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79、结缘

　　随着文字在脚下逐渐浮现，石头上那根红绳也在渐渐发光。两根若隐若现的红影从红绳里飞出来，落在了两人的手腕上。
　　褚沐只感觉右手手腕一热。待光芒消失，文字也消失后。一切归于平静，褚沐呆呆地把右手收回来，手腕一转，一个红色的图案赫然出现在手腕内侧。
　　褚沐看着图案就呆了，鼻子酸溜溜的。
　　凤栖梧：“春风？”
　　褚沐抬眼看着凤栖梧，原来，一直都是他……
　　褚沐道：“相生结。”
　　凤栖梧丝毫不惊讶褚沐会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反而语气有些愉快，“是，凤族人认定了彼此后就会来此地结下相生结。我知道我贸然做了这个决定，我应该先……”
　　凤栖梧话还没说完，褚沐上前一步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凤栖梧：“说我傻的，你还是第一个人，不怕凤少主惩罚你？”
　　褚沐无声地哭了起来，凤栖梧，玉陌尘，他的这份深情，要怎么回应？
　　凤栖梧感觉到了褚沐情绪，“你怎么了？”
　　褚沐哽咽道：“你怎么就这么做决定了？未来还那么长……你……”
　　凤栖梧淡然一笑，原来他在担心这个，“未来很长，我只想和你过。以前没遇见你，那是一种莫大的遗憾，可以后的生命里，我想每时每刻都有你。”
　　褚沐收拢手臂，把凤栖梧抱得更紧了。
　　凤栖梧声音温柔依旧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澈，“春风，现在任何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承担。所以别怕好吗？留在我身边。”
　　……
　　可那一天，凤栖梧没有等到沐春风的回应，他们只是仅仅相拥，拥抱着，不可见的未来。
　　老祖宗在庭院忽地抬头看了看远方的云彩。
　　今天的天空格外湛蓝，远处的几朵云犹如画上去的点缀，一只飞鸟划过天空留下一抹影子。
　　凤烟蓝也看过去，“祖祖？”
　　老祖宗不慌不忙地说道：“有人结了相生结。”
　　凤烟蓝心里疑惑了一瞬，“是谁？”
　　老祖宗不言语
　　啪叽，凤烟蓝手里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哥哥……”
　　“不会是哥哥。”凤烟蓝很快否决自己的回答。她难以相信，凤栖梧才15岁，将来也会成为凤族族长，而且，而且他刚从至死之地出来，怎么会这么快就决定好了过完一生的人？
　　老祖宗并没有否认，只是依旧沉默。
　　凤栖梧看老祖宗的态度也知道她那个不可能已经是事实，“那哥哥，和……谁？”
　　凤烟蓝眼前忽然浮现那个她看不透命运的人的背影。
　　那个凭空出现的人，是这世界的变数。
　　老祖宗：“烟蓝，冷静下来。”
　　“祖祖，相生结一但结缘，要除去除非……”
　　老祖宗紧闭双眼，“他是认真的，不过，看来他选错了，他一定会经历更痛苦的事。”
　　凤烟蓝深深皱起了眉头。老祖宗的天之眼拥有预知的能力，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让她这样说？
　　……
　　褚沐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睡得已经熟睡凤栖梧。看着看着，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那是一种心如绞痛的感觉。本应该觉得开心，可是，却好难受……难受到无法呼吸。
　　褚沐一夜未眠，他知道凤栖梧轻轻起来了，貌似族内有事需要他处理。临走前，凤栖梧还偷偷亲了他。但他不想睁眼去面对凤栖梧，他就想这么静静地躺着。
　　凤栖梧走后，褚沐睁开眼睛，由于哭过了，眼睛还很干涩。
　　似乎过了很久凤栖梧也没回来，庭院里却传来脚步声，此时褚沐已经穿戴好。
　　“沐春风。”凤烟蓝刚准备敲门。褚沐已经打开门出现在她的面前。
　　褚沐：“走吧。”
　　凤烟蓝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你知道了？”
　　褚沐并不回答，看了一眼凤烟蓝背后带着面具的三人，她们负剑而立一副提防着褚沐的模样，“走吧。她们还等着呢。”
　　褚沐跟着凤烟蓝静静地走，一如他跟着凤栖梧一样。
　　等到褚沐再次抬眼，眼前出现的是一条阶梯。阶梯尽头是一栋古老的建筑。正中央修建了一个巨大的火凤凰雕像，俯瞰苍生，焚烧万物。
　　褚沐抬脚走上去，凤烟蓝一把拉住他。
