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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坎坷上京 ...

  •   衣轻尘自行忽略了月家杀手话里“你男人”三字,正准备寻个稳妥些的角度上马,如会打了个响指,偃甲马便缓缓跪坐在了地上,只稍衣轻尘轻轻一跨便能坐上去。如会笑嘻嘻道,“怎样,设计的不错吧?”便一同跨坐其上,又打了个响指,偃甲马缓缓站起,以较寻常马匹更快的速度飞奔起来。

      偃甲马的巧妙之处在于,它不像寻常马匹跑起来会有上下跳跃的幅度,而是通过脚底的齿轮平滑移动,如此一来便避免了一路上的颠簸。衣轻尘坐于其上,好不舒坦,不禁感叹起此物设计之悉心。

      偃甲马行进极快,傍晚时分便抵达了一片竹林外围,月家杀手看见竹林时下意识地唤如会停下,而后思索道,“竹林极易藏匿危险之物,今夜便在附近的空地上歇息吧。”

      如会与衣轻尘转头去看那片竹林,夜里乌云依旧浓重,不见明月初升,林中黑洞洞的,好似能将人吸入一般。衣轻尘忖度片刻,采纳了月家杀手的提议,一行三人便寻了处湖边的小高地,择了个还算隐蔽的草丛歇脚。

      如会从包裹里挑了三个未被打湿的馒头分给众人,摞了堆柴准备生火,奈何柴火似乎有些受潮,不论如会如何敲打火石,也敲不出半点火星。

      终于,一团小火苗在柴火中央出现,如会欢喜地要往其中添加干草,结果干草还未丢进去,火星便被月家杀手一把土给盖了。如会心中一痛,正要开口质问月家杀手,衣轻尘似有所察觉,赶忙伸手捂住如会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人匍匐在草丛中,静听一串脚步声缓缓靠近。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三人不约而同地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腐臭味,这味道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三人纷纷面露震惊之色。衣轻尘大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待得脚步声远去,方才探出头来,望向那些婀娜倩影离去的方向,轻声道,“是尸人。”

      如会生怕自己认错,忙向衣轻尘求证道,“是在石林村时遇上的那种尸人?”衣轻尘皱眉道,“错不了......可是为何这儿也会有......”脑中灵犀突现,衣轻尘恍然间便明白了究竟是怎一回事,“我明白了......”

      如会不解地看向衣轻尘,衣轻尘便解释道,“鬼面郎君曾经与我们说过,食髓教护法行动互不干碍,虽然他们的老巢是在南疆,但是应当早在防线竖起前,他们便已在中原地区找到了暂时的安身之所。这一点从竖起防线后,断月夜萝、鬼面郎君仍能在中原地带频繁活动就能看出。”

      “不论是断月夜萝做出的无脸女,还是鬼面郎君弄出的‘百鬼’,虽都是尸人,却用了截然不同的方法,做出的尸人特性似乎也有些不同......而且他们明明在中原潜伏了这般久,只一鬼面郎君便随着戏班游离了十六年之久,明明早就能够动手,却一直没有这般做......多半......是在做有关尸人的实验吧......”

      如会闻言一愣,衣轻尘便又猜测道,“通过不同的方法,尝试能否通过不借用鲛珠让尸体复生,不过看来他们失败了......”

      “如果鬼面郎君说的都是实话,那事情应当是这样的。十年前,鲛珠确实被食髓教偷去了南疆,后来却被......衣白雪带回了中原,食髓教准备好的邪术不得不突然中断,但是为了实现复生的目的,他们在没有鲛珠的情况下不得已开始尝试别的方法,每个护法领命前往中原地区尝试这些方法......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尝试,尸人便是尸人,永远无法真正地复生,所以他们只能将目标看准鲛珠......”

      说着说着,衣轻尘不自觉陷入沉思,饶是花沉池侥幸救活自己,却也割去了一半神魂,使用神魂尚且只能复生到这般程度,鲛珠当真能够做到上古典籍中描述的那样吗?

      天鬼老道不是傻子,不会只着眼于鲛珠一物,这些年里他应当也尝试过寻找鲛珠的替代品,研制了无数种起死回生之法,断月夜萝与鬼面郎君试验的可能便是其中的两种。

      如果天鬼老道放弃了夺取鲛珠,那他会选择用何物来做替代品呢?

      如果得不到半缕神魂的话......

      那用人类的魂魄呢?

