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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僵尸? ...

  •   流水潺潺,林间寒意不减,衣轻尘在地上坐了许久,见沉依一直未有动静,也不晓得她究竟要做什么,便回过头去看这姑娘的面色,怎知一看之下,却发现这姑娘竟是一直在偷偷拭泪。

      衣轻尘最看不得小姑娘家哭哭啼啼,当即忍住了肩头的痛意,站起身来要去安慰一番,沉依却后退着躲开衣轻尘的手指,“你莫碰我,你是人还是鬼?还是......只是我在做梦?你莫要同我说你叫旁的名号,便让我再信上片刻你是那人......衣白雪回来了,大师兄......大师兄......呜......”

      好好的相见重逢,却生生被这姑娘哭成了一出悲剧,衣轻尘劝解无法,只得站在一旁候着,待到天色大亮,这姑娘才算彻底哭罢,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衣轻尘的脸,口中仍念叨着,“太像了......”

      见这姑娘如此情深义重,衣轻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坦白自己的身份。犹豫了好半晌,方才出声解释道,“我眼下叫作衣轻尘,你唤我轻尘,或者公子都可,至于白雪这名号,旁人面前便莫要唤了。”

      沉依闻言瞪大了双眼,“你当真是衣白雪?”说着便伸手去扯衣轻尘的面皮,待扯得红了肿了,方才放手难以自抑地癫笑起来,“是真人,是真的,太好了......”

      沉依的反应委实出乎衣轻尘的预想,他从未想过能这般早的遇上故人,也从未打算如此简单便交待了身份,只是沉依这姑娘是当真哭得伤心,他便有些于心不忍,只得实话实说。只是沉依的反应太过吓人,就像是自己当初坠崖而亡给她带来了莫大的痛苦与打击,眼下自己突然又活了过来,一时惊喜过望,便这般疯魔了。

      沉依哭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双手撑着衣轻尘的胳膊,无奈问道,“你为何现在才回来?”

      衣轻尘眼下记忆未有好全,对沉依此人并不是很熟悉,既不敢全数交代,也不敢什么都不交代,纠结片刻,便含糊答道,“缘由有些复杂,一言难尽,待日后得空我再慢慢同你说,眼下我须得去往药宗一趟,求一物事回去渭城。”

      沉依也是知晓轻重的女子,既然人已经回来了,来日方长,也不急于眼下追问,便顺着衣轻尘的话语问了下去,“你要何物?若能帮得上忙,沉依自当尽力。”

      衣轻尘一番话在口中咀嚼许久,迟迟未有开口。

      他此番去往灵山其实是有两个目的的,其一便是去见一见花沉池,而这其二,让他当着这位现任药宗二师姐的面说出来,委实有些尴尬,“此物,令我有些难以启齿。”

      沉依疑惑地望了望衣轻尘的脸,思索片刻,顺着他的身子向下看去,目光停留在裆跨之间,“壮阳药?若你想要,现在便能为你配上一副。”衣轻尘赶忙摆手澄清,“不是不是,那玩意我根本用不上。我想要的......是你灵山药宗的花耀木。”

      沉依讶异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你说你要......花耀木?”

      衣轻尘点了点头,沉依却叹了口气,面上原本的笑意也化作了无奈,“此事我也做不得主,你怕是还得亲自去灵山求上一遭。”沉依的回答如同预想一般,衣轻尘也不见得有多失望,反倒是沉依对自己讨要花耀木一事未有做出全盘否定、流露反感,可否认为到时候她也会出手相帮呢?

      话题谈及宗门秘宝,身为二师姐的沉依多少还是有些介怀的,原本欢喜的情绪也收敛了大半,直走到那头狼尸跟前,俯身检查起来。

      衣轻尘自认为眼下的自己与沉依还算不上十分相熟,便也未去刻意挑起什么话题,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沉依开口,她若说上一句,自己便会应和一句。

      沉依一面检查着狼尸,一面同衣轻尘交代道,“这地界有个村子,村里盛产上品的止血草药,乃是药宗一处重要的供货渠道。”

      “数月前,宗主收到此地村民的飞书一封,说是有狼群袭击上山采药的村人,直到落款为止,已经死伤了数人,当月药材恐怕无法悉数按时交货,宗主便命人前来击杀狼群保护村民。”

      “当时只派了五名门外弟子前来,狼群也短暂地退去过一阵。结果半月前,当那五名弟子返回宗门,狼群便又折了回来,夜袭了这座村庄,村民防备不及,又死了数十人,且那些被咬死的村民中,尸首保留还算完整的,竟还会如常人一般走动。只是躯体僵硬没有意识,形同古书上的僵尸。”

      沉依戴上鹿皮手套,伸手在狼尸的肚子里掏了掏,“宗主深谙这件事的严重性,便派我前来调查应付,顺带借此稳固我在宗门中的地位。哎,一入宗门深似海,同窗同袍也无情......”

