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夕》萧文霏

8、第8章 皇上

　　之所以找上空空儿同行，一来是由于我不知道路线，我是路痴，我再次强调一下。二来，则是因为空空儿轻功绝顶，让他带我进皇宫，可比我这半吊子水平强太多，安全系数高，也有保障。

　　且不提这平静地一路潜入皇宫，摸到安庆绪的寝宫，所经过的种种细节。反正，我们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守卫的情况下，成功抵达了目的地。其实，空空儿已经快被好奇心折磨致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到皇宫找安庆绪。路上时不时压低声音问我原因，我只故作深沉，提醒他小声点，别被人听见露了行踪。于是，他在极度郁闷的情况下，化郁闷为动力，速度竟比往常快了近一倍！这，就是所谓的潜能么？

　　再三叮嘱空空儿在窗外守着，没什么事别乱动，我就轻轻打开窗户，嗯，第一次独自施展轻功，半飞半跳跃进了屋。

　　“谁——”那龙床之上瑟缩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我要找的安庆绪。他仅仅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我捂住嘴，制止住手上的放抗动作。小小地暗美一把，我还是挺有武学天分的。

　　“别出声，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王燕羽，安庆绪，姑且叫你一声皇上，请你相信我，此次前来，我是有事相商，绝非行刺。”我软语安慰道，毕竟要有求于人，态度上得好一点。

　　原本还欲挣扎的安庆绪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我见他如此，略微安心，“那如果你答应不喊人，我就放开你，好吗？同意就点头。”

　　安庆绪忙不迭地狂点头。呃，真乖。我依言拿开手，松开钳制，而他就很兴奋地转过身，对着我激动地说：“燕羽，竟然是你！你来看我了！”燃烧的长烛照亮大半个寝宫，安庆绪的恐惧与憔悴瞬间被欣喜若狂掩盖，他伸出手踌躇片刻，似乎想抱我，但终究强忍住内心的冲动，局促地站着，用不敢置信的目光凝视我，生怕我会突然消失。

　　也许，我押对了人。开始有丝丝的喜悦，如果安庆绪果真对王燕羽好，那我倒是可以利用他的感情，来达到我的目的。虽然，这种做法并不光彩，但今时今地，半点由不得人。然而，我还未及开口，安庆绪就率先发了言。

　　“燕羽，我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羊牧劳，他根本就没把我当过皇上，在他面前，我连朕字都不敢用！燕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痴心妄想贪图皇位，结果害死了父亲，还要被羊牧劳那奸贼操控。我当的是什么狗屁皇上啊！”安庆绪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燕羽，如果当时听了你的话，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燕羽，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

　　呃，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状况。貌似，不需要我再循循善诱许多了？安庆绪明显已经后悔自己的选择了嘛，明显已经看清羊牧劳的真正面目了嘛。机不可失，我立刻接话道：“皇上，如果想改变这种局面，那只有一个办法，”我刻意压低声音，“除掉羊牧劳。”

　　“什么？！除掉……”安庆绪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呢？他武功奇高，城府极深，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到头来，死的只会是我！”

　　“皇上！”我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倘若不尽早除掉羊牧劳，他日必会反为其害。因为皇上才是上天选定的真命天子。如今形势危急，请皇上早作定夺！”

　　“朕，朕真的可以吗？朕可以做皇帝吗？”安庆绪半是恐惧半是喜悦，颤抖着声音问道。

　　“可以！只要除掉羊牧劳，天下就是皇上您的。”说着昧心的话，只是为了鼓起安庆绪与羊牧劳对敌的勇气，也只有当他产生试图对抗羊牧劳的念头时，我才能劝服他帮助我。可能我这么一说，更是将安庆绪推入无底深渊，内心不由产生愧疚之情，但我依然继续游说。

　　“对啊。只要除了羊牧劳，天下就是朕的。”安庆绪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自得的笑，“那么燕羽，也就是朕的了吧。”

