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驾到》蔷薇肆

11、天使计划（一）

　　小福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大概因为昨天晚上睡前心情不是很爽，所以，睡过了头。
　　她轻轻地揉了揉眼睛，眼前仿佛被一片什么东西遮挡着，光线从那东西的周围照过来。她慢慢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沙发上已经没了单良，床边紧靠沙发的地方放着他常坐的那把高背椅，这也是家里仅有的一把大椅子，椅背上搭着单良盖的那床被子，被子靠沙发的那一端用晾衣叉撑起。原来，单良怕她被窗□□进来的光亮照醒，所以用被子替她挡住了。
　　小福歪着脑袋看着被子，慢慢地，脸上的笑甜蜜起来。
　　“既然醒了，干嘛不起床？还坐在床上傻笑，这是天使每天醒来后必须完成的功课吗？”单良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问道。
　　小福不回答，用手指了指椅背上的被子，继续望着他甜甜地笑着。
　　“干嘛？今天天气好，我这样晾晾被子，不行吗？”
　　小福故意歪着脑袋看了看窗外，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
　　“哦，是啊是啊，今天天气阴沉沉的，还真的很不错呢！可不是晾被子的大好时机？”伸手抓了抓头发后，正要下床，却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捂着脸大叫起来，“啊——”
　　单良一时吓住了：
　　“你，干嘛？”
　　“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全都被你看到了，还不快出去！”
　　单良又是愣了愣：
　　“你这样子怎么啦？又不是没穿衣服，挺好的啊！你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小福捂着脸，继续喊道：
　　“叫你出去，听见没有！快出去！我叫你进来才可以进来！”
　　单良看见床上的小福居然一边蹬着脚，一边从手指缝里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转身带关房门出去了。

　　“单良，可以吃早餐了。”小福打开门，冲着正站在院子里的单良喊了喊。
　　单良装做没有听见，继续向她展示背影，并且仰望苍穹。
　　“你在干嘛？我叫你吃早餐呢，没听见吗？”小福好奇地走到他身边，看见他居然双手十指交叉握在胸前，闭着双眼，仰面向着天空，“你在做祷告吗？你是基督徒吗？怎么以前没看你做过？”
　　“嘘——，别出声，我正跟上帝交谈呢。”单良神情严肃地闭着眼睛继续说道。
　　小福皱着眉头想了想后，抿嘴笑了笑，轻声问道：
　　“谈什么？”
　　单良故作神秘地轻声答道：
　　“我在问，上帝啊，上帝啊，您的天使个个都象小福那么漂亮吗？”
　　“上帝怎么说？”
　　“上帝说，才不呢，天使并不是个个都漂亮的，但是天使一定是个个都可爱。不过，看在你那么优秀、那么善良、那么聪明、又那么可怜的份上，我把我身边最漂亮、最可爱、最聪明的天使小福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哦。”
　　“你怎么说的呀？”小福忍着笑，继续问道。
　　“我说，上帝啊，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您看，我把我最舒服的床让给她睡，我替她挡住那些要吵醒她的亮光，我怕她喝了我家的水后闹肚子，所以从来不叫她喝水，我怕她心情不好会想念您想念天堂，所以常常跟她拌拌嘴，好让她开心些，我还为了她跟流氓打架，哦，对了，我还准备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好让她生气的时候拿我当沙包解气呢。上帝啊，您看，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象对她这么好过呢……哦，不过比较起来，还是她对我的好要比较多一点哦。上帝啊，那您可不可以教教我，我要怎么做，才算真正地对她好呢？”
　　“你只要做好一件事，就算对她好了，知道吗？”小福笑得更欢了。
　　“是什么事啊？”
　　“就是乖乖地听她的话啰，她说什么就听什么，她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啰……”
　　“哎呀，上帝啊，您别走啊，我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呢，怎么能走呢？”单良忽地睁开眼来，装作很惊讶地望着小福说道，“哎呀，你在这里啊，快点帮我叫住上帝，我还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想要得到他的回答，可是他却匆匆忙忙地走了，你跟他的关系亲近些，也许他会听你的话，你帮我问问他，好不好？”
　　小福撅起了嘴：
　　“上帝刚才不是明明已经答复你了吗？”
　　“没有啊，我的问题刚问完，他就消失不见了。咦？你怎么知道上帝回答了我，你听见了吗？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啊！”
　　小福气得狠狠地给了他胳膊一拳：
　　“你就是不想好好听我的话，是不是？你成心要气我的，是不是？”
　　“哦，沙包功能还没准备好呢。”单良边笑边跑开，“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试用吗？”
　　“我帮你提前结束试用期，不行吗？”小福立刻追着他满院子跑起来。
　　“怪不得上帝还说……”单良边躲她的拳头，边笑着说道。
　　“说什么？”
　　“说你是他身边最凶、最麻烦、最不好应付的天使呢，所以这才把你派到我这个大混蛋身边来的，这叫以毒攻毒。原来是真的！”单良突然站住，再次将双手十指交叉握在胸前，面色沉痛地哀叹道，“上帝啊，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过是善良了一点、聪明了一点、长得帅了一点、讨人喜欢了一点，就一定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吗？”
　　小福气得再次扬起拳头来：
　　“跟我在一起，有这么痛苦吗？”
　　单良回过头来，定定地望了她的眼睛很久：
　　“连上帝都拿你没辙，我不过是凡人一个，除了以苦为乐，还能怎么样？”
　　小福突然发现单良的眼睛里，有点亮亮的东西闪了闪，她轻轻地笑着问道：
　　“这么说，跟我在一起，你很快乐啰！”
　　是的，很快乐，还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不仅仅是快乐，似乎还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
　　想到这里，单良忽地愣住了。
　　单良，你在干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在试着接受不该属于你的东西，这很危险！
　　是的，不能这么由着性子来，她是天使，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怎么可能会跟你在一起？即使有快乐，也不可能属于你，那是她的快乐，不是你的。还幸福呢，你天生就是一个不可能得到幸福的人，知道吗？所以，清醒点！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吸了口气，慢慢别过头去，似乎慎重地考虑了很久后，这才带着原先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回过头来，淡淡地问道：
　　“你不是说有早餐吃了吗？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呢。”
　　小福愣愣地望着慢慢地转身向屋内走去的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是怎么一回事啊？
　　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啊？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还有，我的努力，不会白费吧？

