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无影词 · 其一 ...
-
“就是这里了。” 叶明兮打开了茶馆的木门道，“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客房在二楼，有好几间都是空着的，你们去挑挑吧。”
“兮儿，你终于回来了。”一清冷而又透着温柔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一位女子斜倚着窗棂，右手托着脸颊，左手轻摇蒲扇，三千青丝挽成了云鬓，额前的碎发添了几分娇俏。
一点朱砂滴在眉心，柳叶眉下是一对水汪汪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琥珀的透亮的光芒，小巧精致的鼻子，朱红的唇似是涂了胭脂。
一条金黄的链绕过纤细的脖颈，长生锁垂在了两块锁骨中央，鹤纹的齐腰裙勾勒出极细的腰肢。纤纤玉手正轻摇着绘有梨花的蒲扇。
然而本该是娇俏的可人的面容，却生生被眼前的人儿演绎出另一番模样，眉不皱不扬，嘴角不勾不翘，瘦削的脸颊，极白的皮肤，显得整体的面部轮廓凌厉了起来，却又带有一丝病弱的气息。
叶明兮连忙走过去，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笑道：“萱儿怎么来了？”
柳素萱放下蒲扇，叹气道：“帮你看着茶馆啊。你昨天走后便没再回来，我本是想找你叙一叙旧，结果没见着你，闲来无事，便帮你看着这里。没想到听王婆说你随一位公子走了，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私奔这个可能了，对了，这几位是......”
这时叶明兮才想起来身边还有这三位客人，随即忘记否认柳素萱所说的私奔一事，起身道：“抱歉，忘了介绍了，萱儿，我旁边这位是李灼华李公子，这个可爱的姑娘叫李唐，李唐旁边是陆少侠。”
“你们好，我叫柳素萱。”柳素萱点了点头，道。
“可是柳府的大小姐，那位惊采绝艳的洛阳第一美人柳素萱？”陆少侠问道。
“当不住这称号。叫我素萱就可以了。”
“素萱姐姐，你真的好美啊！”梨棠忍不住星星眼道。
柳素萱摇了摇头道：“皮囊罢了，”她又微微笑道，“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很美的姑娘。不光是貌，更在于心。我希望有缘人能好好珍惜这样的璧人。”说着，眼神望向陆少侠，笑得更明媚了。
不光陆少侠十分震惊，叶明兮也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柳素萱第一眼便能看出二人的缘分。她对三位道：“你们去挑挑客房吧，我在这儿和萱儿说会话。”说完，梨棠和陆轻尘上去挑客房了，她才注意到李灼华还站在这里，一直在笑着看着她。
柳素萱看了一眼，道：“兮儿，我先走一步，老地方等你。”说完，不等叶明兮挽留，拿起蒲扇，轻飘飘走了。
叶明兮哭笑不得。
李灼华的嘴角依旧微微上扬，叶明兮好奇道：“笑什么？”
“她说你和我私奔了。”
“！！！？？？”
叶明兮坐在树上，这里是她与柳素萱二人的相遇的地方，当时萱儿在树下，倚着树，将纸平摊在腿上，提笔写下流水般的绢细小字。而她则坐在树上，长发高高扎起，阖眼小憩，微风吹来，乌丝和红色的发带交缠在一起。
若不是她打了个喷嚏，惊动了树上的鸟儿和树下的人，或许她们二人再也不曾见过，陌路一生。
正因为那次相遇，以及后来的点滴，她们成了最好的姐妹。
“萱儿可要上来？”叶明兮伸出手，示意道。
“不了，我在树下坐着便好。”
“那好，”柳素萱点点头，问道，“陆少侠和李唐可是有缘？”
“嗯，他们也不过昨天才见面，”叶明兮回忆道：“当时我便觉得他们很合适，虽然这样乱凑对不太好，但是后来的点点滴滴让我觉得陆少侠喜欢上了李唐。”
“你说的对又不对。”
叶明兮好奇道：“此话怎讲？”
“不是喜欢，是爱。”
叶明兮好笑道：“才相识一天，怎会是爱？”
“他的看李唐的眼神告诉我，他爱她。缘分天注定。遇到了对的人，哪怕只见了一眼，也会钟情而倾心。”柳素萱柔声道。她想，我之所以爱那个人，或许也是有第一眼的缘分在里面吧。
“我觉得李唐倒没这个心思。”
柳素萱道：“她太干净了。她的双眼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眼睛。估摸着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或许正是因为太干净，才让身边的人想去爱护吧。
