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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天清师尊 ...

  •   天清欣慰地捋了捋胡子,“老夫劝了你十年,你都执意不肯离开,如今这娃娃只与你说了这么些时辰,你便肯自行挣脱链子......”又将目光移至衣轻尘身上,“你也莫要担心老夫会对他出手,孰轻孰重,老夫心里清楚的很。”

      衣轻尘对天清并不熟悉,但对方好歹是一宗之主,半只脚踏入仙道的人,自己万不可胡言乱语轻易得罪,因而一言一行都有些小心翼翼,天清唤了他一声,他便也应一声,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天清问了他一些这十年来的琐事,衣轻尘觉得无伤大雅,便挑了些能给天清留下好印象的事儿说了,天清听罢,未予置评,只捋了捋胡子,问他二人,“你们当真想好了?一旦从这儿出去,一切平静都将不再。你们可能都会死。”

      衣轻尘闻言望向花沉池,平静地答道,“若您指的是我体内的魂魄会回到他体内的话,我会想办法与他保持合适的距离,不会让自己轻易死的,他能否一直陪在我身边,于我而言也并不是很重要。只是他作为一个活人,不应当继续呆在这种死人住的地方,若您是他的师尊,定也希望他能从这里出去吧?”

      天清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等衣轻尘说完,片刻后,花沉池方才淡淡地开口,“我不会让他死的,绝对不会。”

      “荒唐啊......”听完花沉池的回答,天清反倒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逃出得了这段命数吗?”说罢,不等花沉池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一面走,一面在深深的甬道中留下了句,“望你二人,好自为之。”

      直到天清离去后很久很久,衣轻尘方才敢问花沉池,“你师父他已是谪仙,为何不愿亲自应付那些食髓教众?黑血应当难不住仙家吧?”花沉池一面领着衣轻尘朝外走,一边与之解释道,“师尊他早年便已不再插手宗门内务,琐事全由几位长老打理,仙家自有仙家的规矩,若下界之人不做有违天道之举,无论如何是轮不到仙家出手的,倘若胡乱出手,只会自毁修为。”

      解释完毕,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直至日光映入眼底,周遭的空气也较地下的清新了些,衣轻尘方才欢喜地冲出甬道,环顾起四周的风景,发觉这儿竟是座从未来过的陌生山峰。

      此地风光姣好,云烟缭绕,日头透过丝丝缕缕的雾气照在衣轻尘身上,衣轻尘满意地观赏了一阵,扭头想要与花沉池就此地风景说些话来缓解尴尬,却看见花沉池正高举袖袍,掩住照在皮肤上日光,而那些原本被日光照到的地方,已有些泛红了。

      自二人从墓中出来,花沉池统共才照了片刻日头,皮肤便已泛红灼烧,衣轻尘恍然花沉池失了半个魂魄,已是脚踏阴阳两界之人,说白了便是个活死人,似鬼般畏光倒也能够理解,便走上前去,将外套脱下,张开后掩在花沉池跟前,苦笑着道歉,“这般贸然拖你出来,是我冒失了......”花沉池却摇了摇头,“你不必道歉的。”自行接过衣裳遮光,衣轻尘便跟在一旁,细细打量起白日里的花沉池。

      花沉池似也注意到衣轻尘的举动,侧脸看向他,“怎么了?”

      阳光穿透云海,自花沉池左侧的天际照来,投入衣轻尘的右眼中,骤然的光亮使衣轻尘下意识闭上眼睛,好半晌,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右脸处的绷带在墓中便已被花沉池解下了。伸手摸了摸右脸,那些被夜萝蹂.躏.过的伤痕仍在,虽用天石水洗过,但有些疤痕还是无可避免的被留了下来。

      衣轻尘虽不在意旁人对自己容貌的评判,但一想到这段时日里花沉池见到的一直是这样的自己,便心中一紧,而后放缓步子,走到了花沉池的右后方。

      花沉池走了一段路,发现视野中再瞧不见衣轻尘的影子,便停下来等他,衣轻尘却迟迟不肯上前,花沉池不解地回头。衣轻尘见着花沉池竟还面露不解,便更疑惑了,“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的打扮,还有脸上的疤吗?”