　　褚沐投来疑惑的目光，不知道小丫头又是何意。
　　凤烟蓝对身后那三个面具女子冷声道：“你们退下，我有话对他说。”
　　褚沐一直很奇怪，凤栖梧这个丫头真的只有六岁吗？她的言行早已经超出了年龄的范围。不过凤族人的天赋一向很高，再加上凤烟蓝修炼了名为苍穹的法术，自然不是个六岁的孩童。
　　“大小姐，长老们的命令是不能让他逃走。”一人道。
　　凤烟蓝的威严丝毫没有减退，声音稚嫩可说的话却并非撒娇，“本小姐答应了的事，自然会做到，现在，我让你们退下。”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凤烟蓝一脸有话要说的模样，喊道：“春风哥哥……”
　　褚沐微不可见的叹气，随后蹲下身，和对面的小丫头道：“我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要是我没回来，你一定要拦住他，知道吗？”
　　凤烟蓝橙瞳里有些波动，反问道：“我看得见这世间人和事的命运，为何独独看不见你的？”看不见，所以凤烟蓝也无法扭转局势。
　　“可能……你需要深造？”
　　凤烟蓝此时并没有半点玩笑的心思，这不知道这个男子怎么还能开玩笑。
　　褚沐摸了摸凤烟蓝的脑袋，努力给了她一个微笑。
　　“傻丫头，别想了。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凤烟蓝错愕了一瞬。
　　褚沐放下手，抬脚走上去。一步一步……
　　厚重的黑青玉门被人由内而外打开，一股凉意从门里面散发出来。
　　三十六长老在中央围成了一个圈，宛如一个审判席。外圈部分则是其它人，大部分都是长辈。褚沐被旁边的侍卫带到圈子中央，站定的那一刻，褚沐手一紧——有人用法术困住了他。
　　此时，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或气愤，或怪异。但都沉默着，安静得连根针落下都听得见。
　　三十六长老虽是为守护隐门结界而存在的，可她们同样也拥有权利——凡事她们一致通过的事，即使是族长也不能更改。
　　不过这么多年来，能让长老们动用权利的事并不多，褚沐没想到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褚沐不喜欢被人注视，现在那种感觉也十分厌恶，尤其是手还被束缚住了像个十恶不赦的犯人，纵使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可也由不得她们来审判。
　　见无人开口，褚沐索性开口道：“你们叫我来，不会是要参观我吧？”
　　“哼！蛊惑少主你还如此口出狂言。”不知道哪位开口了，声音沧桑。
　　褚沐：“蛊惑，你怕不是对这个词语有什么误解？”
　　另一人问道：“你跟容氏什么关系？”
　　“没有半毛钱关系。”褚沐让自己态度显得诚恳一点儿。
　　“都安静。”坐在长老席，相貌最老的一位长老开口，其他人闻言噤声。
　　大长老细细瞧了瞧褚沐，模样出众，难怪能迷惑凤栖梧，她道：“沐春风，来历不明，过往不明，凭空出现在凤族内部，与少主凤栖梧结下相生结。你是怎么来到凤族的？你的目的是什么？金银？法术？还是……长生不老？”
　　褚沐嘲讽一笑，“不是。”
　　大长老：“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凤族的秘密？”
　　褚沐：“……”靠！竟然套他的话？
　　又一位长老发话，“荒谬！男子之间结相生结简直闻所未闻！这简直……简直有悖道德伦理！”
　　道德，伦理。这样的字眼褚沐是头一回听，可是，这里不是他所生活的地方。这是另一个古老而封建的社会。
　　好在凤族的人教养好，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语言，只是对褚沐露出了深深的嫌恶。
　　另一位道：“我们不是不可能承认你作为族长的另一半的，年轻人，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你，但是，别出现在少主面前了。”
　　“相生结一但结缘便不能消除，但，有种方法可以一试。你是选择消去记忆，还是……自尽？”
　　褚沐轻笑。
　　“笑什么？”
　　褚沐：“你们每个人都一心为着凤族，这很好，但是你们却那么自私。你们，有为凤栖梧着想过吗？”
　　一人否决道：“我们自然为少主着想，所以他的另一半，也绝对不会是你。而是一个能配得上他的清白女子。”
