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思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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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道六皇子府上有一禁室，不知那里边是否有自己要的东西呢？
四下无人，她拿出小钥匙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墙上有个用八阵图原理做的机关：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做正兵；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又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四奇阵，作为奇兵。
果然有秘密。她抬手去开那机关。
墙壁转动，她拿着灯烛，走进里面阴暗的屋子，将能存放东西之处尽数搜罗一遍。
最后她在一册书里找到了两片夹着的碎图。她认真看过，默记一番，又将它们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
“哐当”，一卷画忽从抽屉里掉了出来，摊在她脚边。
拾起一看，第一眼却以为是看见了自己娘亲。
定睛一瞧才发现不是。那只是一位和自己娘亲长得有五分相像的美人。
她穿着燕国的服饰，头戴紫色额饰，两边扣着紫水晶耳环，纤手刚刚拉开面纱，露出姣好的下半张脸。
此人会被六皇子画下来，藏在此处……
难道是他的娘亲？
她赶紧把画放回原处。
可他的娘亲，怎会和自己娘亲生得如此像？
没时间想这些。她正要离开，却听外面传来贺兰的声音：“看见小昭姑娘了吗？”
奇怪，不是刚打发他走了么？
贺兰去而复返，定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得回来问她。可那信物也是真的，按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错啊。
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
她又在里边待了一会儿，将一应痕迹都处理干净，耳朵听着那人声小了，才不动声色地从里边出来。
“小昭！”贺兰站在廊道另一边看见了她。
“贺侍卫？”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啊？是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她回头看了看。
“你刚来还不知道，那头是府里的禁地，不能去。”
“哦？多谢提醒，之前还没人和我说过呢。不过你放心，我只是看到那头有个奇怪的房间，没进去。”
“千万别去。”贺兰低声道：“之前有个不怕死的去了，第二天，”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说实话，那间屋子里有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殿下有他不想叫人知道的苦衷，我们都装作不知是最好。”
她点点头，又问：“你怎么回来了？好像还在找我？”
“那大夫不在，说明天才回来。殿下的伤耽搁不得，他的弟子先给了方子和一些药，说你知道该怎么办。”
“我？”
接下来小昭在厨房里一泡就是大半天。
“原是如此啊。这副方子我以前的确碰到过。”
贺兰听着无奈一笑，“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容易，遇见个好主子还好一点。别看殿下对外人冷冰冰的，对信任的人可好了呢。你这次舍身护他，往后可有你好日子了。”
“好不好日子不打紧，我只希望殿下快些好起来。”
“你之前是太子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忠于殿下了呢？”
“殿下没和你说吗？”她捣着药，看向年轻的侍卫，“还以为你知道呢。”
贺兰瞧了她半晌。“大概是知道的，但我不太信。”
对方直言不讳，小昭笑了道：“我倒喜欢贺大哥你的坦诚。”
“那你打算告诉我吗？”
“你是代殿下问的，还是自己问的？”
“殿下没有这么问过，是我不放心。我跟了殿下多年，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也担心他会上当。”
“上当？贺大哥，你怕是不那么了解殿下吧，他可一点也不容易上当。”
“那要看是谁了。像你这样，又聪明，又漂亮的……”说到这儿他打住，问道：“殿下的母亲到底如何了？若是有什么……你说不了的，大可以告诉我，我去和殿下说。”
小昭停下手里的杵子。
“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十年前他母亲走了，殿下常常夜不能寐、惊悸伤心。