叶明兮笑道：“你怎么还是观人眼而知人？”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睛也很干净，但是，有很多复杂的思绪埋在眼底。因此，我当时就判断，你怕是曾遭遇大变故。”
叶明兮沉默一会儿，似是想起了痛苦的往事，苦笑道：“猜对了。”
柳素萱安慰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你，是叶明兮，是我柳素萱的知己，是那个无拘无束，爱听故事的茶馆老板娘。”
“萱儿，谢谢你。”
柳素萱轻轻摇了摇头：“不用。”
“萱儿，”叶明兮迟疑了一会儿，道，“你......可以帮我分析一下李灼华吗？我们也就认识了两天左右......可他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
柳素萱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有些看不透他。但他爱你，这是藏不住的。”说完，她又叹了口气，道：“这年头，一见钟情怎么那么多了？”
叶明兮无奈道：“他一直缠着我......”
“既然遇到有缘人了，就要珍惜这个机缘。莫要白头后，泣泪而悔之。”
二人一直闲聊到傍晚，梨花香飘落在鼻尖，指尖染上了流光，暖风正好。
叶明兮惊诧道：“呀！没想到聊了那么久，竟是错过了午饭。不知那三人会不会埋怨我没安排午饭。”
柳素萱将纸和笔放在地上，站起身伸出手，接住了跳下来的叶明兮，道：“不必担心，来这儿之前，我已经让王婆给他们准备午饭了。”
两人走在路上，叶明兮看见柳素萱的布袋里那些写着工整小字的一张张纸，不由得好奇道：“萱儿，从我认识你那天算起，你已经写了两年的文章了。那些文章的内容都是什么啊？”
“都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柳素萱说着，便掏出了一个本子，递给叶明兮。
“纸上郎君？”
柳素萱又掏出一个本子，递给叶明兮：“纸上郎君我还在写。你看看这本。”
叶明兮一看到题目便大惊失色：“山川闻君语？这......这是......”
“没错，”柳素萱一字一顿道，“我就是那个‘素萱’，那个以写小戏本而闻名的‘素萱’ ”。
“！！！？？？”
两人回到茶馆时，天已经黑了，弯月悬在天上。
五人吃了晚饭，叙了很久，夜深了，柳素萱向大家道别，轻飘飘回了隔壁的柳府。另外四人也各自回房。
深夜。
梨棠的房里，窗子正打开着，床上是掀开的被子。屋子的一角，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唔......唔......”
“别动！再动小心刀剑无情！”那亮光竟是刀反射出的光。
梨棠死命地挣扎着，嘴里被塞了块布，她被麻绳绑在了凳子上，而凳子则挨着窗边的墙。若不是手被绑的过于结实，她就可以使用暗器了。
那人估计也是个新手，竟没有将凳子固定，因此梨棠仍可以四处移动。但梨棠就算可以移动，也没有把握能够击败这黑衣人。她打算先按兵不动，推断出黑衣人的目的再说。
“你不要动，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那黑衣人恶狠狠地说完，便轻声打开房门，向右边的房间走去。
右边......右边是陆少侠的屋子啊！
她不能让黑衣人进他的房间，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既能将黑衣人引回来，又能提醒他人这里有异动。
梨棠暗暗咬牙，拼了。
正当她准备站起身以头撞破床边的名贵青花瓷瓶时，一只手从窗外伸出，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动。”
梨棠欲哭无泪，这又是谁啊，怎么又来一个？不过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那只手又抬起来，轻轻的揉了揉梨棠的头发。
“别担心，有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无影词 · 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