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发难 ...


  •   她露出疑惑的神色。

      晏慎离摆弄着手里的花瓣说:“我自小没了娘,宫人势利,没人给我补衣服,所以,自己慢慢就学会做衣了。”

      “……”

      “你看。”

      她听话凑近了。两人相隔很近,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花儿,不知你是不是也一样?燕国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格桑花。”

      小姑娘声音微颤:“殿下……折煞奴婢了。”

      她来六皇子这儿的时间不长。他若和她微有疏离,她倒觉得是正常的。可若对她温柔亲近,她反而觉得不正常——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对她有所怀疑,叫她放松了警惕好做试探;要么是真对她有好感。如果是第一种,就更得打起精神来应对了。

      察他眼中神色觉不像是做假。可这世上最难甄别的,并不是通篇谎言,而是真假掺半。

      “不必紧张。”

      他低头给她缝制衣服,她这时无意中看到他指头上是当真有针眼的印子,不由一怔。

      燕国到底搞什么鬼?好歹是个皇子啊。

      她穿着件干净的男子衣服,“等”着他手里的这件女子衣裳,心里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贺兰也不在,不知被他使着忙什么去了。

      “好了。”他把针线放下,起身,又示意她也站起来。“抬手。”

      她看到他手里拿着把软尺。“……啊?”

      “不量怎么知道你的尺寸?”他说得一本正经,“还是说你想让贺侍卫来给你量。”

      姑娘红了脸,“那殿下随意吧。”

      心里还没开始嘀咕,已觉察到对方的手臂慢慢环过了她身上玲珑有致的部位,少年微微垂头,一缕额前的碎发就轻轻挠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并没有多久的时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嗅到男子身上微热的气息,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木叶香味,脸上不明不白地一阵潮红。此人……真是大胆!若是放在以前……

      “别动,量不准了。”他握了一下她的小臂,十分认真也十分有耐心,“偏了,重新来吧。”

      “?”

      贺兰上哪去了?其他人呢?她很盼望此时有个亲兵或侍卫来报信儿什么的……

      如是又憋了许久。

      终于忍不下去了,她声音微弱地问:“殿下,量好了吗?”

      “嗯,好了。”

      小昭如蒙大赦。

      “桌上有热姜茶。”

      ——拔腿跑到一半时听他说了一句。

      那人仍坐在那儿做衣服,并没转头看她一眼,唇角却微微翘起。

      “知道了殿下。”

      “还有红枣。你今天要多休息,早些睡吧。”

      “?”

      ……他是怎么知道的??

      小昭大窘。

      ==
      各位皇子响箭皆已放完,比赛结果尘埃落定。

      翌日她一觉睡到了大中午,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上,身下铺着厚软的被褥,还有个暖水袋。

      掀开车帘,便看到了正午的太阳,心下一慌。

      马车正停着。她扒拉开身上的被褥,外边传来贺兰的声音:“你醒了?自己在车里换个衣服吧。我在外边守着。”

      他递进来的那一件,和昨日见到的那件已然不同,不合侍女身份之处都被做了处理,领口、袖口添了银线绣成的格桑花图案,虽比不得宫中绣娘,却也能叫人满意了。

      一穿上,果然合身。

      晏慎离一抬眸,就看到一个秀发半散、杏眸柳腰的女子。

      这丫头既能美得英姿飒爽,也能美得如水如云。猎鹿时他见过她策马引箭的英姿,眼下换了一套装扮,却也能从容脱俗如清水白石间的一茎兰,娇而不软,柔而不媚。

      “喜欢吗?”他微斜着身子,似随意地倚着一棵胡杨树,趁她不备,径自插了朵格桑花在她头上,眼中是玩闹的神情。

      她微懵,抬手摸了摸自己鬓边那朵花儿,一时把它摘下来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殿下昨夜没休息好吧?”

      “无妨。我只问你喜不喜欢。”

      她垂头看了看这身衣裳。

      “……喜欢。”

      “那就好。”他看上去很是欢喜,桃花眼中神采奕奕,却也抬手微捂住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小昭看了看周围,“这是……已经到了,却在等我吗?”

      他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贺兰一手玩着狗尾巴草走了过来,“天还没亮陛下就叫出发回宫了,殿下就把你抱到马车里让你继续睡,到了地儿,又下令谁也不许吵,要你在车里睡到自然醒。我们都原地等你半个时辰了。”

      “贺兰。”晏慎离眼神警告。“少说两个字没人当你是哑巴。”

      贺侍卫悻悻地走开了。

      “殿下,奴婢其实没有那么娇贵。”

      “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莫听他瞎说。

      你来之前就该知道,本王是个十分任性喜欢胡来的人,无论是对谁好、对谁不好,都不过是随着性子和心情而已。所以你看到了什么都不必觉得奇怪,也不必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

      “走了!”

      两日后便是猎鹿赛行赏日。下午,姜炎来了。

      ——他是大祭司之子、晏慎离的朋友。

      几人在一处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喝了些酒。平静的一日过后,行赏前夜,姜炎似乎酒醒了,推门进来却看到晏慎离正在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你要赶我走是不是?”他看见那桌上的礼物,走到他旁边,两手困在圆桌上,“我是专程来助你的喂,怕你被那几个欺负!”

