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续还执离一个圆满》云追

9、围身围心

　　萧然按照慕容离的指示，用最笨的法子，让二十万大军将仲堃仪困守的这片山林团团围住，犁地一般慢慢缩小包围圈。足足耗了一个月，终于把仲堃仪困死在了一个小山头上。仲堃仪也派人突围了几次，可是萧然的网太密，根本就突不出去，派去的人要么被杀，要么被活捉，无一幸免。就这样，剩下的三万人，如今连一万也不到了，仲堃仪穷途末路只能投降。
　　受降当日，执明亲自到了阵前，看着披头散发跪在面前的仲堃仪，执明心中恨意滔天。就是这个人，一步一步把他和阿离逼入绝境，刀剑相向，他差一点儿就失去阿离了。萧然一把没拉住，执明上前，一脚把仲堃仪踹翻在地。
　　“陛下小心——”萧然察觉不对，却迟了一步，仲堃仪不知用何手段射出几枚银针，正打在执明左肩上。执明晃了晃便晕了过去，萧然都快吓蒙了，把仲堃仪从地上拎起来，搜遍全身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仲堃仪，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把你的人全部活埋了给你陪葬。”
　　“哈哈哈——”仲堃仪忽然仰天大笑。萧然这才看清楚，来的根本不是仲堃仪，而是骆民假扮的。
　　“是你，仲堃仪呢？”
　　“哼，可不就是我吗，一直都是我呀。先生压根儿就没进山。你以为你主子聪明，先生就不如他吗？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下的毒叫做半梦半醒，中毒之人每天醒半日睡半日，一个月之内只要服下解药就不会有事了。”骆民半点也不慌张，一切都在仲堃仪的意料之中，接下来他依计行事即可。
　　萧然明知骆民定有阴谋，可投鼠忌器也拿他没办法。“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活命。”骆民说得十分轻松，“这剩下的一万人，随你处置，只要不杀，你爱怎样都行。至于我嘛——我要见慕容离，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见到慕容离，解药立刻双手奉上。”
　　“我家王上半年前已经驾崩，你见不到他了。”
　　“哼，明人不说暗话，你骗得了执明，骗不了我家先生。若慕容离当真已死，单凭你根本就不是先生的对手。放眼当今能把先生逼到这个份儿上的，就只有你那比狐狸还狡猾的主子了。”骆民终究还是流露出了恨意。
　　“狡猾——形容得真贴切，来人，把骆将军捆结实了，好生看管。降卒全部缴械，打乱编制，发往瑶天各处边境，与披甲人为奴。”萧然安排完，抱起执明回中军帐去了。
　　一个时辰后，大军开拔，按照萧然的部署分往各处驻守，只有三万禁军扈从执明的銮驾奔向瑶光王城。
　　执明醒来，知道自己中了毒，却也不怎么慌张，下令不许将消息传回瑶光王宫去，以免惊扰到慕容离。萧然却不敢怠慢，带着几个亲信，扈从执明兼程赶往瑶光王城。为保万全，萧然亲自盯住骆民，骆民却是一脸轻松，半点要逃走的意思也没有。骆民心里明白，目前一切都在仲堃仪的预料之中，照这样下去，两人脱身不成问题。
　　执明也知道仲堃仪的盘算，所以并不忧心自己的性命，一路上睡半日醒半日，原本十几日的相思之苦，如今只剩一半，他差点儿跑去谢谢骆民。
　　慕容离待执明走后，就带着水泓池、水泓依和凌澈悄悄回了瑶光王宫。他临近产期，行动不便，每天只能窝在宫里等消息。虽然他也知道，大局已定，没什么可担心的，可这临事而惧却是谁都无可奈何。
　　这天一早，慕容离穿着厚厚的披风在园子里散步，方夜来报，萧然已经把仲堃仪的残军围困在一个小山头上，不出三日定然可以全部擒拿。慕容离闻言只是笑了笑，方夜却觉得这冬日里光秃秃的园子里忽然泄进一丝明媚的春光。
　　“告诉萧然，骆民的命留下，人给我送到宫里来。”
　　“是。那——仲堃仪呢？”
　　“仲堃仪，哈哈哈哈——我的方大统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十几万人马能围得住仲堃仪吧？”慕容离心里一直都清楚，只怕是当初兵败之时，仲堃仪就已经脱身去了，留下骆民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王上——您是说仲堃仪已经逃了？我得赶紧告诉萧然。”方夜大惊失色。
