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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寒枝栖凤（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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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请她入宫，按的是什么心，暂且不提，但祁姓少年对她的不满，却是一目了然。
从故意带着她往人最多的几条街走，故意在有人来不及躲闪，挡路的时候，大声喊出她的名姓，明目张胆的抹黑她，手段低劣，但她确实拿祁姓少年没什么办法。
虽旧时常常会随前代唐家宗主唐青昀参加一些宴席，但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坑人手段，她确实只学了点皮毛，想来现在继承了宗主之位的唐洛都比她用得好。
“见招拆招吧。”
于万千思绪中，唐樱坐着的马车停在了皇宫前。
从宫门到皇帝面前，一路上都被侍卫们盯得死死的，沿途遇到的宫女太监也是一脸惊恐的躲开，好像她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似的。
‘不过细想我做过的事，倒还真称得上罪大恶极。’
唐樱想着，下意识摇头叹气。
正巧他们到了目的地，祁姓少年回头正好瞧见她叹气摇头，心中本就对她不满的他，倒是愈发的不满了。
“唐姑娘在陛下的殿前摇头叹气，可是对陛下有什么不满？”
这话他说得极大声，唐樱都能瞧见阶梯上候在殿外的太监变了脸色，虽自殿门至殿内还有些距离，但也难说不会有哪个耳目聪慧的太监，特意跑去给皇上通风报信。
‘算了，反正今天也没想着善了。’
不过虽然之前皇帝端的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但好酒好菜，歌舞配乐却是一样不少。
‘他想做什么？我可不是他的臣子。’
唐樱不明皇帝为何要摆出这看似是招待臣子的架势，她细细打量了皇帝一番，直至这时见到穿戴整齐，而非蓬头散发的皇帝，唐樱才想起，她曾经是见过皇帝的。
那是距今差不多十多年前的事，那年她差不多十七八，是跟着她舅舅，也就是前代唐家宗主唐青昀一起来的。
唐家以医术出名，各种疑难杂症若是寻上他们，准能得到个医治的法子。
那年正巧赶上皇帝染了时疫，在整个皇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找上了唐家。
唐青昀体弱，皇帝又染了时疫，本不该由他带人来皇城的，但无奈四长老唐青霄一时脱不开身，而他唐青昀又是当时整个唐家在医术上仅次于她的人，无奈只能由他带人去。
只是临行前，她又将自己的徒弟吴轻袅塞进了他们一行人中，以吴轻袅继承了她的衣钵，医术虽不及她，但假以时日定能超过她的名义。
陶桃和吴轻袅关系不怎么好，这是整个唐家都知道的，由于唐青昀近来身体不适，御不得剑，他们便只得坐马车前往。
来的人里，只有陶桃和吴轻袅两个姑娘，虽修仙者向来都不尊民间的礼法，但他们大多也是长于民间，若是允许，且无关紧要的时候，他们自是更倾向于民间的礼法。
这不，两个姑娘就被安排进了一辆马车。
不提陶桃当时有多尴尬，虽不过几日的路程，但却让下了马车踏入皇城的陶桃有了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当年的皇城还没有受到回春的侵扰，大街小巷来来往往都是百姓，街边小摊卖着各式各样的稀奇玩意，酒家的小二们吆喝着吸引来往的客人。
一切都是与云山附近的城镇相似而又不相似的模样。
但他们此次前来，并非是为游玩，这不刚进城，就被皇宫里派来的人接走了。
彼时皇长子还未诞生，多年后成为皇帝面前红人的三嫔一昭也还未入宫，因而现在守着皇帝的是他的皇后，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佩妍公主的生母。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碰上皇帝身边的太监在劝她回去休息，毕竟她还怀着皇帝的子嗣，若是被皇帝传染时疫，孩子出了什么闪失，那他们这些侍女和太监可就得以死谢罪了。
该说是他们的到来解了围，皇后看着他们一行人愣了一下，随后不舍的回看身后的宫殿一眼，随即拱手离开了。
跟着唐青昀一起进殿的只有陶桃和吴轻袅，其余人都在外面侯着，就等里面的消息传来，再去抓药或是编一些漂亮话在离开前蒙混过去。
皇帝染的时疫并非是致命的，或者说在他们唐家看来，并非是致命的，只是一眼，唐青昀就认出了皇帝得的是何种时疫。
“陛下之前可接触过什么？”
这种时疫在唐家的记录中被称为“不端”，意为得病者被破坏了什么，导致失衡，不好根治，若是要根治，还得找到病源。
“陛下除去前几日招待了一伙自东地而来献宝的客人，就没有再接触过什么其他外来物了。”
回答他的是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耿秋长，耿公公。
“东地？”
陶桃记得自己出生的百花镇也在东地，那里没有修仙家族，没有修仙门派，就连皇城的势力也无法驻扎进那里，除了零散的城镇村落，就只有无尽森林里的妖兽和妖精。
那里能有什么可入皇帝眼的势力？有什么值得他收下的宝物？
“是从红枫林来的吗？”
唐青昀像是已猜出了来客的身份，他偏头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接着说。
“如果是从那里来的，就麻烦了。”
唐青昀的咳嗽越来越厉害，陶桃赶忙将他扶到一旁坐下，直至这时，吴轻袅才似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第一次开了口。