      在与真真接触的这段时间里,衣轻尘深刻地认识到了一点,神魂中蕴藏的灵力当真不是人类的魂魄能够比得上的,如果花沉池只是个普通人的话,自己也不可能被他用这种方法救活。

      也就是说,哪怕天鬼老道意识到了魂魄在起死回生之法中的地位,也无法获得满足条件的神魂。可他多半不会去思考“如何获得神魂?”,而是会反思“为何人类的魂魄不行?”并持之以恒地尝试,杀越来越多的人。

      按照正常思路继续思考下去的话,一个人的魂魄不够,那就两个......

      两个人不够,那便十个......

      十个人不够......

      那就所有人......

      衣轻尘兀自沉思着,如会却已和月家杀手讨论起食髓教在京城附近出没的缘由。如会疑惑道,“如果只是看准鲛珠的话,跟十年前一样,偷偷地偷走不就好了,为何要弄这般多尸人过来?这不是更容易被人觉察吗?”

      “因为根本不知道鲛珠在哪吧......”月家杀手思索道,“小爷我在江陵时便听你们说,鲛珠既不在那什么食髓教手里,也不在你们手里,所以应该是被......慕......慕......某位不知名的高手偷走了吧?如今下落不明,食髓教也不知道究竟是皇族的谎言还是当真流落民间,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只能将中原夷为平地。”

      衣轻尘却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可是食髓教的目的,当真只是鲛珠吗?”

      月家杀手正想回复衣轻尘的问题,如会却突然捂住嘴,惊恐地指着月家杀手身后,似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衣轻尘与月家杀手顺着如会所指的方向一并望去,便见一群穿着花花绿绿戏服的孩童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围着什么东西跳舞,衣轻尘定睛细看,愕然发现那躺在地上的竟是一个人,刚想跨步去救,脚步却顿了顿。

      万一是陷阱呢?

      几人不敢轻举妄动,如会从百宝袋里掏了个偃甲小人出来,转动上头的机关,令之缓缓向那几名孩童靠去,孩童们亦被夜色中齿轮摩挲的声响所吸引,停下夸张起舞的动作,转头去看缓缓靠近的偃甲。

      这一回头,几名孩童的正脸便都朝向了衣轻尘几人所在的方向,如会见之,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克制住惊叫的冲动,月家杀手与衣轻尘亦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孩童的嘴里或叼着一个血淋淋的耳朵,或衔着一根血淋淋的断指,或咬着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唇边溢着不似常人的疯狂笑容。

      一名穿红衣的孩童离偃甲最近,他将口中的血肉嚼烂咽下,好奇地朝偃甲走去,蹲在偃甲跟前,戳动着偃甲的脑袋,发出咯咯的笑声。其余几名孩童亦很好奇,瞧见无甚危险,便一并围了上来,又戳又拽,很快便将偃甲给四分五裂了。那红衣孩童呆呆地握着偃甲的残骸,突然扑向其余的孩童,与之扭打成一团,一时间尸骸血肉四溅。

      打斗好半晌方才停息下来,红衣孩童取胜后,将残骸往地上一扔,又踩了几脚身边被撕裂的血肉,气呼呼地走了。

      直到红衣孩童走远,如会方才颤声道,“这,这也是尸人吗?”

      衣轻尘携着众人走出草丛,踏过一片尸骸,看着这群孩童身上花花绿绿的戏服,只觉得分外眼熟,不待他细想,月家杀手便捏着鼻子嫌弃道,“好臭。”

      如会对尸体倒是司空见惯了,只是被那群孩童吃人的画面给吓了不轻,有些后怕地与衣轻尘道,“等天明后再来看吧。”

      衣轻尘点了点头,心中念想着,反正这些尸首也不能自己跑掉,下一瞬,却突然想起在桃泽之上‘百鬼’变作肉泥亦能复生的画面,心中一震。

      目之所及,有些残骸已逐渐蠕动起来,衣轻尘赶忙拉住月家杀手与如会的手腕往草丛回赶,被抓住的二人尚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看衣轻尘如此惊恐的神情,便晓得多半不是好事,跟着走便对了。

      还未跑出几步,月家杀手突然喊了一声,“什么玩意?”一只断手突然用力地握住了他的脚踝,月家杀手利落地拔刀,将之切断,下一刻,所有的尸首都开始疯狂地蠕动起来,缓缓汇作一团,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人。

      月家杀手极厌恶地捂住口鼻,“这是什么操蛋玩意?小爷以后还怎么吃肉包子?”

