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灵》陆繁星

34、第 34 章

　　第二天，师生二人又来到昨日的场地。这次双方谁也没有说话，肖大侠直接开始了召唤，石生一溜烟跑进了树林。

　　肖大侠正思忖着对方怎么不见踪影，突然左侧听到某种破空之声。原来是一颗石子从密林里呼啸而来，这边儿枝杈一抬，就拦住了攻击。肖大侠微微一笑，心想这石生还真是有各种鬼主意，看这个速度和力道，对方应该是带了弹弓来。

　　又拦下从不同的方向飞过来数颗石子之后，树林里恢复了好一会儿的平静。

　　突然，又两颗石子从正前方朝肖大侠袭来，在它们被枝杈弹开的同时，石生却从肖大侠的后方直冲过来。但柳条没有受太多迷惑，马上就向后方的石生攻去。此时石生已经冲到了距离肖大侠大约三十步的距离，可也就止步在这个位置，又被抽打回去。

　　肖大侠苦笑着点了点头，心想：“看来他给弹弓加了某种延时装置，还真是鬼头。”

　　石生又被迫退回到树林里，一边儿揉着自己被打到的大腿，一边儿小声嘟囔着：“这都不行？昨晚想了一晚上的主意啊。不过还是近了不少，就差一点儿了。”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又是一个时辰。石生终究还是没能冲破最高三十步的记录，最后再一次被柳条缠住了身体。

　　第三天，石生甚至用上了打猎的弓箭。他怕真的射杀了老师，还好心的去掉了箭头。但也就是扎中枝杈而已，并不比弹弓强多少。

　　结束的时候，满头大汗又伤痕累累的石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肖大侠走上前，坐在他的对面，语重心长地说道：“石生，你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这是你的优势，但你不能把优势当全部。如果不能结合唤灵术来使用，这些优势也无从发挥。”

　　石生挠挠头，带着困惑的表情问道：“可是怎么结合呢？”

　　肖大侠盯着石生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只能靠你自己琢磨。”

　　石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二人站起来，朝石家村走去。

　　一连六天，肖大侠能感觉出石生的速度越来越快，但终究还是没有出现质的突破。

　　第七天，肖大侠端坐在树桩之上，抬头看见天空湛蓝如洗，漂浮着几朵悠闲的白云，还有一只正在高空盘旋觅食的鹰隼。他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天了，毕竟离开学校这么久是不合适的，而且短时间内，想看到石生有某种飞跃，确实并不现实。“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啊。”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然后，他突然发现那只棕色的鹰隼好像是朝自己俯冲下来，于是愣了那么片刻想确认这个状况。就在这短暂反应时间里，鹰隼距离自己已经只有十几米了。肖大侠一皱眉头，身边的柳条全部朝那只鸟扎了过去，鹰隼灵活地侧着身体，躲开几根柳条，划了一个弧线从自己身旁飞了过去。

　　肖大侠看向鹰隼的背影，正疑惑它为什么会攻击自己的时候，石生已经从右侧冲进了十米以内，举起拳头打了过来。

　　两个粗壮的枝杈聚拢在一起，护住了肖老师的身体。石生的拳头只击打在枝杈之上。但出人意料的是，那拳头竟然钻破了树皮的表面，直接将整个粗枝打穿，一时之间木块、碎屑横飞。

　　肖大侠定睛看去，原来拳头上缠绕着强劲的旋风，又夹杂着砂石的颗粒。它们在飞速的回旋中，就如同锋利的刀片，割碎了粗壮的树杈。

　　肖大侠紧锁眉头盯着直面而来，而且带着刀锋的拳头，身体出于本能地向后仰了仰，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移动位置。柳条全部迅速地收拢回来，死死缠上了石生的身体，从脚一直到胳膊，缠了好几层。

　　那突进的拳头终于停止在肖大侠面前，钻穿树杈后，风势也已经消耗殆尽。看着摆在眼前的拳头已经无法移动，肖大侠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突然，一根食指从拳头中弹了出来，轻轻点上了肖大侠的眉梢附近……

　　肖大侠先低下头抿着嘴憋了一会儿笑意，但很快便仰天大笑起来。

　　石生被放到地下后，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老师抿着嘴，又挠挠后脑勺，没有开口说话。

　　“干的好，你赢了！”肖大侠很爽快地说着，然后又突然问道：“那只隼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石生马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召唤出来的，昨天其实就试出来了，我就是还没想好怎么用。”

