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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在雨中狂舞(6) ...


  •   回去的路上,黄烟时不时回忆起那个年轻男人的长相,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让人回味,流连忘返。

      在黄烟的审美中,他是极好看的淡颜系长相,浑身上下散逸着的气质比他的五官更加出挑,与当下时兴的浓眉大眼审美当然相悖。

      那个算命佬把他的五官放大了去踩,只为了衬托出整容医生的A套餐。
      三十万,逆天改命。

      真有人拿得出三十万,只为了去整容吗?
      那这命用得着改吗?
      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三十万,这命也惨不到哪儿去吧。

      他说话斯斯文文,有种豁达的美感。
      这音质和嗓音彷佛在哪儿听到过,可又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前脚刚回到民宿。
      天公又不作美,这雨说时迟那时快,说下就下。

      黄烟站在屋檐下,仰脖看着头顶笼罩着的乌云。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明显地感觉到微乎其微的酸涩——
      被冷到了。

      ‘咔嚓’——
      民宿的门开了。

      打开到四十五度的门板,泄露出昏黄的光线。
      顾家期手拎着一袋垃圾,刚要迈出一步,迎面看到她,吓了一跳。

      “卧槽!”
      顾家期一个踉跄往屋里缩了回去,认真辨清眼前这个白晃晃的身段是个人之后,才松懈警惕,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吓死我了,烟妹,好心你,长得那么白,又穿得那么白,大晚上的不要一声招呼不打就随意在街上晃。”

      “我只是发了会儿呆。”黄烟沮丧着说,“又下雨了。”
      “进屋来,大家都在。”顾家期把垃圾扔出去,“你可别想着晚上出去淋雨。”
      “没啦。”黄烟捂着眼睛说瞎话。

      虽然她就是这么想的,但理智也告诉她不可以。
      黄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然后才反应慢半拍地打了个愣。
      “大家都在?姚明姝也在?”
      “在。”顾家期说。
      “黄烟?烟儿?你回来了?”拐角的客厅传来姚明姝的呼唤,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和满满的哭腔。
      “在——”顾家期转过身,抬起手,朝她比了个‘耶’,然后在脸上眼下划拉下来。

      在哭。
      黄烟看懂了。

      下一秒,姚明姝就跳下沙发,趿拉着拖鞋,朝门廊这边走来,边哭边喊她:“啊我好惨啊,烟妹,烟妹啊,我怎么楞个这么惨的哟——”

      黄烟一手撑在墙上,脱下鞋子,不明所以地,但还是附和她的语气。
      “怎么了哟你?不是去找乐子了吗?”
      “找了!”
      姚明姝脸都哭花了,一过来就抱上了她,脸枕在她肩膀上痛哭流涕。

      “正当我要实施第一场以牙还牙的时候,那个狗男人打电话来,”姚明姝抬起脸,两眼泪汪汪地,眼泪直线往下流,“他说要我分手,他!要跟我分手!”

      “……”啊。

      这不挺好的吗?
      但她傻了才会在这个当口蹦出这句话。

      顾家期一脸无语递过来的纸巾盒,黄烟抽出两张,耐心地给她擦了擦。

      “这个狗男人,到底是凭什么!出轨了!还能甩女人啊!”
      “我早说了……”早就该分手。
      还没说完,黄烟手里的纸巾被抢走,姚明姝拉着她的手臂往屋里走。
      黄烟回头看了眼鞋柜上的拖鞋,光着脚跟她进了客厅。

      “我知道,但我不就是恨吗?”姚明姝咬牙切齿道,气得眼白里的红血丝都出来了,“凭什么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去啊?”

      “现在打住也可以算是及时止损。”顾家期经过时插入一句。

      黄烟认同,举起手跟他击掌。
      顾家期给她递了一瓶玫瑰酿。

      黄烟掀了盖子,跟他手中的青梅酿碰了碰,问他:“这几天去哪儿蒲了?”

      “就附近的酒馆转了转。”顾家期仰头喝了一口,兴味盎然道,“别说,这个地方还挺神的,没什么技术可言,但唱的就是很对那味儿。要不是中途来了个男的完全抢走她的目光,我今天就留在那儿了。”

      黄烟怼着瓶口干掉半瓶玫瑰酿,也不知是酒的冲味让她皱眉,还是顾家期口中的话让她理解不能,她费解道:“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那男的长得好看啊。”顾家期说。
      “有多好看啊。”姚明姝被他俩的对话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哭了,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亮晶晶的。
      “就比我好看一点。”顾家期拐到沙发另一边坐下。
      “……”
      客厅空气都停止了一瞬。

      姚明姝‘切’了一声,瞬间没兴趣了。
      黄烟放下玫瑰酿,花枝乱颤地抚掌大笑。
      “男人的最高评价。”