　　进屋后的单良，故作轻松地走到饭桌前，自顾自地吃起早餐来，连有人来敲门也装作没有听见，耳朵却是留心地支愣着，眼睛不时地瞟瞟院门口。
　　小福打开院门，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见到小福后，礼貌地问过好后，将手里一个看上去挺沉的袋子交到了小福的手里。
　　小福什么也没再说就让他走了。
　　单良故意装做什么也没看见地吃着他的早餐。
　　小福回头望了屋里一眼，想了想后，抬腿带关上院门后，有些不解地进了屋，将袋子放到书桌上后，又是留神望了望吃得正香的单良。
　　单良也没有好奇地问东问西。继续吃。
　　小福想了想后，慢慢坐到他面前，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地吃起早餐来。
　　“你也不问问，我拿了一些什么东西进来吗？你难道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小福终于忍不住问道。
　　单良仍不作声，继续吃。
　　“你是怎么回事啊？我在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我？”小福有点生气了。
　　单良快快地喝完杯子里的牛奶，抬手抹了抹嘴：
　　“‘食不言，寝不语。’你不知道吗？上帝没有教过你吗？”
　　小福似乎愣了愣：
　　“哦，这句话是刚刚才发明出来的吗？怎么先前没有听你提起过？还是你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呀？也不知道，昨天，还有前天，吃饭的时候，还有睡觉的时候，是谁那么多话哦，叽哩呱啦的，害得人家是吃也吃不安稳，睡也睡不踏实。”
　　“你是不是很想看见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啊？那好吧，我试着装装看，希望能让你满意。”单良慢慢走到书桌前，打开那只袋子一看，居然是一大摞的书。
　　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书来翻了翻，“哇，原来天堂里真的有开与电脑相关的课程啊，咦？这些好象都是跟平面设计有关的，是你正在修的专业吗？你不会是想在我这里头悬梁、锥刺骨地混张文凭出来吧？天使也是要靠文凭才能上岗的吗？那不是很有压力？看来，我没有猜错，你还真的是个没拿到合格证的天使，来我这儿实习来了？”
　　小福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继续发挥。”
　　“哇，还有英文书？我还以为英文是你的母语，中文是你补修的外语呢，怎么？你到底是不是正版的天使啊？我可告诉你，我的版权保护意识很强的，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说服自己接受打折的天使，因为好歹还算是正牌货，我可绝对不会用盗版的啊。现在人世间打击盗版都这么厉害，不会天堂里反倒落后了吧？上帝就这么听之任之、也不出来管管？怪不得现在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十有八九都是你们这些盗版的杂牌天使以次充好惹的祸，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