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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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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张盼娣在崎岖的山路下,走的跌跌撞撞
她来到躺在地上的白大姐身边跪下,双目含着盈盈泪水。
看着亲娘一身伤痕,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娘啊,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娘。”张盼娣哭得令人心疼,“女儿是真的不孝,现在才来找娘。”
白大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听到张盼娣的声音,心里燃起一丝想要生存的火苗。
害人凶手则在劝慰她,“妹子你也别怪大叔二叔心狠,是你妈先把你大叔二叔钱给骗走的。要不是没有这件事,我们怎么可能会动她。”
张盼娣抬起头,眼神里流露出怪罪的意味,“那你们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
白大姐在心里默哀,自己这个闺女怪懂事听话,就是性格太懦弱。就是面前的人打了自己,她都不敢跟人家争吵。
哪天自己被打死了,也只会哭哭啼啼的。
怪不得自己在她小时候,就不喜欢她。其他姐妹都有漂亮的衣服穿,只有张盼娣穿姐姐的衣服。
哪怕结婚受了委屈,其他姐妹要保护唯一的小妹妹,也是白大姐想办法让她们都不要去管她的。
白大姐很是无奈,自己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怎么能生出一个性格懦弱的蠢蛋。
魏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表姐,大姨只是晕倒,又不是死了,你趁她还没出事,赶紧送去镇上医院。”
张盼娣一听这件事,叹了声气,语气无奈:“你说的轻松,这里距离镇上还要那么远。连个骑牛车的人都没有,怎么去送。”
这个小村子离镇上有十几公里的山路,半夜三更,开小轿车的人都发憷。更别说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的牛车,夜里有山狼活动,牛鼻子闻见气味,打死都不敢上前一步。
白大姐躺在地上,好像是听出了自己女儿不打算送她去医院。
使劲睁开眼睛,可是伤口太疼了,骨头折断几根,有气无力地发出呻/吟声。
在心里默默发誓,要是等她醒来,一定要把这个闺女打的下不了床。
张盼娣感觉白大姐苏醒了,脸上流露出真实欣喜的表情。把白大姐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看向魏泱的眼里有几分指责。
“魏泱,无论她做过什么,毕竟是你大姨,你怎么可以联合外人,这么对你大姨啊。”
张盼娣似乎忘记自己的亲娘要对魏泱做什么事。
魏泱似乎是没想到张盼娣会这样,神情有几分怔愣,“表姐,你的意思是在怪我了?”
张盼娣点头,继续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今天这件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传得哪里都是。你以后该怎么生活啊,还有什么好人会娶你啊,魏泱,你听姐姐的,只要你找个汽车,把你大姨送进镇上医院。我就对外面的人说,是我娘从山上跌倒,是你救了她。”
在一个经济落后的农村,半年都见不到一辆汽车,从哪里找来一个汽车。
魏泱知道村长家有,但是时间这么晚,不想去打扰,更不想去救白大姐。
魏泱面无表情地看着张盼娣,似乎是在自己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一个很大的挫败。
她没想到张盼娣还是个会为了孝道,委屈别人的人。
魏泱无论如何,也不想找车去救白大姐。
“救什么救,我跟我大哥又没打多严重,带回去在床上躺一晚上就行了。”二哥笑哼哼地摆了摆手,似乎对白大姐以后会不会瘫痪,丝毫不在意。
这番话惹怒了张盼娣,但是张盼娣性格软弱,又不敢对二兄弟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二叔,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样做,太难看了。”
哪怕张盼娣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讨好,但是二兄弟还是不买账,瞪大眼睛对张盼娣骂道:“没想到你还是把贱骨头,你是不知道你这个娘对你做了什么事情,还是出门脑子被牛给踢了。”
“听好了张四妞,是你娘把我兄弟俩一辈子的辛苦钱骗走了。还想让我哥儿俩去欺负你表妹魏泱,辛亏我跟我哥有良心,要是让你找个没良心的,泱妹子这辈子都给毁了。”
张盼娣红了眼睛,嘴巴蠕动,“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如果我娘把今天的事情报警,叔叔你们都得进去吃牢饭。我表妹也会背上和外人害大姨的骂名,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而且泱妹子这不是没事嘛,只要你们不说出去,谁知道我娘会对泱妹子这样做。而且我娘也是看泱妹子可怜,为泱妹子好的。以我看,你们现在的关系不就是挺好的,我娘还真没看错。”
“你!!!”
“你这丫头怎么什么好赖话都敢说!”