　　褚沐无视她的话，道：“少主？你们眼里，他就只是个会凰炎九阶的继承人吧？是啊，多好，他会凰炎，那么所有觊觎凤族的妖魔鬼怪都会畏惧。那凤栖梧跟个傀儡有什么区别？！他快不快乐，喜怒哀乐你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凰火灼烧的痛苦你们没有一个人体会过！”褚沐把手一指，“你，还有你们口口声声为了凤族，为了凤栖梧，可是凤栖梧连选择爱人的自由都没有。简直可笑至极。”
　　“放肆！”一位长老一拍桌子，一股强大的法力冲着褚沐猛然袭来，褚沐猝不及防被打中，猛吐了一口鲜血，内脏收到了极大的冲击。
　　“住手！”大长老出口制止那位长老，又问褚沐：“我再问你一遍，你的目的是什么？何人派你来的？不说的话，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褚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刚才也太意气用事了，只是想到这些人禁锢着凤栖梧他就有些失态，“没有。”
　　“大长老，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欺骗了少主。两个男子之间怎么可能被相生结承认？”
　　“荒谬至极！”几位年长的长老越说越气氛，眼前的人不管他是何种理由，光是欺骗凤栖梧这一点就足以千刀万剐！
　　大长老看了看褚沐，似乎觉得很累，“离开他，不然别怪我们无情。”
　　褚沐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以前听谁说的玛丽苏狗血剧的剧情，比如：给你三百万离开我儿子之类的。
　　这么一想，褚沐就又觉得好笑了，“我偏不。”
　　“既然你嘴这么硬，那也别怪我们无情。”正当她准备对褚沐施法时。一双手按住了她，此人正是凤乔，“六长老稍安勿躁。”
　　审判团大气一沉，一长老道：“先把他关起来吧。”
　　褚沐就这样被人带了下去。
　　一位长老道：“那少年也没做任何坏事，我们自然不能杀他。”
　　二长老：“少主是凤幽唯一的孩子，我们不能让他走错路。”
　　三长老：“那……”
　　大长老揉了揉额头，“消去他们俩的记忆，此生不再相见。你们的意见呢？”
　　有几位心觉褚沐并非善类，倒是想逼问他一些事，不过大部分人不想平白无故杀人便无异议。
　　褚沐被带到了凤族的地牢，这算是他第二次坐牢了。但是这间牢房却特别高级。精致的大理石墙壁，里面有两个桌子，一个书桌和一个小圆桌，还有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床。墙壁上点了两盏灯让房间不那么黑。
　　褚沐走进去，带他来的侍卫用法术把大理石门合上。
　　褚沐解开了捆在手上的法术，坐在圆桌边。桌上摆着几个苹果。
　　褚沐最不喜欢的水果就是苹果了，真不知道是谁跟他对着干。
　　肚子不合时宜地 “咕～”了一声。
　　褚沐左看右看，连把刀都没有。于是把黑金玄络石变换了一下，变成一把漆黑的小刀。
　　刚吃完一个苹果垫垫肚子，石门中央的小门打开了，一个食盒被送了进来。
　　“沐公子，这是您的午餐。”说话的人语气还比较温柔。
　　褚沐把苹果核一扔，过去提来，也不管那人走没走。
　　褚沐一盘盘端出来，莴苣、油麦菜、土豆、山药、胡萝卜……没有一点肉。这些人怕不是和尚出身……不，尼姑。
　　褚沐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刚才他吐了血得补补，可是连快肉都不给。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吃饭，睡觉倒也平静，也不知道这个地牢具体是在哪个地方，外面没有一点儿动静。褚沐也不急，她们要做什么自然会做。
　　一日，又到了外面那个人从小门送餐来。每天都是蔬菜水果，褚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似乎还……胖了？所以说想长肉就不应该挑食。
　　大理石石门中间那个小门打开了，却没有一如既往的食盒送来。
　　褚沐正纳罕。
　　“春风哥哥。”
　　褚沐走近，蹲下，门外正是凤烟蓝。
　　“丫头，你怎么来了？”
　　凤烟蓝神色异常，“长老们准备对你下药施法。”
　　褚沐：“农药？”
　　凤烟蓝真不知道他怎么心态还这么好，“一种禁药，叫忘忧丹。”
　　“栖梧怎么样了？”褚沐像是一点也不关心什么药，什么法术会用在自己身上。
　　“哥哥……他被关了起来，因为他顶撞了三十六长老，也不肯忘记你。”凤烟蓝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情况更糟。凤栖梧用凰火几乎烧毁了半个凤归山，人倒是没有伤到，只是……如今外面……寸草不生，一片死寂。凤栖梧是真的发怒了。