      晏慎离:“你不只是顺道路过来看看我吗?说什么赶不赶走的。”

      姜炎看着他,“你们猎鹿那半月都发生了什么,我早就听说了,晏慎离!眼下各皇子都已回宫。以太子的性格,要发难都无需等到明日!”

      话音刚落,门外就忽然传来动静——三皇子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瞬间偌大的房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几位皇子都过来了,后面跟着的还有燕帝和他的兰菀少妃。

      燕帝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缓缓走进来,众人自动向两边让开一条道。三皇子跟在他身后,眼中充满了怒火,恨不得将晏慎离生吞活剥。

      太子看了他一眼,二人目光相遇。

      “儿臣见过父皇。”晏慎离上前行礼。

      抬眸,只看见晏苍鸾明黄色的衣摆。他并没有让他们起身,森冷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孤之前听说老四染了风寒,却没想到他是武功尽废、嗓子被毒哑!太子也是,双腿受伤严重。老三指认这一切都是你所为。你怎么说?!”

      晏慎文怒道:“你眼见猎鹿只剩最后两日,怕自己不能夺魁,遂对二哥和四弟下了狠手,致使他们不能猎鹿!现在父皇在此,你是插翅难逃!”

      晏慎离笑,“逃?我为何要逃?你说,我到底是大燕的皇子,还是囚犯?”

      太子:“六弟莫要混淆视听。父皇今夜前来主持公道,自是已经查明真相。你若将事情都老实交代出来,或可从轻发落。你若执迷不悟,为兄也帮不了你了。”

      晏苍鸾大手一挥,示意他们都闭嘴。

      “晏慎离,老三说他亲眼见到你对太子下毒手,你可有什么话说?”

      少年轻轻一笑,“那么,除了三哥这个人证,可还有其他证据吗?”

      三皇子:“你还要什么证据,就是我亲眼看到的!”

      事发时只有他们两人,三皇子不可能看到。他如此说,可见是太子教的。晏慎离扯了扯唇角道:

      “父皇容禀。当时儿臣正追捕一只鹿,太子忽然从树后冒出来,将儿臣扑倒在地。我们打斗许久,他亦打了我的脸,他的腿是在打斗中伤的。当时周围并无任何人。三哥会为太子作证,这是很正常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交情,父皇您也是知道的。

      第二件,四哥的事情,儿臣是一点不知。前日听到的消息是四哥染了风寒需要休息,谁知今日却见到他筋脉尽断,实在令儿臣惊恐。

      其实三哥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将这些事都平白扯到我的身上,无非是因为四哥那条猎犬为咬死我的侍女,被五哥一箭射杀了。为了一条狗污蔑自家兄弟,还真是不择手段。”

      “你说什么?!”晏慎文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竟敢骂我,你……”

      五皇子道:“此事儿臣可以作证。当时他们放出猎犬想要咬死六弟的婢女,儿臣不忍无辜之人丧命,便射箭救下了她。”

      晏慎离紧跟着道:“三哥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大燕朝廷内外谁不知道,天天一口一个贱人骂我的是不是你?凡事不分是非都只会帮着太子的人是不是你?整个围猎过程中,一直消极懈怠不想捕鹿,只想帮太子夺得魁首的人是不是你?你为太子说的话,如何可信?!”

      晏慎文白了脸,“你少说这些不相干的,我们就事论事!”

      “父皇,您是不喜欢儿臣,但凡事只论个理字。倘若今年夺得魁首的是太子,你们也会这般来兴师问罪吗?”

      此话一出,晏苍鸾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旁的兰菀少妃见状,轻声细语地开了口:“陛下,老三这孩子把我们都请到这里来,却又没有什么证据。依我看,多半又是孩子们窝里打闹,不如就算了吧,大家和睦才是最要紧的。都是自己的骨肉,难不成陛下还真的要处置他们?”

      燕帝道:“你们贵为皇室子弟,理应和睦相处,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斗殴算计的把戏,真应该感到羞耻!”

      眼看晏苍鸾是打算听了少妃的话息事宁人,晏慎云道:“父皇,儿臣以为少妃所言不妥。残害手足乃是大事,不可轻易姑息。儿臣亦知兄弟之情可贵,若六弟知错,儿臣与四弟也不欲追究。可是他拒不承认,谁知道这次过了会不会有下次?”

      “二哥话里话外都已认定了此事是我做的,请问证据呢?堂堂太子不分青红皂白污蔑自家兄弟,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四弟现在不能说话。”太子抬手指向四皇子。“是你给他下的哑药!害他不能猎鹿还不够,得来个哑巴开不了口,六弟好算计啊!”

      “二哥、三哥。”晏慎离道,“你们都想清楚了,这两桩指控都没有证据,你们是在诬陷!

      实在想要魁首的位置,今夜我便拱手让出,犯不着为些莫须有的事情辩白,父皇若是不信,儿臣现在就血溅于此!”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