俩兄弟平日里见张盼娣被丈夫家欺负,觉得她跟她娘不一样。如今一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张盼娣这番话,把魏泱听无语了。
魏泱对张盼娣说道:“那你就别为我好,把这件事给捅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让所有人都知道,哪有亲姨要害自己家闺女的。我觉得我如今过得很好,用不着你们家假惺惺的。我过得不好的时候,谁都能知道,你们不知道?不过是见我日子过得好了,就抢着挫败我是吧。”
张盼娣满目含嗔地瞪了魏泱一眼,“他们流氓惯了,你也跟着一起?魏泱,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跟村头痞子一样。等我娘醒了,你可要好好跟她道歉,我会帮你说几句好话的。”
“咱们到头来,还是一家人。魏泱你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别再迷糊了。”
魏泱听到她说得这么不要脸。
要不是自己机灵,说不定她早就被白大姐带来的人给侮辱了。
还口口声声,义正言辞地对自己说,为了自己好。无非就是让自己吃哑巴亏而已。
兄弟俩见魏泱受了委屈,眼睛红的跟个小兔子似的,对魏泱语气放软和,“哎呦,泱妹子,你可别为了这种人哭啊。”
魏泱抹了把眼泪,故作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
这一句我都习惯了,可是把俩兄弟心疼坏了。
打听魏泱名声的时候,他们也顺带听说了,关于魏泱在家里受欺负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农村里的闺女,大多都是要照顾娘家的。
可是魏泱说自己做了生意,日子过得好了。
俩兄弟觉得村子里那些皮小子,都配不上魏泱。
大哥这个脑瓜子不好使的,对张盼娣念叨:“不是我说你,张四妞,你们家里人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人魏泱啊。”
张盼娣有些不喜,“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哪里来的欺负。”
大哥被她厚颜无耻给震惊住了,“没欺负?这还叫没欺负,那什么能叫欺负?你们是不是有天要把魏泱给杀了,才叫欺负啊。”
张盼娣被说的面红耳赤,“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家啊,我们家里的事,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管。”
张盼娣对魏泱警告道:“你骨子里流着是白家的血,我说你也是上过几天学的人,怎么能跟这群人瞎胡闹。”
魏泱叹了声气,“表姐,我可什么话都没说,怎么就是胡闹了。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就该欠你们所有人的,要委屈自己过日子。”
张盼娣叹了声气,抬起手,把白大姐脸庞的杂草摘掉,“行了行了,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三张嘴。现在我只求求你们放过我娘的性命,要是再这样拖延下去,我娘得落得个残废。”
俩兄弟也知道不能闹出人命,走上前去,弯腰要去背白大姐。
张盼娣吓得瞪大眼睛,看着兄弟俩,把白大姐护在怀里。
半昏迷状态下的白大姐,也瑟瑟发抖起来。
兄弟俩笑了笑,“我们也怕进去吃牢饭,这不,我背着你娘去找医生。村子里也有医生,平时山上掉下来个人来,都是村医治好的,没必要非得去镇上花那些个儿钱。”
张盼娣语气有些快,“村里的医生怎么能跟镇上的医生比,我表妹赚了那么多钱,难道还不舍得跟自家人花是吧。”
魏泱气得哭道:“村里的医生怎么就比不得镇上的医生,我在家里快要被打死的时候,你们一家人在哪里?那个时候怎么不念叨,咱们都是一家人,来救救我啊。我的命就是村里医生救回来的,你要是觉得你娘的命金贵,那你就去。我不怕被你宣传成什么样,今天这人我是不会送,也不会掏钱!”
张盼娣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感觉到怀里有力气蠕动。低头一看,白大姐已经睁开眼睛,有些无力地看着魏泱。
“娘,你终于醒了。”张盼娣喜极而泣。
俩兄弟对白大姐的苏醒,只有一句话,祸害遗千年。
白大姐躺在张盼娣怀里,用尽全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哭红了眼的魏泱,生怕她不肯掏钱救自己,扯着嗓子说道:“求求你了泱妹子,要是你肯救我,让我喊你娘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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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水雾重,梅雨季节,走上一遍,裤腿都是湿漉漉的。
一行人下了山,魏泱走在最前面,给俩兄弟开路。手里的电筒扎进黑夜里,割开沉重的夜幕。
俩兄弟背着一百四十来斤的白大姐,走得气喘吁吁。
俩兄弟都是在村里干体力活的人,都架不住白大姐养得富态的身子。
白大姐早年仗着性格蛮横,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得过一过她的嘴。
后来嫁给了村里最有钱的男人,一嫁过去,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她那个恶婆婆把整个家都交给她打理,前几年还做一些小生意。
可是白大姐只管穿金戴银,一点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很快家里的钱败光了。他丈夫跟她闹得不开心,等亲娘去世后,连四个闺女都不要,一个人去外面打拼了。
后来在白大姐快穷山陌路的时候,第一个大闺女十六岁,长得标致水灵,来说亲的人很多。
白大姐便做起了自家闺女的生意,每个闺女标上多少钱,嫁给什么样的人。
哪怕张盼娣心里喜欢着同村上学的男孩子,还是被亲娘使了一些手段,嫁给了现在的丈夫。
这段路该轮到大哥背了,大哥不太情愿地蹲下身。
在二弟把人放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大哥差点就要出声骂人。
“你这娘们在家里都吃的什么,别的媳妇身体都瘦,哪有你这样,胖的跟头猪一样。你是不是躲在家里,跟猪抢着吃。”
大哥话音刚落,二弟也紧接着嘲讽,“自家那几个闺女个个瘦的跟竹竿似的,亲娘却那么胖。别人家哪怕家里再穷,也不会苦了孩子,你这是哪怕家里再富,也不能富了闺女。”
白大姐连睁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疼得要死。有气无力地趴在这俩人身上,他们都是肌肉,骨头硬的硌得慌,白大姐也怪难受。
张盼娣时不时还对魏泱说几句不好听的话。
魏泱没有理会她。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身后,有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
少年的眼睛直直地放在前面的少女身上。
看着她穿着那身红衣,披散长发的模样,咬了咬唇,才压下眼底的占有欲。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为什么魏泱要穿的这么好看去见这两个大叔。明明他也见过魏泱穿这个裙子漂亮模样,但还是却为了别人眼里对魏泱的惊艳,默默地吃着醋。
张盼娣听到白大姐痛苦的呻、吟声,立马哭着对魏泱指责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么不懂事,我娘会变成这样?”