　　肖大侠苦笑了几声，摇摇头：“平时一副憨厚的样子，其实你还真是鬼。”

　　“嘿嘿”石生也笑着继续说道：“之前我只会把风绕上大铁棍，但既然能绕铁棍，应该就能绕自己啊。我这么想着，就试了好几天。一开始控制不好，总是不能发挥威力，还把自己弄伤了。直到今天，我终于可以在脚上附上风来加快速度，又在手上附风增加攻击的威力。”

　　石生这会儿兴奋地一口气把这些天的经验一股脑倒了出来。为了不让老师防范自己，他前几天一直憋着一个字儿都没透露。

　　肖大侠走到近前，撸起石生的袖子，果然从手到手腕，都布满了割破的伤痕。他先肯定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说道：“咱们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回学院吧。”

　　下午辞别的时候，石夫人正身对肖大侠深施一礼，感谢道：“肖老师对石生的教育之恩，我们母子感激不尽。”肖大侠赶忙回礼，然后看着石夫人欲言又止。但最终，石夫人对儿子的身世，还是没有透露分毫。

　　就这样，师生二人返回了凤鸣镇。

　　……

　　转眼，又到了初秋，这批学生来到凤鸣学院已经近一整年。

　　在院长谢恩晋的书房里，梅君碧皱着眉头读完一封来自宫廷的信函，然后抬起头看着她的老师说道：“老师，您一贯的主张是不涉及政治权力斗争，而且他们根本就是学院的叛徒，这件事情您不可以反对么？”

　　院长正站在书桌后低头轻抚自己纯白色的长须，听到梅君碧的说法，先轻轻呼出一口长气，吟出两句古诗：“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他停顿了一会儿后，一边摇头一边继续说道：“我也想如古人般率性逍遥，只是求不到啊。秦王给晋王写了国书，要求他们的学生来此参加我们的初灵考试，晋王不想在此时给秦国抓住什么话柄，自然是要做这个人情的。”

　　梅君碧用冷冷的语气说：“这上面说带队的是陆婉清。她和她师兄二人不尊师命，一意孤行利用学到的能力去为权贵卖命换取荣华富贵，还跑到秦国开设唤灵学校，这根本就是凤鸣学院的叛徒。陆婉清甚至还在之前的任务里，故意给我们找麻烦。如果允许他们回校参加考试，就等于公开承认了他们的合理性，给他们的学校做了宣传，以后恐怕只会是遗患无穷啊。”

　　“虽然我从不参与晋国的权力争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学院坐落在晋国的土地上，无论如何都是不争的事实，这是其一。其二，虽然与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但他们的学校终归是开起来了。古人治水讲求堵不如疏，如今我们增加一个互相交流的机会，也未必都是坏事。”

　　梅君碧此时还想争辩些什么，院长看着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便不再说话了。

　　“你把这个消息传达下去，让老师们做一些必要的准备。至于他们学生的对手，可以安排一下，最好能试探出对方的真实实力，尽量做到不败。”此时院长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继续说道：“输得难看的话，我也会没面子的。”

　　看到院长露出这种久违的表情，梅君碧也不禁莞尔，说道：“好的老师，您放心，我们的学生可不是白给的。”

　　几天之后，学院就迎来了陆婉清和她的三个学生。这一行人从西方的秦国远道而来，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学生是两男一女，都穿着同款的黑色长衫，还梳着同样的发髻，看起来有一种整齐划一的感觉。

　　秦国是西方的大国，民风彪悍、实力强劲。虽然在晋国中原人看来，那里属于偏远地区，但在近二百年几代秦王的励精图治下，他们实际已经有了睥睨中原的实力。而晋国作为老牌霸主，虽然并不惧怕对手，但现在也不得不尊重这个邻居的意见和请求。

　　负责迎接的梅老师带着几个学生站立在学院的大门口，默默看着渐行渐近的陆婉清等人；待他们走到眼前后，简单施了礼，未置一词。

　　陆婉清板着脸盯了梅君碧半天，既不回礼，也不说话。

　　梅君碧锁着眉头眯着眼睛，终于还是张了嘴，语气平淡地说道：“大家远道而来辛苦了，我们准备好了食宿，请进。”

　　陆婉清立刻变出一副淡淡地笑脸，回了礼，然后平静地说道：“师妹，咱们这也算小别重逢，我这也是回家省亲，何必搞得像敌人一样，是吧？”

　　梅君碧二话没说，一挥手，转身领着他们走进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