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18章 年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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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已无从知晓到底过了多久。反正外面的雨一直就没停过，天色依然暗沉，我是认命要熬夜的，也就不在乎什么时辰的问题。埋首书中，我突然抬头问道：“王公子，你知道这里有没……”话未说完，我就吃惊地张大了嘴，保持“O”字型。因为客客居然一脸温和地笑望着我，眼神温柔可亲。
卖糕的！我愕然。
突然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和魏潇莲温婉的声音“王公子，你起身了吗？该吃早饭了。”
顾不得惊讶，我还是打算先开门再说。于是乎，一把放下书，就匆忙赶去打开了门。只见魏潇莲一手提着个精巧的盒子，一把油纸伞则靠在门边，由于还下着雨，天空阴沉得几乎看不出已经是早晨了。
魏潇莲见是我开门，掩不住的惊讶之色现于脸上，又盯着我的衣服看了许久，脸色很不好看。我不解地开口道：“魏小姐，你先进来吧，外面雨大，别淋着了。”
而魏潇莲也不多言，直接走进了屋，放下饭盒，便打量起来。门在我身后关上，我看着她扫了眼床上我换下的衣服，又看了看客客，最后仍是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呃，怎么了？我尴尬地冲她笑笑，而客客则已是高兴地站起身说道：“燕羽，你又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魏潇莲难得一见的冰块脸在听到客客的话后，瞬间就融化成和煦的春光。“嗯，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鸡丝虾仁粥和南瓜干年糕。”说着打开了盒盖，取出一个大号汤盅和一碟做工精细的年糕，齐齐整整摆放在桌子上，又细心地取出一个青瓷花碗，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香气弥漫，令人垂涎。她笑吟吟地说：“王公子，快趁热吃吧。”
而客客果然不负她的期望，迅速坐下，然后对我说道：“沈姑娘，你忙了许久，也来尝尝看，燕羽的手艺很不错，这是她亲手做的呢。”然后便熟练地从饭盒中取出一把白瓷小勺，放入碗中，“这鸡丝虾仁粥虽然配料简单，但经燕羽一做，竟是出奇的美味。你别客气，来吃吧，这里还有很多呢。”说着竟要端起碗给我，倒令我局促了。
而魏潇莲见此状，也接口道：“沈姑娘，你别见外，潇莲厨艺粗糙，还须得你多多包涵。”拉着我便要我坐下。
我无奈，只好口中称谢，顺从地接过了客客递来的粥，舀了一勺，轻抿入口。只觉唇齿清香，既有鸡肉的鲜美，又有虾仁的爽口，而且不见丝毫油腻，确实是好粥。奔忙了一夜，确实腹中空空，更得此美味，我便干脆放怀吃了起来。眼见着半碗粥已下肚，我更觉鲜香非常，心中也有点惭愧——果然魏潇莲是贤妻型女性，要我，只会泡方便面……
瞥眼看过，客客正用那盛粥的勺子直接“奋斗”呢，倒更显出几分可爱。我一时忘却了周围的事物，好像这里就只有我和客客，都在喝着粥，简简单单地过着寻常人家的生活。我自如地伸手拿了块南瓜干年糕，轻轻咬伤一口，外皮酥脆，内里嫩滑，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但我甫一入口，便隐隐觉着不对。细细咀嚼，闭上眼凝神思索片刻，我迅速吐出口中残余，拍案而起道：“你在年糕里放了什么？！”利刃般的目光直直扫向站在一旁的魏潇莲。
“什么？”魏潇莲一脸困惑地看着我，看那神态也不像有什么心虚的感觉。
我端起那盘年糕，冷冷道：“别装蒜了。你在年糕里加了东西，而且这种东西，绝不该出现在食物里！”
魏潇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沈姑娘你别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会——”
“沈姑娘，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客客也站了起来，略把魏潇莲护在身后，双眼直盯着我，微露戒备之色。
“哼，我虽然不知道你加的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刻意不去看客客，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试图保持语调的平缓，却最终失败，“但我知道，这种东西会对王公子的神经产生刺激作用，甚至于说，导致了他中毒日深、经脉逆行的现状！你究竟居心何在？！”喷火的眼睛狠狠瞪着魏潇莲，此时的我恨不得扑上去揪住她质问。
但客客明显不相信我的话。“沈姑娘，你一定是弄错了，燕羽不可能这样做的！”
而魏潇莲也煞白着脸，额前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大声争辩道：“不！我没有！我怎么会去害王公子呢。我没有，我没有下毒……我没有，真的，不是我，王公子、沈姑娘你们要相信我，不是我……”她气息紊乱，俏脸上爬满了泪水，惊惶失措至极，双眼很快变得通红，不住地抽噎着。
客客见状，正要上前慰抚她，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别过去！谁知道她还要玩什么把戏呢！王公子，你和我赶快离开这儿吧，魏家绝非久留之地！”