魏泱冷笑道:“哦,是我让她骗人家一辈子的劳动钱,还连带着要害自己的亲侄女对吧。”
“你!”张盼娣被怼得无话可说。
大哥对张盼娣说,“你还为你娘说话,你是不知道,咱们全村里人可都知道。当初张二蛋结婚的时候,你跟你老公是怎么回事。”
张盼娣哭得一哽,抬起眼睛,有些困惑地看着二人。
她看到二弟眼里的嘲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件事是张盼娣最痛恨的日子,嫁给现在丈夫无数次的夜晚,都在做还没出嫁闺女,跟自己青梅竹马的梦。
后来有一个人抓住自己的胳膊,很用力,要把张盼娣与青梅竹马分开,
张盼娣哭得声嘶力竭,回头看去,是现任丈夫。
她从梦境里醒来,看着身侧躺着的男人,抬起双手,在空中比划该怎样杀死他。
等一行人来到村医家门口,兄弟俩其中一人去拍门。
“来了来了。”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
紧接着门打开了,村医披着外套,看着眼前陌生的外村人,有一瞬间的呆愣住。
还是看到魏泱,才晃了晃睡得有些迷糊的眼睛,把几个人一起带进房间里。
他们坐在大厅里,大哥把白大姐放在客厅里为病人准备的床上。
头顶晕黄的白炽灯,有几只苍蝇围绕着打转,还有几只落在白大姐的脸上。白大姐挤眉弄眼,想要驱赶苍蝇。
张盼娣对村医说,“你快看看我娘。”
村医拿着医疗箱,放在旁边的矮凳子上,戴上眼睛去看床上的白大姐。
魏泱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姐,叫张盼娣。躺在床上的是我大姨,那两个是跟我大姨一起去外面谈生意的叔叔。”
村医瞥了一眼坐姿不雅的俩人,心想这么粗鲁的人,一看就是给人干苦力活的,怎么会去做生意。
而且他看到白大姐身上的鞋印,和白大姐身上的伤口,绝对不会是走山路摔倒那么简单。
他知道魏泱这个闺女,生性善良,害怕被那两个人给骗了。以说伤情为理由,把魏泱带到外面的院子里,
头顶的圆月明亮,打在魏泱白净的脸上。
村医一脸担忧,“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俩人把你大姨给打了。”
魏泱没想着隐瞒,点头承认,“我知道瞒不过您,索性就跟您说开了。这件事,您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要往外面说。”
魏泱把白大姐对自己做的那些事,简略地跟村医说了一些。
村医气得额头青筋凸起,可是他是村里除了老师唯一的文化人。又是因为他是医生,躺在病床上那位,不管是做过什么。他谨记自己的职责,救死扶伤。
村医进了大厅,魏泱则转身走去门外。
“周不越!”她差点被侧着身子,靠在门边的周不越给吓到了。
周不越抬起惺忪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困了,看着魏泱的眼神,就像含了春水。
魏泱触及到这样的视线,语气也温和下来,“不越,你看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里没什么事,你回去睡觉吧。”
周不越微微一怔,转而那副惺忪模样不见,换来的则是冷漠和有些恼怒。
“你去见人,为什么要穿这么漂亮。”周不越抿着薄唇,有些不悦。
魏泱低头打量自己着衣裙,抬起头来,笑得漂亮,“怎么样,漂亮吧。”
周不越别过去,不去搭腔。
魏泱有些不开心,走过去,掰过周不越的脸。低着头,几乎要跟周不越鼻尖碰在一起。
事发突然,周不越鼻尖猛然窜进好闻的少女体香,一时忘记推开魏泱。
魏泱比她多活三岁,加上前世的两年,魏泱比他大五岁。
在魏泱眼里,周不越就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魏泱故作严肃地威胁道:
“周不越,你可要乖乖地。要是惹我不开心,以后没人给你娶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