我记得那一年，先太子被冤杀，殿下病还没好就去了乱葬岗，暴雨夜，一具具去翻那地上的尸体，恰好遇到其他几位皇子们在那儿凌辱先太子的尸身，殿下看见了……
第二天晚上他才回来，我才知他是去找母亲了。可他母亲也是在那一天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和半块玉佩。”
“……”
“我只知道个大概，那段往事他不愿提及，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殿下心里从未过去这个坎儿。你知道什么就说吧。不忍心和殿下说就告诉我，无妨。”
她似乎想了一会儿。
“我和她是在奴隶市场认识的。她很出色，老板很喜欢她，本以为会有个好的出路。可是……”
……
忆及往事，自己也被拉回了那段做明昭公主的时光里。
那名女子……
其实，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她也是从年长的宫女们口中听说过这个人。
有人说她是父皇的妃嫔，也有人说她是父皇在外面的露水情人。但她从来都没有信过，因为她相信父皇对母后的感情——他为她征战四方，为她踏平九州，眼里哪还容得下别的女子？
但不管怎么说，此女子总归是和他们晋国皇室也扯上了那么一星半点模糊的关系。师父曾带她去过她的葬身之处，她才知那女子的名字里，有一个“娆”字，又因生前极为爱财，被父皇破格用银子下葬。
但是，关于她犯过什么罪或者立过什么功，她是没有听说过的。只是，为了取得六皇子信任、拿到他手里的矿区图、寻找碧千戒，师父将那女子的半块玉佩给了她，并告知其中渊源。
那女子当年是死在晋宫里的，一应随身物什也留在了晋宫。听说父皇对她的东西原是没兴趣的，直到师父说发现了这半块玉佩，再顺着此物查下去，才得知了，原来此女和遥远的北燕皇室，竟也有着一丝微弱的联系。
只不过，和北燕皇室有关也好，与晋国皇室有关也好，终究都没能改变她红颜薄命一场空。
“可是什么呀？”贺兰催促道。
“那年晋国发了瘟疫，她是病逝的，走前只有我在她身边。她曾有恩于我，我总说要报答她的恩情。她把这半块玉佩给了我，并告诉我她还有个孩子在北燕，要我拿着这块玉佩去找他、在他身边保护他。”
贺兰听得认真，“然后呢？”
“我答应了，就来了这里。一开始我没有找到殿下，等找到他时我已经是太子的人，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他相认，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但我每每想告诉他事实，却又觉得不忍。你说我是不是该骗他呢？就告诉他说，他母亲过得很好……”
贺兰沉默了一瞬，“不，谎言就算美丽，也是泡沫般虚幻的梦。我想殿下应该更愿意知道残酷的真相。”
小昭沉默。
“她走前可还说过什么吗？有关于殿下的。我想殿下应该想知道。”
“没有。”她叹了口气。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屋外忽听得“噼啪”一声——
“殿下？！”贺兰即刻站了起来。
小昭也没料到。赫然一抬眸，只见窗户上映着个人影——一手抬起，似在擦唇角的血，而后迅速转过身，有些踉跄地走了。
贺兰：“他受了伤不静养着，跑出来做甚？”
小昭跑到外边，只看到地上打碎了的白玉瓷片，旁边有几滴血。
“药都弄好了。贺大哥，我去看看他，万一有个什么。”
“你不……”“就在门外。”
天色已晚，高天挂着一轮明月。
屋子里传来微弱压抑的咳嗽声。
痛极则思爷娘，爷娘却不复在……
她悄悄拿指头在窗玻璃上画出个小洞，眼睛抵了上去看——
平日里冷淡如霜的少年此时仿佛一白玉雕像，微微蜷缩着身子，长睫低垂，脸上没有颜色，旁边的书上墨痕却被晕开了。
分明屋内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还是压抑着自己不喊疼呢？
她想着，目光忽落在他腿上的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伴有中毒之状。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跑出来，又为什么那么巧听到了？这下好了，伤还未治又闻噩耗，早知还不如朝会前就告诉他呢。
忽然，他睁开眼睛，朝她这儿看来！
小昭吓了一跳，不禁抱头蹲下。
……
被发现了吗？
不是吧……
应该不是。
凑巧，凑巧。
挪了挪脚，正准备悄悄儿离开。
“要跑到哪里去？”屋子里忽然传出极轻的声音来，生生将她绊住。
这人在屋子里也知道她打算跑啊？门上长眼睛了？
“我没事。”门内又轻轻传出一句，“你去休息吧。”
“……好的殿下。”小姑娘挪了回去，贴着门，说：“我就是不放心想看看你。你——不让我进去，我就溜了，溜了。你好好休息吧，没事别再乱跑了，贺大哥很担心你。”
里头又没声儿了。
她似是听见了他压着的咳嗽声，便道：“那殿下，我走了。”
转头里边儿一阵猛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思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