      她从那恶狼的肚子里托出了一截肠子,放在鼻前嗅了嗅,“果真是臭的。”饶是衣轻尘幼时吃过一段时间的死人肉,见到如此场面仍不住有些反胃。

      沉依检查过后便将手套脱了,行至马匹身边,取下特制的行囊包裹,将沾着烂肉血泥的手套丢了进去,如此才算是彻底完成了检查。

      衣轻尘这才注意到地上那具狼尸的怪异之处,它的肠子已经烂了,这显然不是新鲜尸体该有的模样。沉依将如英留下的一双马匹牵到衣轻尘跟前,将其中一匹的缰绳交到后者手中,“剩下的事边走边说。”

      翻身上马,将手递给衣轻尘,“我记得你的马术似乎一直都不大好,从前出门时总有大师兄载着你,不晓得十年未见,可有长进?”

      衣轻尘闻言有些愣神,“大师兄?你是说......花沉池载着我?”

      沉依无奈地笑了笑,“是啊,他当初总那般照顾你,虽未明说,但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却都是晓得的,后来甚至不惜为你背弃了整座师门,饶是荒唐,我却很是佩服。”

      衣轻尘记不起这所谓的“背弃了整座师门”是何等光景,只是眼见沉依说得如此悲凉,便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仿佛肩头的罪孽又凭生重了一笔。

      沉依见衣轻尘不语,以为他是陷入了悲痛,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倾吐苦楚,全然忘了面前这人当是比自己还要伤心百倍,赶忙拍了拍马匹,转移话题活络气氛,“眼下我们的营地驻在河滩那头的高地上,你且随我一并过去,我再与你说说此地的古怪。”

      二人策马于浅滩中飞驰,马蹄溅起的水花不住拍打在身上,衣轻尘身上的衣裳便又湿了个彻底,再看沉依,发觉她竟是较自己清爽很多,以为她有甚厉害的骑策套路,正欲开口问询,便看见一片水花溅在了沉依身上。

      水珠未有被衣料吸收,反而凝成一颗颗水滴滚落下来,像极了风雨中的荷叶。沉依扭头瞧见衣轻尘的狼狈模样,放声大笑,“我倒忘了你的衣料是吸水的了,是我思虑不当,我们走陆路吧。”

      一路策马扬鞭,放声纵马,好不畅快。衣轻尘撕心裂肺地吼了几次,将这段时日心中积攒的委屈吐了个干净,心情豁然开朗,沉依勒马与他相视一笑,“如何?”衣轻尘肯首,“很舒服!”

      沉依便微微偏了偏头,“如此倒也成全了当初故地重游之约,虽是少了师兄与沉生,想来他们也不会如何介意的。”衣轻尘握着缰绳不知该如何答话,他眼下已记不起这些所谓的誓约了,却也不好扫了沉依的兴致,便也只能附和着笑上一笑。

      “这便是营地。”沉依袍袖轻挥,指着不远处半山腰上的一片坡地,“公子快看。”

      衣轻尘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可以看见山腰那块坡地上有很多雪白的帐篷与穿黑衣服的灵山弟子,偶尔一些身着粗布麻衣的人影从中走过,应当便是受了狼灾的当地村民。

      帐篷顶端插着印有药宗门徽的旗帜,在山风中猎猎翻飞,悬崖边围着一圈木制栅栏,栅栏旁站着几名负责放哨的弟子。因着地势起伏,从下边只能看见悬崖边缘的风光,再深处的光景,便被凸起的山石给悉数掩去了。

      不过还是能够粗略估计出,药宗此行阵仗约莫百人。

      沉依得意地笑了笑,回过头来同衣轻尘约法三章,“沉字辈下边是如字辈,虽你与师兄的那些事只有沉字辈以上的弟子才经历过,但流言四散,如字辈中弟子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待你入了营地,我便称你为公子,你随意唤我,唤什么都行。至于大师兄的名号......在门派中算是个禁忌,旁人面前便莫再提了。”

      这般要求衣轻尘还是能够做到的,便点了点头。

      沉依见他答地爽快,便欢喜地笑了几声,“待入了营地,我便托人摆宴一桌,与你好好说叨说叨这些年发生的事。”

      衣轻尘见沉依盛情如厮,再回想起慕容千在巧手阁时描述的昔年光景,两相比对,觉得这确然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很有活力的姑娘,很是讨人喜欢。不过居高位者多半沉稳大气,工于算计,似她这般活泼便显得有些不够成熟了。

      难怪门中会有人不服她坐二师姐的位置。

      二人一入营地,便有两名弟子牵走了衣轻尘与沉依手中的马匹,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衣轻尘身上,有好奇的,有怀疑的,还有惧怕的。沉依却未有一一向他们作出解释,只唤来了如会与如英二人,问询先前救回的妇人状况。

      如会手里端着盆血水,似乎正准备拿去倒了,衣轻尘瞧见这盆水虽散发着血腥,却不似寻常人血般鲜红,反而隐着淡淡的墨黑。

      如会与如英皆无奈地摇了摇头,前者道,“伤的太深,失血过多,多半是保不住了。不过那孩子未受重伤,倒有可能救得回来。”

      此话一出,周遭村民的情绪便又低了一截,沉依托着脑袋还欲继续询问下去,衣轻尘却出声拦住她道,“舟车劳顿,不若进屋去坐着说?”沉依觉得有理,便领着衣轻尘掀开主帐的帘子,进里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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