　　凤烟蓝担心有长老暗中除掉沐春风所以偷偷跑来查看。
　　褚沐眼神十分沉静。
　　“烟蓝，帮我一个忙，这样你哥哥也会被放出来。”
　　没关系，栖梧，这次，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
　　褚沐在地牢，那是重罪之人所待的地方，在一座名为乌啼山的山下。而凤栖梧则是被关进了天牢，法术咒语密布，一层又一层。
　　凤栖梧的手摸上牢笼，试图打开。可是，鹤罗神制作的牢笼他根本无法分开。
　　周围云雾缭绕，时而有形单影只的飞鸟经过。凤栖梧望向远方云雾中的一座山——乌啼山。
　　此时，三十六长老准备让褚沐吞下忘忧丹，再由十八位年长的长老实施法术。
　　相生结的解法有两种，一种时在两人没有同房之前，只要一方去世，两方的结，便会解开。另一种则是，其中一人完完全全忘记另一个人，此时，两方的结也都会解开。凤栖梧不愿意忘记，那么入手点就是地牢的那位沐春风。
　　众长老对沐春风的行为看法不一。尤其是凤栖梧为了逼迫她们放人，火烧凤归山这件事就更严重。若不是老祖宗出面阻止，失态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大长老是众长老中年岁最大的一个，她本不想伤害年轻人。但是，沐春风蛊惑凤栖梧一错再错，已经不是让他失忆就能解决了的。这人不但让凤栖梧变得冷酷无情，也变得不再有族长风范。
　　大长老用传音术给她几位拥护者下令，“改变阵法——死阵。”
　　凤乔眼睛往大长老那儿看了一眼，她自然听不了几个长辈用传音在说什么，可是，她此时却格外担心。老祖宗的态度很奇怪，只是在凤栖梧烧山时出手了，而后一直没有消息。所有的事都由三十六长老商议进行。
　　凤乔摸不准老祖宗的心思，她这是……任由事情发展的意思吗？即使最后两败俱伤也无所谓吗？
　　“凤乔长老对我们给沐春风使用忘却丹一事可有异议？”说话的是三长老，她打量了凤乔一眼。
　　“凤乔并无异议，一切都是为了凤族。”凤乔在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手中的白绫。
　　议会结束后，几位和凤乔年岁相仿的姑娘走过来。凤乔人性格好，很招人喜欢。
　　“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呢？”
　　凤乔往周围一看，“小声点。好歹你也是长老，别对大长老提出异议。”
　　另一个姑娘噘嘴，“那少主……他……”
　　凤乔望着天空，一层层云所笼罩的地方，那是天牢。
　　凤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心情无比沉重。按照大长老古板的性格，她多半会为了凤族去杀了沐春风。而参加施法布阵的十八位有资格的长老中，几乎都会尊重她的决定。这样一来，凤栖梧没有了相生结，也没有牵绊。但是那样做……那孩子会恨凤族吧。
　　“乔儿姐。”一声很轻的声音穿来。
　　凤乔打开门，见一个小小的人溜进来。
　　“烟蓝？”
　　凤烟蓝单刀直入：“乔儿姐，救救春风哥哥！”
　　凤乔立刻上前一步把门关上，施了一个隔音的结界。
　　……
　　凤烟蓝走后，凤乔久久不能回神。
　　褚沐自从那天凤栖蓝来后，就反复修炼着化力。到底过了几天，到底今天几号了他也不清楚。
　　天牢上。
　　凤栖梧喘着气，手上算是血淋淋伤痕，他不间断地打开牢笼。
　　“春风……你不要忘记我……”
　　褚沐猛然坐起，脸上都是汗水，他竟然做梦了。梦到凤栖梧鲜血淋漓的模样，而他却完全动不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这他的身躯让他害怕得颤抖。
　　褚沐坐起，冷静了许久那种恐惧才一点点消退。
　　大理石门咯吱一声响了，凤烟蓝一身黑衣，凤乔则是依旧白衣白绫。
　　凤烟蓝：“快走，今晚辰时，她们就会启动法阵，你先逃出隐门再做打算。”
　　褚沐一走出门，看到走廊上有几个丫头，是每天给他送饭的人，她们一见褚沐纷纷微笑让开了路。
　　凤乔扔给她们一瓶药，“迷药，喝了吧，不然其它长老们事后会一并处理你们。”
　　凤烟蓝转头看褚沐在走神，气道：“你还这么悠哉悠哉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紧急？”
　　“了解，了解，你先带我去凤归山被凰火烧了的地方。”
　　凤栖梧：“不，我们从暗道走出……”
　　褚沐坚定，“先带我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凤乔：“烟蓝，带沐公子去，我去找人先拖住她们。”