“那些人给了陛下什么？是一面铜镜吗？”
见耿秋长点头，像是要确认什么般，她抬手比划着。
“是像这样的形状，花纹看起来是这样的……”
她描述的极细，像是她曾亲眼见过一般，耿秋长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平静中带着些慌张，变作慌张的几欲向他们求得解决的办法。
“那是什么，那面铜镜？”陶桃从未听她提过这面铜镜，也从未在书中读到过有关这般模样的铜镜的描述，但看舅舅和吴轻袅的脸色，她知道这面自东地而来的铜镜绝对不简单。
“那面铜镜最初来源于何处已无人知晓，它上一次出现是在五六年前，有人将其献给了东地的一户富商。然而就在当晚，妖兽入侵了城镇，最后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说这话的是唐青昀，但他的眼神却一直定格在吴轻袅身上。
“那个收下了铜镜的富商就是我的生父，我曾亲眼见过那面铜镜，那是个不祥之物，会给持有者带来不幸。”
这是陶桃第一次听说她家中的事，也是第一次知道她与吴轻袅竟是来自于同一地的，她知东地妖兽猖狂，但竟不知还有这害人之物。
“陛下的病是这铜镜害得？我马上就派人去毁了那面铜镜！”
伴随着什么与地面碰撞而发出的丁铃当啷声，自门外传来一尖利女声，门随之被用力推开，只见本该被劝去休息的皇后又去而复返。
她的袖口和裙摆的边缘还沾着粥水翻倒溅起的痕迹，显然她之前离开后没有回寝殿，而是去了御膳房为皇帝准备了些吃食。
到底是怀着身孕动不得怒，话毕，她的身形不自觉晃了晃，竟是快要晕倒了，险之又险才被追来的侍女扶住。
唐青昀咳嗽的厉害，唯恐冒犯了皇后，替皇后把脉一事自然是落到了陶桃和吴轻袅身上。
眼见吴轻袅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陶桃只得上前几步，撩起衣袖替皇后把脉。
皇帝多年未有子嗣，除了他身体的亏空和德行有损，或许还有他妃子们身体的缘故。
皇后是和皇帝成婚最久的那一个，若是从运势上来说，就是她命里带子，多子多孙，也架不住她嫁了一个运势极差的夫君。
成婚多年未有子嗣，她的身体也在民间各式求子方子下逐渐亏空，再加上原有的运势不断被皇帝吞吃，因而才会在不久的将来因为生下佩妍公主血崩而亡。
想那多年后为其生下子嗣的妃子，哪一个不是入宫不久，哪一个不是年轻貌美。
陶桃心知以她的本事，或者说只要皇后还呆在皇帝身边，她都是救不了皇后的，只能提笔写下个调养的方子，递给随侍在皇后身边的侍女。
“铜镜不能毁，当务之急是医好陛下的病和找到那伙献宝的人。”待皇后走后，唐青昀勉强止住了咳嗽，起身走到皇帝跟前。
只是这一会，皇帝的脸色就更差了，呼吸急促，冷汗直冒，急得耿公公是直打转。
“阿桃，阿烟过来。”
唐青昀招手示意陶桃和吴轻袅过去，待她们靠近，他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了他们。
“阿桃，你负责通知青蔼，阿烟，你负责记下我一会说出的几种药材，然后去宫里的药库找到相应的药材。”
陶桃与吴轻袅对视一眼，点头称是。
虽时疫是由铜镜带来的不幸产生的，但到底是实际的病症，还是有药可医的。
吴轻袅记下唐青昀念出的几种药材，和候在殿外的其余弟子一起匆匆赶去药库。
陶桃则是在反复尝试多次后，终于等到了大长老的回应。
“青霭，这次的红楼集会你不用去了，派几个弟子过来，由我带他们去。”
那边的唐青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唐青昀的一顿话堵住了。
“以往不都是我去吗？宗主，你们在皇城遇到了什么？”
只凭传音是弄不清情况的，唐青蔼放弃了传音，将虚像投射过来，刚一落地，就把刚为吴轻袅她们指了路，又匆匆赶回的耿公公吓得够呛。
“嗯？陛下染得不是时疫吗？照你的性子，不该在医好后再多等上几日，而这几日过后，你根本就赶不上红楼集会。”
唐青蔼的一头乌发披散在肩背上还泛着湿气，脸颊微红，衣领和袖口微湿，显然是刚刚沐浴完，不过算算时辰，也差不多到她休息的时候了，也难怪方才等了许久才得到她的回应。
唐青昀与唐青蔼自小一起长大，要论辈分，他们还是堂姐弟，自是见惯了唐青蔼的这副模样，反倒是一旁的耿公公被吓得够呛，吓得不敢睁开眼。
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不妥，唐青蔼捏了个法决，在自己的周身腾起几团雾气，将自己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
“出问题了，青蔼，那面铜镜又出现了。”
“你是说……”话说到一半，像是碰翻了什么东西，唐青蔼的虚像中传来一阵重物落地和有人哀嚎的声音，随之虚像也跟着消失了。
“洛洛！”原是唐洛闯进了屋子，将唐青蔼搁在桌角的砚台打翻了。
“行！”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唐青蔼的声音才从玉佩中模糊传来，“我立刻着手安排人，在弟子们到之前，你千万别冲动行事。”
唐青昀捂着嘴模糊的发出几声怪声，收回玉佩，只当是答应了。
在唐青蔼断开传音后不久，前去找药材的吴轻袅也回来了，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进行的不是很顺利。
但一时也顾不上她的情绪，药材找齐了，那便该熬药了。熬药喂药，三人一起忙了也该有几个时辰，这才在天色微亮的时候，暂时压制了时疫的病症。
谢绝了一旁耿公公要带他们去给他们安排的地方休息，三人避开一睡醒就匆匆赶来的皇后，踩着朝阳踏入了先前来时就派人定好的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