      花沉池眼中的疑惑方才散去,面色依旧淡然,“你有你的思量,之所以会穿上这身,必是深思熟虑后的决断。至于那伤,我自会从夜萝身上讨回来......”衣轻尘这才意识到,花沉池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他淡然惯了,纵使再如何吃惊,也只会埋在心底。

      这般想着,衣轻尘便觉得有些好笑,当真是十年分隔冲淡了一切,自己竟连花沉池的脾性和小习惯都忘了,唯一不变的是自己仍旧很在乎他的眼神与想法。

      这般作态,当真跟个姑娘家似的。

      二人一路行去,途径三座吊桥,方才行至主峰。一路上来,侍卫皆未敢阻拦花沉池,只偶尔有一两位大胆些的,秉承着尽职尽责的操守,仍坚持着盘问了花沉池一些问题,却都是衣轻尘在答。

      花沉池不爱说话,在各守卫看来便是居高位者特有的孤高,加之他身披唯有长老才有资格穿戴的长袍式样,各守卫心中便更加忐忑,是以赶忙派人去主峰通知旁的长老,而余下的守卫皆在斗胆拖延时辰。

      衣轻尘也晓得这些人的盘算,然花沉池不急,他便遵从花沉池意愿。

      很快便有长老闻讯赶来,来的最快的一位便是掌管藏药楼与药品名目的天茗长老,据传藏药楼中的所有机关与药品安放皆由他一手规划,因而那个标着“花耀木”三字的锦盒究竟会牵动什么机关,他自是比谁都要清楚,且那机关之下藏着何人,也都是长老间的不传机密,因而在听闻有人闯入藏药楼且触动此机关时,他便在静待事态的后续发展。

      他并非不可亲自入陵捉拿这盗药的贼人,只是眼下宗门已呈乱象,食髓教更是闹上门来,为的就是这所谓的起死回生之药“花耀木”,只要“花耀木”一日还在陵中,食髓教乃至其它门派的觊觎便不会消失,他们护了“花耀木”十年,如今正是一个动乱冲突的集结点,不若以此作个了断,让“花耀木”自行定夺出路也并无不可。

      天茗抵达索桥时,只看见遍地昏睡的守卫弟子,一袭黑衣的花沉池正领着另一名稍矮些的女弟子于晨雾中缓行。微风拂面,天茗嗅到了空气中有一丝麻意,赶忙掩住口鼻。

      花沉池与衣轻尘自索桥上走来,身侧是不住晃荡的铁索声,衣轻尘不知为何此地会忽起薄雾,只当是山岚作祟。目之所及,在这薄雾尽头,正有一手持玉珠的白发老者伫立着,老者身上打扮与墓中遭遇的天清相似,应当也是宗内某位长老。

      衣轻尘斟酌片刻,退至花沉池身后,不欲与之正面交锋。

      花沉池认出来人,登上平地的一刹便十分客气地与之行了一礼,天茗便回以一礼,“沉池长老,你肯放下执念,实乃灵山之幸啊,只是不知这些倒在地上的弟子们又是怎一回事?”

      花沉池只淡淡道,“他们质问我身后所随何人。”

      天茗方才意识到花沉池身后之人既能得花沉池如此看重,身份定不一般,便将目光朝那处投去,盯着衣轻尘的脸看了许久,方才在厚重的胭脂水粉中辨出了衣轻尘原本的面部轮廓,当即惊呼出声,“衣白雪?你,你,你,你还敢上灵山!”