　　凤烟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狠下心，“跟我走。”
　　越靠近，一种灼烧的味道就铺面而来，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火焰的炽热。褚沐蹲下身一摸，手里一把灰黑色的灰烬。
　　“春风哥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凤烟蓝不想沐春风死去，更不想她哥哥生不如死。她本可以做一个旁观者，奈何她放心不下这两人。
　　“再等等。”褚沐两只手伸进灰烬里，贴着凤归山的土壤。
　　岁月更替，凤归山守护着一代又一代的凤族人，她们出生，成长，死去。生命，生生不息，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着。凤栖梧为他着了魔，众人认为是他蛊惑了凤族继承人，可他却偏要凤栖梧理直气壮地抗衡一切束缚，勇敢地，自由地去寻找自己所想要的。
　　地面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凤烟蓝愣住，这么大声音不是要把人给引来，“沐春风！”
　　褚沐声音十分沉静，“再等等。”
　　忽然凤烟蓝脚边长出了几簇东西，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新生的嫩草。
　　窸窸窣窣，地面的声音更大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更多的植物从地面冒出来……
　　“你竟然敢逃？”苍老的声音从黑夜中传来。凤烟蓝一凝。
　　大长老最终带一众人来到了，“烟蓝小姐，你也被这个男人给迷惑了。他倒是真有本事，不光少主被骗得团团转，连带着你还有……”她目光往边上一看，凤乔已经被法术给束缚住了。
　　褚沐依然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对周围的事置若罔闻。
　　“大小姐，回来吧，长老会可以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凤烟蓝娇小的身体挡在沐春风面前，“那，大长老答应烟蓝只进行忘却记忆的法术，而不是……杀了他。”
　　话一出口，闻讯而来的凤族人有些骚动。
　　大长老神色不变，“放心，大小姐，一切都是为了凤族。”
　　凤烟蓝咬着牙，论战斗之法，她根本敌不过这些人，怎么办……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和长老会现在对立面，这还真是她没有看到的“命运”。
　　“烟蓝，你跟她们走吧。”褚沐从空隙中分出一点心思，只说了这句话。
　　人群中有人一挥手，凤烟蓝整个人被带了起来。
　　“放开我，三长老！！”
　　凤烟蓝挣扎了一下根本挣不脱，“你们要是杀了他，你们觉得凤栖梧就会一心一意听你们的话吗？”
　　二长老：“他自然不会，但是，沐春风这个男人一定不能出现在他身边。”她刻意强调了男人两个字。
　　十八个人走进褚沐围住他。
　　凤烟蓝：“等一下！沐春风正在复苏凤归山，不信你们看！”
　　有人猛然意识到，“真的，地上长满了植物了！”
　　褚沐一言不发，脑袋嗡嗡地响，半个山头都长出植物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大长老……这……”
　　“听说少主的凰火不会再暴走了也是因为他……”
　　“化力，这是鹤罗神的化力！”
　　大长老看着褚沐的背影：“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有太多人问他，褚沐显然不想再回答。
　　这一变故让众人都愣住了。
　　等到整个凤归山又恢复得绿草如茵，褚沐也处于力量枯竭状态了。
　　褚沐站起身，脑袋瞬间出现金星，他晃了晃脑袋，“烟蓝，今天几号了？”
　　凤烟蓝也是一愣，“十月初五。”
　　褚沐：“还真是巧啊。”
　　十八个人依然把褚沐围着。
　　褚沐：“什么忘却的丹药和法术看来你们是白准备了。”
　　大长老：“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同意你和少主在一起。”
　　褚沐笑得风轻云淡，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不会忘了他，但是，我马上要走了，从这个世界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