　　闻言，我身体一颤，心骤然一沉。竟能想到这层问题，安庆绪对燕羽，倒还真是执着。“皇上若想除掉羊牧劳，燕羽自会协助皇上。只是，燕羽能力有限，倘若皇上能救我哥哥出狱，我相信，以哥哥的谋略，定能制服羊牧劳。”终于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暗暗长出一口气。只是，不知安庆绪会作何决定了。

　　安庆绪听我这么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答道：“朕虽为皇帝，手中却无丝毫实权，朝政完全被羊牧劳把持。就算朕想救王公子，也无能为力。”

　　“皇上，并非全无可能。实话说，我已有了劫法场的打算。”我抬起头，直视安庆绪，字字干脆地说道。

　　“劫法场？燕羽，千万别，你会送死的！”安庆绪吓了一跳，脸迅速变色，显是极为震惊。

　　“皇上，倘若皇上不忍心看燕羽送死，就求皇上暗中协助燕羽，救出我哥哥！”以一种坚决的语气回应安庆绪的阻止，我却刻意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又道：“皇上，您可以私下召见精精儿，他一定会帮助你抵抗羊牧劳的。等我劫法场之时，只求皇上您能发一支奇兵，牵制住羊牧劳，我自然会救出哥哥，投奔到您的麾下！”虽然知道不该随便下承诺，又或是我根本就知道自己不过是在骗他，在利用他，我还是不得不这么说。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诱惑力，人，都是有欲望的。话音刚落，看着安庆绪蓦然发光的双瞳，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从皇宫和空空儿出来，除中途击昏一个守卫外，一切再顺利不过。而空空儿则更加郁闷，因为我拒绝向他透露我与安庆绪的谈话内容。呃，可怜空空儿铁青着脸，一路狂飘，还得带上我这么个大累赘。好吧，同情他一下。

　　由于速度快，回到小木屋时，天才刚蒙蒙亮。空空儿气恼地跑树上玩埙去了，我嘛，就在屋子里，准备写一封信。有句话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没想到，这么个简陋的木屋，笔墨纸砚倒是不缺。书法我多少会一点，再加上有了燕羽部分的记忆，能够写出她的字体，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思索良久，方在纸上挥笔写就，正把信塞到信封里时，就听到了铁摩勒“燕羽，我回来了”的呼声。

　　这么快？我连忙把信封压在床褥之下，然后应声道：“怎么样了？城里情况如何？”来不及收拾桌上的残局，便冲上前打开了门。铁摩勒风风火火走进屋，正要回答我，却先看到了那些纸笔，好奇问道：“燕羽，你在做什么？”

　　“嗯？哦，嘿嘿，我在练字……”心虚地开口，迎着铁摩勒明显透着怀疑与奇怪的眼神，我忙转移话题，“摩勒，我哥哥还好吗？”

　　“燕羽，王龙客现在被关在死牢里，我无法探知他的情况。”铁摩勒忧心忡忡地看着我，“燕羽，你真的要去劫法场吗？太危险了，只是为了一个王龙客，值得你这样做吗？他，不是你的亲哥哥啊。”

　　我坚定地回答道：“摩勒，我决定了，一定要去劫法场。你别劝我了，没用的。王龙客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就算他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也会去救他，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你明白了吗？”

　　“我，我明白了。燕羽，”铁摩勒苦涩地一笑，“你变了，变得好陌生。原来，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不是你在意的那个人了。对么？”

　　我一震，隐隐觉得不好，但仍是诚实地说：“摩勒，我不是不在意你，只是，我更在意哥哥。还有，你……真的，觉得我……变了？”

　　铁摩勒却不语，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开口：“你对我，已不是那种感觉了……但是，燕羽，如果你决心去救王龙客，我就算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会帮你！”

　　“摩勒……”怎么可能不感动，我非铁石心肠，听到铁摩勒这样无怨无悔的承诺，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对不起，铁摩勒，王燕羽已经不存在了。现如今的沈若惜，心中只有一个客客啊。所以，我只有选择伤害你。又或许，这对你而言，才是公平的。毕竟你爱的是王燕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