      “烟妹,拜托你行为举止矜持一点。”顾家期瞥她一眼,又说,“你们懂什么,我这样的,帅气直接挂在脸上的,在北上广更吃香,来到这里,大家都看灵魂,看气质,看故事,看沧桑,那我这种肤浅的小白脸当然不合胃口。”
      “去你妈的。”
      姚明姝听不下去了,伸长了腿,踢了他一脚。

      顾家期连忙躲开到一边的沙发,离她远远地,瞪了眼旁边笑得前府后仰的黄烟。
      “笑什么,黄烟?嗯?你礼貌吗?”
      觉察出暴风雨来临,黄烟捂着嘴,替自己解释:“我只是想起好笑的事情。”
      “你最好真的在想,说来听听。”顾家期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她扔过去。

      黄烟的脸被直直飞过来的枕头砸中,也不恼,拿下来抱着,嬉皮笑脸地说:“我刚才就在街上遇到一个气质美男,他好帅啊,长得好贵,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礼貌的感觉。”
      “操,你在挑衅我是吧?”顾家期似笑非笑道,扒拉来桌上的烟盒,倒出来点了一根,“你觉得我信你吗?”
      “他也爱抽烟。”黄烟说着,朝他伸手,“给我一根。”
      “不给。”顾家期将烟盒反手放远,“学坏了呀,以前还问过你抽不抽烟,你说你不抽的,来这一趟,短短两天,人就变了。”

      “我不抽,”黄烟笑着说,再次朝他晃了晃手。“就是想试一下。”她笑着补充。

      黄烟笑起来时是极好看的,那双眼弯弯的,脸上的肌肉因逐渐展开而变换的笑容轨迹,是极有渲染力的。

      黄烟在他们学校是个风云人物,去年她在社交平台上发布自己被中舞录取的好消息和好成绩时,只有他们学校的大群在欢呼,别的舞蹈学校几乎都在哭泣,不但痛失一个美女,还痛失一个才女。

      因为黄烟生性.爱笑,亦因为她左右脸相当对称,笑起来时有种纯粹的感染力,因此学校里的男生讨论起她的笑容时,还给套上了一个数学概念——‘符合一定条件的动点所形成的笑容’,‘或符合一定条件的点的全体所组成的笑容’,‘凡在轨迹上的点都符合给定的条件’,这叫做轨迹的纯粹性……
      纯粹,无搀合物的,不含任何化学添加剂的笑容,就是最美的。

      黄烟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么夸张的吗,牛,八竿子打不着的形容词都让他们给用上了。

      那瓶玫瑰酿晕染了她白嫩嫩的脸颊,脸红红的,就连说话的声音亦变得温柔了些许,带着黏糊糊撒娇的感觉。

      “行吧。”顾家期叹了口气,给她递去一支长烟。

      黄烟坐起身,接过来,在自己手里把玩着转了几圈,却总会卡到手。

      回想着那个年轻男人在说话时,有意无意的姿态,吁出的烟气,微微弹下的烟灰,漫不经心的说话,燃着星火的烟支就在指间打转,烟蒂在手心处轻轻掠过,又打着圈儿晃走。

      他是在玩,可他全程没分出多余的眼神去看那支烟哪怕一眼,如此的漫不经意,却令人心猿意马。

      这时,姚明姝的手机又响起来,在安静的客厅当中极其醒目。
      三脸对看,你看我,我看你,如此转了一圈。

      “谁?”顾家期警惕地问了句,“渣男不接。”
      “出来玩就开心一点。”黄烟露出求饶的目光。
      “不要坏了当下的好心情。”顾家期补充。
      “行吧。”姚明姝直接掐了通话,开启飞行模式扔回桌上。
      “去他妈的!”

      此举让另外二人都松了口气,顾家期站起身,举起那瓶青梅酿,高举在大灯底下。
      “干,男人真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包括你吗?”黄烟躺在沙发上,虚虚地攥着玫瑰酿的瓶颈,慵懒地姿态。
      “包括我啊。”顾家期说,“只是我眼光比这狗男人高的不止一点半点而已,如果满世界的女人都达到了我喜欢的标准,我指定比他更渣。别瞪我,我只是足够清醒。”
      “真满世界都是神人的话,完美的挑不出一点毛病,到时候谁比谁更渣还不一定呢。”黄烟笑起来,声音染上酒气,倦怠拖拉道。
      “那倒是。”顾家期无比认可地点头。

      “甭说这些了。”姚明姝站起来,高举酒瓶子,“今天一醉方休,谁都不许跑,敬我们三个单身狗,和楼上那对正在搞的狗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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