　　“不必了，该做准备的不是萧然，而是你。这几日让你的人看好这王宫，务必多加小心。”慕容离环视四周，他虽然不知道仲堃仪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进来，但是他明白仲堃仪肯定会进来。抬手拍了拍方夜的肩膀，继续遛弯儿去了。方夜闻言里面紧张起来，带着人到处巡视去了。
　　算算日子，执明明日午后就可到达，天一黑慕容离反倒不安起来，躺在龙榻上闭着眼睛装睡。水泓依以为他真的睡了，拉着凌澈回去休息了。方夜怕打扰他，带着当值的人到到殿外候着去了。
　　“既然来了，就现身喝杯茶吧。”慕容离凝神之际，发现有人在寝殿中出现，出声向殿外的方夜示警，自己却依然没有动。
　　“慕容国主别来无恙啊？”来的人正是仲堃仪，他话音起时，方夜已经带人闯了进来，把他团团围住了。
　　“方统领不必这么客气，我不过来见见知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仲堃仪依旧满面春风，身陷重重包围，却一点慌张的神色也没有。这让方夜更加担心了，这家伙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吧？可回头看了一眼，慕容离连回身下床的意思都没有，又稍稍放了放心，这架势应该是早有对策的。
　　“知己——哈哈，当初你我二人，再加上公孙和齐兄，说是最为知心之人也不为过。”慕容离的感叹十分真诚，可这份真诚却让仲堃仪心中压抑的恨意，顷刻间起了滔天巨浪。
　　“哼——你还敢提起公孙兄和齐兄，他们两个分明都是你害死的。亏得他俩当你是知己。我们四个还曾在这王城之下结盟，你这蛇蝎之人，只怕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我们三个赶尽杀绝的吧。”仲堃仪盛怒之下，自觉失态，连忙平息了怒火，收敛心神应对慕容离。
　　“世事无常，若我们四个就只是普通百姓，定会是知己好友。每日把酒言欢，诗词唱和，定也十分惬意。可惜啊，你三人皆是国之栋梁，君之股肱，而我偏偏是个王国之人。我们相遇注定要掀起血雨腥风。如今公孙和齐兄都已去了，年在昔日友情，我可以放你一马。你若愿意就此隐遁，立誓不再生事端，我可以为你寻一个世外桃源渡此一生。”慕容离话说到最后，已是十分疲惫的语气，他是真的不想和仲堃仪再斗下去了。
　　“哼，你该不会以为你真的赢了吧？”仲堃仪却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话一般。
　　“我知你定然还有后招，不然你也不会有恃无恐地出现在这里。可是你就不能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和执明吗？冤冤相报无论是人与人还是国与国，最终不过都是这么个两败俱伤的结局。现在瑶天一统天下，执明能够也愿意做一个贤明的君主，百姓眼看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你何不放下私怨，去过平静的日子不好吗？”为着公孙钤，慕容离不愿将仲堃仪赶尽杀绝，无奈对方根本不领情。
　　“那你呢？你枉费心机若许年，真的就甘心将大好江山拱手让给执明？你图什么？”仲堃仪绝不相信慕容离会这么轻易放弃王位，可是他忽然看见慕容离转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寝殿里十分温暖，慕容离此时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高高隆起的腹部清晰可见。“你——哼——哼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仲堃仪猛然明白过来，一时脑中一片空白，再抬头时慕容离已经下床来到他面前。
　　“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我是当真愿意把江山交给执明，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活不了多久了，最多也就能撑到孩子出世。我是执明唯一的弱点，我死了执明就是这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君王，你大势已去不可能再威胁到他。一旦我死了，他绝不会留你在世上。趁现在还未到绝路，你收手吧，我可以放你走，甚至可以放骆民和你一起离开——”
　　“王上——不能放他走——”慕容离话没说完，萧然抱着昏迷不醒的执明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