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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营救 ...

  •   火势汹汹,浓烟滚滚,慕容千捂着鼻子蹲下,指着针线与墙体的连接处同沉依道,“依姐姐,你可有法子将针与墙连着的地方打碎?”

      就同衣白雪从沉芷身上挖肉那般。

      沉依往那处瞧了瞧,从腰上又掏出一颗棋子,“我试试。”破风声起,叮的一声,棋子确然击中了银针,奈何银针刺的太深,仅此一次根本无法撼动。

      沉依又将腰封翻了一遍,却只翻出六枚棋子,绝望如她只得哀叹一声,而后望向天罗地网外的茶几,“棋子都给搁桌上了。”

      天要亡人,必先予以期望再喂以绝望,慕容千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死在此地的结局,他还未有长大学成功夫,还没能保护衣白雪,怎能就此死去?求生的欲望令他脑中思路转的飞快,片刻便将突破方法定在了夜萝身上。

      此时的夜萝已撞得头破血流,匍匐于地,看似气若游丝,然而慕容千却直觉她不应只有这般实力,便又尝试着勾引了一番,夜萝望着慕容千,眸中赤红,举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刀便砍了下来,来势汹汹,却被三根丝线给挡在了半空。她不肯放弃,嘶嚎着加重手下的力气,竟是活生生将三根丝线给斩断开了。

      慕容千心下暗喜,与沉依对视着笑了一笑,再转头时,夜萝却与余下的丝线僵持住了,看来砍断方才的丝线已消耗了她很多气力,眼下已再砍不动。黑漆漆的血液从夜萝额头的伤口处往外渗着,愈来愈多,流的满脸都是,她却仍似不知痛般义无反顾的向慕容千袭来。

      头顶的其它房梁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夜萝手头却未有丝毫进展,慕容千怒其不争,却也无可奈何,自己当真要被困死此地了吗?

      就在他已近乎放弃之际,沉依杵了杵他的肩膀,指着那根房梁道,“一会若是屋子榻了,你便躲在我身下,虽我是个姑娘,但也是实打实的练家子。”

      “诶你别用这般神情看我,我可没你想的那般伟大,不过不救也是死,救了也是死,倒不如让自己死的伟大些,我瞧你这般出息,日后定有作为,若是日后发达了,定别忘了给本姑娘我树碑立传。可惜小公子你这般好看,沉依也无缘看见你长大后的模样了......”

      说着竟还哭了出来。

      慕容千心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是被沉依感动还是被她最后一句话给逗笑,只苦笑着摇了摇头,立在原地呆望着房梁出神,静候死亡降临。

      恍惚中,他竟是看见屋顶上的瓦片被掀去一块,露出黑漆漆的星空,雪白的衣角从缺口处一掠而过,转瞬便不见了,慕容千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瓦片缺口处簌簌落着灰尘,转瞬便成了个可纳一人通过的口子,衣白雪欲意从此跃下,却被身后的沉生一把拽住,“衣公子,夜萝还在下边,你贸然下去,只会挨了刀子又救不出人!”

      衣白雪不住从缺口处探头查看慕容千的情况,瞧见慕容千还算无事,面上的焦急这才化去几分,“那该如何?”沉生叹了口气,率先走到缺口处,“我同你一并下去,由我拖住夜萝,你去救人。”

      二人达成共识后互相对视一眼,先后跳入火海,夜萝瞧见从天而降的二人,先是慌张地向后退去,而后看清来人,眸中竟有一瞬清明,“你们既然在此,那我阿姊呢?”慕容千愣住了,“你原来会说话吗?”夜萝只瞪了慕容千一眼。

      衣白雪忙于拆去丝线无暇搭理几人,沉生闻言苦笑,“你姊妹二人竟是从始至终都在骗我?连死都是骗我的。”

      夜萝抬手拭去嘴角溢出的黑血,有些不大耐烦,“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阿姊呢!”

      沉生从腰间拽下一枚翠玉额饰,高抬右手好让夜萝看个清楚,瞧见额饰,夜萝瞳孔突然放大,“什么意思?”

      沉生垂眸冷哼一声,将额饰紧握,抛入火海,“便是这般意思,如你所见。”

      夜萝捂着太阳穴放声哀嚎,作癫狂状,“你明明那般怜惜阿姊,不可能!唯有你,绝不可能!”