而客客却挣开我的手，本来如沐春风的脸，现在冷得几乎可以冻结整个房间。“沈姑娘，你休要诬陷燕羽。如果你再这般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们要赶你出去了。”
我闻言，气得几乎跳脚！怒发冲冠，仰天长啸！我狂点客客的胸膛道：“你个大傻瓜！被她骗了这么久，却还如此糊涂！她是燕羽吗？她怎么可能是燕羽！她骗你呢你知不知道！”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直看进客客的双眼，一字一顿道：“王燕羽，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眼前的人突然如同被定身般丧失了所有的活动能力，眼眸里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一片空茫。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就连魏潇莲都止住了哭声，眼中满是惊慌，不敢却又忍不住看向客客。我，则冷冷注视这一幕。是时候打破他虚幻出来的梦境了。如果永远沉浸在这种自欺欺人的幻觉里，客客将注定一直沉沦下去，而纵然我有通天之力，也无法救他出苦海深渊。更别提想真正根治他的病患。痛，蔓延入心，此时的我，只能对他说燕羽已死，却再无法告诉他，我便是燕羽，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期盼和他开始全新的生活。无法开口……
大约过了几个世纪，客客才轻语出声：“是啊，燕羽已经死了，死在我的面前。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她，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眼前消失，却没有办法将她留下。就这么看着她消失，一点一点，心被撕裂的感觉……”突然，他出掌重拍了一下桌子，伴随着桌子四分五裂的咔嚓声和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客客无力地单膝跪地，头低垂，任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身前的地面上，渐渐多出了几滴水渍，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蜿蜒成溪……“是我没用！连最亲的人都无法保护，是我没用！是我没用……”他嘶哑了嗓子，却一遍遍重复着，如同被断了爪牙的困兽，试图用嘶吼来舔舐伤口的痛楚，却越喊越痛。突然，他抬起头看向我，泪痕未干的脸上弥漫着深深的哀伤，“你怎么会知道燕羽的事？！”
在外人看来是冷眼旁观，实则内心煎熬酸涩的我，被客客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了神思，恍恍惚惚不知晃悠了多久，才涩然开口道：“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王公子，我只问你，你跟不跟我走？”
此话一出，在一边貌似已经哭断了肝肠的魏潇莲，连忙拉住了客客的衣袖，哀求道：“王公子，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求求你别走，好不好？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客客身体一僵，轻轻拂开魏潇莲的手，背过身子，淡淡道：“魏小姐，谢谢你三年来对在下的照顾，只是，在下实无留下之理。”
“魏小姐，你在王公子的饭菜里下药一事，我沈若惜有朝一日，必定会弄个水落石出，到时绝不会轻饶了你和魏家一族！”我深知客客绝不会允许我做出伤害魏潇莲的事，其实他重情重义，只是从不轻易显露，外人所知的，向来只有个心狠手辣、奸诈狡猾的王龙客，而不知那不得不穿上的外衣下，是一颗怎样柔软的心。所以，我现在放过她，但不代表我放过此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我弄清楚这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一定会找机会惩治这不知居心何意的魏家。只是，我踌躇了，看魏潇莲的样子，倒像是真爱上了客客，那为何会下药害他呢？思量片刻，无解，便先搁置一旁，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带着客客离开魏家，寻个安全的所在，好好治疗他。这才是上上之策。
我迅速收拾好了我那神奇的小包包，潇洒背上，再不看魏潇莲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她整个人已经木头了。然后，走到客客身侧，道：“王公子，你跟我一起走吧。”
客客慢慢回转过身，脸上虽憔悴不堪，但倒是已无法找出哭过的痕迹，只是那双眼睛，布满了密密的血丝。“沈姑娘，你何以断定我会和你走？”说着，竟迈开步子，看那情状，竟是要一个人离开。
我晕！客客要是走了，我可就无所适从了。脑中迅速以光速闪过无数个方案，骤然停在一处，好吧，就是你了！我连忙赶上去，拉住他，踮脚在他耳边极轻微地说道：“其实燕羽没有真正死去。要是想找到她，就跟我走吧。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现在就离开。”
客客身子顿住。我知道，自己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18章 年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