      话音刚落,天茗便觉得鼻尖的麻意较原先更甚,竟连修为深厚如自己都有些支撑不住了,意识到这是花沉池的警告,只觉得既无奈,又有些可笑,“十年了,你还如厮护着他。”

      花沉池只淡然道,“他之罪,便是我之过,我用这十年替他赎,若你们还不肯放过他,待此间事了,我再回去墓中,为那些死去的同窗守灵十年,二十年......”天茗赶忙摆手,不欲与花沉池就此事再起争执,“够了够了,当真够了!先好好应付眼下的事吧。”

      花沉池微敛了眼眸,周身的薄雾也淡去不少,天茗从袖中掏出个瓷瓶来,砸碎在地,瓶中盛放的淡青色粉末随风逸散,一地昏迷的弟子纷纷转醒,互相对视,皆摸不着头脑。天茗则望着花沉池与衣白雪,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二人随我来吧。”

      也不知是天茗刻意为之,还是时辰尚早,他所挑拣的这条路,路上竟是没有什么弟子,只偶尔几个离得远的,仍驻守在殿台楼阁前,远远看去,不过豆大。

      衣轻尘觉得好奇,不住四顾,天茗明明是在前边带路,脑袋后头却跟长了双眼睛似的,开口解释道,“前些日子闹事的东西已被悉数处置了,今儿是施药大会的第二日,大部分人都去灵山前的药展帮忙了。”说罢,语调里还带着一丝得意。

      衣轻尘听懂了天茗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虽然食髓教想捣乱,但我们偏不让他如愿,不仅杀了他们安插进来的奸细,施药大会也要照开不误,纵然眼下遇到了些麻烦,可对外仍要彰显出一副太平岿然的模样。

      想罢,衣轻尘轻笑道,“长老便不怕那些无脸鬼继续闹事?”天茗转了转手中的玉珠,“药宗百年根基,岂是这些小鱼小虾便能动摇的?杀了他们这般多眼线,余下的定不敢再肆意妄为,眼下门内还有老夫与另三位长老坐镇,老夫可是连原定好的关都不闭了,若还制不住他们,老脸可都要丢尽了。”

      衣轻尘闻言浅笑,看向身旁的花沉池,眼下花沉池也已亲自出面应对食髓教的挑衅,食髓教若再想单纯闹事已不大可能,只是追溯他们原本的目的,便是为“花耀木”与花沉池而来,若他们一日拿不到有关起死回生之法的消息,便一日不会放弃攻陷灵山,故而再次闹事也只是时间问题,眼下不过是短暂平静罢了。

      衣轻尘一旦陷入沉思,便不觉得路远,神游之际,竟已不知不觉抵达了司刑殿前,守门侍卫瞧见天茗长老,一名赶忙前去通报,另一名便领着三人入殿落座。

      不一会儿热茶奉上,沉生也小跑着从楼上下来,待他看清衣轻尘身边之人的容貌时,脑子突然嗡了一声,双脚不知为何便不受控制地互绊了一下,连人带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速度之快,连后头跟随的两名守卫都未来得及抓住。

      衣轻尘倒抽一口凉气,替沉生感到肉疼,花沉池只端坐着,未有多余反应,天茗长老不住摇头,“莽撞,莽撞啊。”那两名未能及时拉住沉生的护卫赶忙追下楼梯,扶起摔得有些晕乎的沉生,连连问询有无哪儿疼得厉害,沉生却似未有听见,脑袋恢复清明的一刹那,便挣开二人的搀扶,大跨步向花沉池走去。

      衣轻尘以为沉生会抱着花沉池大哭一场,不想沉生只是径直来到花沉池跟前,重重抱拳,半跪在地,语气颇为郑重地与花沉池道,“大师兄,我做到了,我追上了你的步子,当上了大师兄。”

      衣轻尘恍然忆起当年,沽酒月下,沉生喝得半醉,扯着自己与沉依的衣袖,说着不知能否当真的醉话,“我啊,这辈子没什么大的理想,只要能让我和大师兄一般厉害,我便满足了!”当时衣轻尘是半开玩笑地与他道,“木头他那程度?你当真?术业有专攻,你还是练好你的剑吧。”沉生却不知为何十分执拗,“纵然实力无法比肩,那位置,那风景,那责任,我也是想亲眼看看的......”

      “还有那些流言,我也想亲耳听上一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天清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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