      沉生拔出斜跨腰间的长剑,剑穗抖了一抖,剑尖直指夜萝,面色冷漠,“诚然我怜惜她,却非她再三欺我的借口,此番若非衣公子设计引蛇出洞,怕我真会傻傻信了你等死状,你等既是灵山叛徒,而我作为药宗司刑弟子,自也不会徇私枉法,眼下便做个了断吧。”

      话音刚落,夜萝挥刀砍来,沉生转动手腕,手中剑花纷飞,二人交战,看得慕容千眼花缭乱,待他意识到夜萝已明显处于下风时,衣白雪已将左手边的丝线统统卸去,开出了一条路来,慕容千不顾三七二一扑入衣白雪怀中,随即意识到自己应当与哥哥保持距离,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开。

      衣白雪将慕容千抱起,转头看向此时已是满脸桃花色的沉依,朝她递出一只手,“沉依姑娘可会轻功?”

      沉依在慕容千的呼唤下方才回过神来,慌乱地将目光从衣白雪面上挪开,伸出一只手来牵住衣白雪,“会一些。”

      衣白雪便又望着屋顶的缺口问询道,“这般高度可能上去?”

      沉依打量了一番屋顶高度,肯首道,“手许能够着,若上头有人拉我一把,应是无甚大问题的。”

      衣白雪了然地点了点头,牵着沉依走出天罗地网,行至缺口正下方,关切地朝沉生那处望去,“屋子一会便要坍了。”

      沉生飞出一脚将夜萝踹开,抽空回复衣白雪道,“你先出去,一会我自行想办法。”

      衣白雪对沉生的实力很是放心,便也不再多言,转而叮嘱身侧的沉依,“一会你先上,我殿后。”

      眼见屋子抖得愈发厉害,沉依便也不再推辞,深吸一口气后铆足吃奶的劲力朝上一跃,将至洞口处时,早已于屋顶等候多时的花沉池将她一把拉住,提出了出去。

      获救的沉依瘫坐在瓦上,想要休息片刻,却被花沉池无情地赶开了,“屋子要塌了,赶紧下去,院中候着。”

      趁着花沉池专注于屋内状况的空档,沉依朝花沉池做了个鬼脸,而后冲着屋内大喊,“衣公子上来吧!大师兄在等你呢!”在花沉池凌厉的眼刀中一蹦一跳地走去了梯子旁。

      衣白雪无奈地笑了笑,将慕容千又抱紧几分,再三确认屋顶高度,这才发力向前助跑一阵,蹬墙而起,只手于炽热的房梁处借力想要再跃起一段,身下却骤然一沉。他震惊地向下看去,发觉夜萝竟是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抓住了自己的脚,沉生显然也被夜萝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拔剑追来。

      短短数秒中,夜萝竟是将刀狠狠扎入衣白雪的小腿,惨笑兮兮,“都是你害了阿姊,我诅咒你......”

      刀口处的鲜血转瞬染湿了大片布料,因着衣白雪喜穿白色,血的颜色便分外扎眼,夜萝看清血色后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竟是放声大笑起来,“原来你也是黑血,太好了,太好了,用不着我亲手杀了你,你也必将于痛苦中死去......”

      衣白雪将夜萝狠狠一踹,夜萝防备不及,向下坠去一段,却仍死死揪住衣白雪的靴子,沉生飞身而起,利刃划开坠落的星火,将夜萝的胳膊直接斩断。

      屋子即将崩塌,衣白雪用另一只脚勾住沉生的腰带,沉生凭此借力,学着衣白雪的模样去摸房梁,却被烫的嗷嗷乱叫,“这般烫手!衣公子你怎握得住的?你的手怎样了?”

      衣白雪额头沁出冷汗,却强忍着摇了摇头,翻身跃上屋顶,却因腿伤未有站稳,只将慕容千护在怀中向下滚出一段距离,眼见将要滚落屋顶,终被追上来的花沉池给拦住了。

      火海将屋舍化作废墟,一如天韵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慕容千将一切看入眼中,默默朝火海方向拜了一拜,希望夜萝得以超度。

      古树下,花沉池在为衣白雪与沉生治伤,沉生周身被夜萝砍出三道伤口,腿根那处尤其深,深可见骨,一直往外头股股冒血,花沉池为他止血,他便鬼哭鬼叫,“这丫头真不是个东西,要是这刀再往上砍一些些,小爷我传宗接代的宝贝就没了!”

      花沉池不欲搭理沉生,只为他简单止了血,便将纱布丢与他自行处理,转而检查起衣白雪小腿的刀伤。他将衣白雪的裤腿卷上,露出后者白而细的皮肤,伤口处已结了个半软不烂的痂,只稍花沉池用针轻轻一挑,便又开始冒血。

      花沉池检查片刻,确认未有中毒,这才替衣白雪堵上伤口,又从药匣内取出个绿玉瓶子,从中倒出些粉末敷在衣白雪的腿伤并手掌上,沉生看在眼中,指着花沉池谴责道,“好啊,广寒散这种止痛神药,你竟是好意思给他不给我用!”

