。”
　　“不，我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他的。即使喜欢上了他，我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
　　小福，你忘了自己的决定了吗？你忘了答应自己的事情了吗？你不可以喜欢上他的，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也不可以有！是的，是你多想了，你根本就没有喜欢上他，你不过是同情他，想要迫切地帮助他罢了，他不过是你帮助的对象，而不是你喜欢的对象，是的，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你……，”单良认真地望着那双亮亮的眸子，“真的这么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吗？你真的认为，我就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吗？”单良惭惭地有些胆怯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错了，你会怎么办？如果，有那么一天，连我也发现你错了，那你让我，怎么办？”
　　天啦，他在说些什么呢？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还是，他在暗示些什么呢？
　　……
　　“小福，你想过没有，即使你不告诉他你喜欢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告诉你他喜欢你，你怎么办？”
　　“是啊，姐姐，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你又对他这么好，你们朝夕相处，时间久了，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上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我也会尽量小心不让他产生错觉，一旦他成功了，我就会默默地离开他，再也不会见他，即使他喜欢上我，时间一久，也会把我忘了的。”
　　“小福，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的，爸爸，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更何况，现在我知道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了，只不过现在他的条件不是很好，让他没有勇气去想这些罢了。”
　　……
　　小福，清醒点，你想太多了，他喜欢的是芮雪，而不是你。即使，他有可能喜欢上你，你也不可以给他机会和希望，别忘了，你是天使，完成了任务后，你就要在他面前消失的，你不可以让他对你产生一丝一毫的暧昧想法，一丁点都不可以。
　　小福深深地吸了口气：
　　“单良先生，不如咱们来打个赌。”
　　“什么赌？怎么赌？”
　　“咱们就以一年为期限，赌你能不能够在咱们两个的共同努力下获得成功。如果，你能成功，那么我就快乐地离开；如果，你不能成功，那么我就悲伤地离开。”
　　“离开？”单良的心沉了沉，“你的意思是，一年以后，不管我能不能被你打造成一块好钢，你都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小福咬了咬牙：
　　“当然啦。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上帝派来帮助你的天使，任务一完成，我当然要回去跟上帝交差啦，难道，我还在你家里呆一辈子啊？”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赌打得有点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呢？如果我能圆满地完成任务，那对我们两个都好，如果不能的话，当然就都不好啰！既简单又正常的道理啊！”
　　“这摆明了是双赢和双输嘛！哪有这样的赌法？”单良略略地皱起了眉头，“还是你想告诉我，在这一年里，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都会在我们两个的共同努力下变成双份的，如果快乐，就会两个一起快乐，如果悲伤，就会一起悲伤，你是这个意思吗？”
　　小福突然觉得单良的眼神有些灼热起来，是她又弄巧成拙了吧？又让他误会了吗？他这么执着地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别有什么深意吗？小福不觉也是皱起眉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