      “嘻嘻......”熟悉的笑声自高处传来,几人闻声望去,便见鬼面郎君正靠坐在一株巨木的枝丫上,右手支颌,一身黑色的绸缎垂挂而下,无比惬意,“衣公子,好巧。”

      衣轻尘警惕地注视着鬼面郎君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鬼面郎君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将身子一倒,美人卧于枝丫上,好不悠哉,“衣公子你啊,要是好好待在渭城的话,奴家还真没法伤着你,可你,似乎从来不会听慕容千说话呢......”话音刚落,整个人突然滚落枝丫。

      衣轻尘背后寒毛一竖,推开身边的月家杀手与如会,腾空后翻,险险避过迎面扑来的黑色绸缎,而他原本所站的位置上已多出了一个深坑。

      方才看似将要从枝丫坠落的鬼面郎君,眼下只以绸带作秋千,婀娜坐于其上,摇晃着双腿,“不愧是衣公子,身手当真是极快的。”

      又是数道绸缎袭来,月家杀手拔出弯刀,将之尽数削断,鬼面郎君嫌恶地“啧”了一声,那团血肉模糊的尸人便从绸缎后冲出,扑向月家杀手,月家杀手一面躲避一面以弯刀抵御,每一次挥刀都似砍入泥沼之中,难以拔出,几次挥砍以后,月家杀手便知道这种强攻的方式不可取了。

      月家杀手被尸人缠住,鬼面郎君便一心一意对付起衣轻尘,全然不在意一旁的如会,如会往草丛方向退了几步,想要掩藏身形,避免成为衣轻尘的累赘,草丛中却突然窜出那些先前吃人的孩童,将她团团围住。

      衣轻尘拔出匕首要去救人,一道绸缎自他眼前掠过,丝毫不予机会。

      如会虽是满面惊恐,却仍在强装镇定,同衣轻尘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公子莫要担心,如会会想办法的。”

      衣轻尘便当真不再去管如会了,亦或是说他被鬼面郎君缠的无暇去管。他很清楚自己与鬼面郎君的实力究竟有多悬殊,若是偷袭还有几分胜算,实打实地交手的话,落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能一面躲避着绸缎的袭击,一面寻找脱逃的破绽,其实这类破绽并不少,可若是他逃了,其余两人呢?

      鬼面郎君如逗弄宠物般悠然地逗弄着衣轻尘,只看着他四处乱窜,好不开心,“衣公子,你这样下去可是会死的哦......”

      衣轻尘自然清楚这点,却也无可奈何。

      逗弄了半晌,衣轻尘有些体力不支,鬼面郎君也失了继续逗弄下去的兴致,只微微叹了口气,“公子你说,你那坏心眼的弟弟,何时才能将奴家的兄长还回来呢?”话音刚落,衣轻尘方一侧身,躲掉的绸缎却突然加快了速度,猛地从衣轻尘腰间划过,刹那间撕裂一道口子,鲜红的血肉自其下翻出,染红了大片的衣裳。

      衣轻尘吃痛地捂住伤口,鬼面郎君又叹了口气,“还不能杀......杀了的话拿什么换回奴家的兄长呢......既然不能杀的话......”突然绽放出一个可怖的笑容,“就弄坏吧......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行了......”

      又是疾风剑雨般的绸缎袭来,已失了招式套路可言,当真是不顾一切地强攻,衣轻尘勉力躲避,身上又多了好几处口子,鬼面郎君却一直在笑,“为何你与慕容千那家伙可以虚情假意地相处.......你明明就是个废物,随随便便就能杀死......”

      话音刚落,终不受控地放声大笑起来,衣轻尘眼见一道绸缎迎面而来,心下了然自己能够躲掉,可是脚踝却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那一瞬,他竟还有余暇低下头去看是什么东西抓住了他......

      是一只断掉的手。

      下一刻,绸缎穿膛而过,钉死在身后的树干上,鲜血喷溅开来,洒在衣轻尘的面上、身上。

      他歪倒在地,愕然地望着将自己推开,并代替自己站在原处的慕容千,手指逐渐颤抖,抓入泥土之中,面色却在努力克制,“小千......你怎么来了......”

      慕容千难以自抑地呕出一口血,十分勉强地与衣轻尘笑了笑,而后转头,冷然地盯着鬼面郎君,“我便晓得你要在这处堵着。”

      鬼面郎君将眼眸微微眯起,“你不要命了?”

      慕容千勾起唇角笑道,“我来此之前便已交代好了,若我届时不能活着回去,便以江止戈陪葬。”

      鬼面郎君面无表情,慕容千便又道,“是火葬,骨灰届时会洒入江海湖泊,不会给你重新寻回的机会的......”

      鬼面郎君握紧拳头,“你!”

      慕容千得意地笑道,“慕容家军只听命于慕容家,生杀道义这类都是虚无,只要是我下的命令,他们必然能够做到,江九曲,你要试上一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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