      花沉池将广寒散收入匣中,看也不看沉生,只将衣白雪掌心的烫伤处好生包扎,“你此番可有立功?”此话一出,沉生立刻缄口了。

      慕容千走至众人身边,小心翼翼地观望着衣白雪的伤势,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切,衣白雪同沉生调笑片刻,似是注意到慕容千的目光,便向他招了招手,慕容千犹疑片刻,终还是走上前去,坐在了距衣白雪一拳之隔的地方。

      衣白雪腾出手来将慕容千好生圈在怀中,一通安抚,“莫要再生雪哥哥的气了可好?哥哥知道错了,日后定不会再瞒着小千了。”

      通过衣白雪的解释,慕容千才后知后觉,原来早从沉芷死后,衣白雪与花沉池便设计布下了个引蛇出洞的局。衣白雪通过与花沉池的交谈确定了食髓教此行的目的:灵山起死回生的秘术。

      然秘术由花沉池所持,除他本人外谁都不知藏于何地,因而在弄清秘术所在之前,那群食髓教徒定不会轻举妄动暴露行踪,可是小翠沉芷兰儿接二连三的死又让衣白雪觉得此事应当不仅仅是盗窃秘术这般简单。

      在衣白雪的认知里,凶手杀害三人分别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法,令衣白雪不得不怀疑隐藏在药宗内的食髓教徒远不止一人。

      同时衣白雪也注意到沉生在提到断月与夜萝时的态度十分犹豫,说明沉生其实知晓部分内情,也怀疑过断月与夜萝,而这恰恰说明连对断月包容最多的沉生都怀疑了她,断月的嫌疑应当已经超出了沉生对她的信任。

      衣白雪以此突入,想要试一试断月的立场,不想计划还未实施,怪物便突然在梨花林中对慕容千下手,这委实是个意外,却也成功激怒了脾气惯来极好的衣白雪,还将怪物是夜萝的身份彻底暴露,逼的断月不得不以寻死来证明自己其实是被逼无奈。

      断月假死之后,衣白雪特意请求花沉池让沉生去处理尸首,他赌断月不会真的寻死,应该还有下步计划,若是让花沉池去处理,断月必然晓得自己的假死之法瞒不住大师兄,若是逼得急了,鱼死网破也未可知。

      而沉生是眼下最能令断月卸下防备之人,由他前去处理才能使断月露出更多破绽,因而在看见沉生处理尸首回来后,手中攥着那根翠玉额饰时,也未多过问。

      后来沉生主动交代他处理尸首的方式不过是将断月尸首与沉芷尸首放在同一间房中,想要事后带回灵山下葬,衣白雪知晓后便刻意嘱咐花沉池减少那间院落巡逻的弟子数量,却也不要减得太过显眼,若是听见奇异声响,直接无视便是,如此一来他等便可静观断月的一举一动。

      另一方面,衣白雪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便是沉生所说沉芷出事那夜曾听见沙哑的嗓音,这必然是寻找杀害沉芷凶手的重要线索,而纵观所有弟子,其中嗓子有问题的,便是那夜去寻慕容千的沉殊。

      这般想来,衣白雪便又注意到了沉殊话语中的漏洞,在沉殊的叙述里,沉芷是突然间跑出屋子的,彼时沉依与其他二人都在场,她三人便追了出去,可是在沉依的说法中,沉芷逃走时她三人正去别的屋子里拿棉被冲汤婆子,回到屋中才发觉沉芷不见,这般想来这两种说法间便出现了一个时间差,那便是在沉芷逃走与沉依回屋的这段时间里,沉殊究竟在何处?

      依着眼下这个结果来看,怕是慕容千跑走时沉殊并未立刻追上去,而是杀了沉芷分尸后再去追的,一路上顶着沙哑的嗓子不停呼唤,这样便能营造出一种自己确实是一直在苦心寻找慕容千的假象。

      不过令衣白雪万万没有猜到的便是人心。

      他原以为揭露沉殊会比揭露断月还要难些,因而甚至想好了届时与她动手逼她使出武器的打算,结果不想她竟是提早出手,且在临死前从夜萝手下护住了沉依与慕容千。

      而后发生的事慕容千也看在眼中,眼下夜萝会否死在这场火中仍是未知数,只是她害了那般多人,便是侥幸未被烧死,也定会被花沉池予以了结。

      火光映衬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庞,飞灰于天际弥漫,慕容千愣愣地望着此刻眯眼而笑的衣白雪,眉眼弯弯当真好看,慕容千就这般痴痴地看了许久,久到衣白雪伸手在他面前晃悠,才将他的思绪唤回,“想什么呢?”

      慕容千将脑海中自有记忆开始便与衣白雪相处的一点一滴细细品味,才发觉自己当真忽略了太多东西,他其实并不了解衣白雪。虽是这般作想,但面对衣白雪那张风流面相时,却还是换了个口吻,“在想......雪哥哥当真聪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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