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如梦》坐标

34、第 34 章

　　严谨最近对做菜发生了兴趣。上网搜一些养生汤水养生粥，特地买了电炖锅，在厨房里煮呀炖的，居然味道不错。夏至便每日来蹭饭吃，事实是夏至不来吃的话，严谨一个人才不做这些东西呢。只是比较郁闷的是，夏至是光吃不胖的人，这么些东西填下去，还是苗条如昔，可是男人要那么苗条干吗！
　　今天严谨煮的是干贝暖胃粥，炖的是淮山排骨汤。粥已经煲上，正在准备炖汤的食材：排骨、淮山、香菇、莲子、姜片。夏至则窝在沙发上看严谨推荐给他的心理辅导读本。
　　“夏至，盐没有了，你去买一下，好不好？”严谨的油盐酱醋一向消耗的慢，所以都没有备份的。
　　夏至便跑腿去附近的便利店。
　　回来按门铃竟没人来开门，按了好久，夏至都怀疑自己走错了门了。抬头看门上的铭牌，显然没错。继续按门铃。半晌，严谨才来开门，夏至边走边说：“严谨你搞什么？”
　　严谨没吱声，自己低了头往里走。
　　“怎么了？”感觉到严谨不对劲，夏至掰过她的肩膀转过身来，严谨竟是一脸的泪水。“出了什么事？”夏至有点懵了，就是出去买袋盐的功夫。
　　“我妈，晕倒送医院了。她有心脏病的。”
　　依稀记得严谨提起过她妈一个人生活。
　　“我要去看她，她现在肯定需要我。”严谨哽咽着说。
　　“我送你去。”严谨现在心神不定，显然不适合自己开车去。“你看看要带什么东西收拾一下，我去把厨房整理一下。”
　　草草地准备了一些东西，身边没有太多的现金，夏至载了她先去ATM机上取钱。然后往严谨老家奔去。
　　还好，严谨老家县城离杭州并不远。晚上车少路况好，夏至把车开得飞快，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送严母上医院的是老邻居张阿姨和她的儿子，严谨和她通了电话，得知母亲暂时无事已经转到病房了，严谨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来到病房，张阿姨的儿子已经离开，只有张阿姨一个人守着。严母正挂着点滴、吸着氧，昏睡中。严谨站在床边看来一阵，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
　　张阿姨拉了严谨的手到病房外：“亏的我和她在一起，要一个人晕倒了没人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严谨被吓的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轮到了自己头上的时候总是特别惊心。半晌才问：“张阿姨，谢谢你。我妈她是怎么回事？”
　　张阿姨看了严谨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其实严谨刚刚和母亲一起过中秋，当时只觉得她气色不好，却没料到过了几天会晕倒住院。严谨哭着说：“都是我不好，我都没有好好关心我妈。”
　　“孩子，唉，有些事情也只有想开些吧。”张阿姨说的古怪。
　　严谨疑惑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去问问医生。”
　　医生都下班了，只有值班的医生，刚好是接诊的医生。医生看了看病历，严肃地说：“严小姐，你妈的心脏病，现在看来情况不太好。你也知道，年纪大了，身体各器官本来就有衰竭的趋势。从病历上看，患者也有接受治疗，但似乎态度并不积极。所以，现在非常棘手。”
　　“她一直有来看医生吗？”
　　“是的。”
　　“这一年多来病情一直呈恶化的趋势。”许是见多了病人，医生冷淡的说着。“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患者吧，她也就剩下两三个月的时间。”医生冷酷的吐露实情，眼睛里闪着漠然的光，让严谨竟产生了一种绝望的心理。
　　“我妈，怎么都不告诉我。”说着，眼泪再度簌簌的落下来。一年半之前，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想不到现在连母亲也病入膏肓了。严谨知道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虽说一直想把母亲接到自己身边来，然而严母始终不愿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城，而严谨因为自己的事业，没法陪伴母亲。想不到母亲居然对她瞒了这么久。总以为以后还有很多的日子，可以和母亲一起度过，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
　　伤心欲绝的严谨让人无比怜惜，夏至扶住她的身体，严谨终于忍不住靠在夏至肩上痛哭起来。有别的患者家属来找医生，夏至扶了严谨走出医生办公室，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下来。
　　想着母亲形单影只、独自忍痛，而自己竟毫不知情，严谨又是内疚又是心疼，索性躲在夏至的怀中狠狠地哭了一通。
　　第一次看到如此无助的严谨，夏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如何帮助她，唯有搂着她轻抚她的背。多么希望能给她一份力量给她一点支持，就像在自己醉生梦死的日子里她所做的那样。可是，竟然做不到！
　　严谨狠狠地哭了一通，发泄了心中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用夏至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脸，勉强振作精神，回到病房里。张阿姨还守在那儿。
　　“小谨，你妈不容易的。”
　　“我知道”严谨再度哽咽了。“多亏张阿姨你照顾我妈了，我……”
　　“小谨，别哭，我们都是老邻居老朋友了，用得着张阿姨的地方你尽管说。医生说你妈刚打了针，能睡上好一阵子，你也要自己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谢谢你，张阿姨。”看看母亲睡得还好，严谨想了想说：“张阿姨，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好了。”
　　“我也要回家拿点东西。”
　　严谨的母亲住在一个上世纪90年代建成的小区里，张阿姨就在她家对面。母亲一人独居的日子，也就和张阿姨等几个老姐妹有来往。幸亏这些老邻居老朋友才使得严母独居的日子有一点生气。
　　一百多平米的空间，对于独居的老人来说宽敞了一点。房子虽旧了些，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严谨看着很心酸，屋中处处保留着她父亲的痕迹，甚至是门口的拖鞋也是两双，就仿佛她的父亲从未离开。
　　“夏至，你到我床上去睡觉，我去医院陪我妈。”
　　“我陪你。”
　　“不用了，你休息吧。”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也不可能睡得着。”
　　严谨只得拿了些母亲的日用品，又和夏至一起去医院。
　　本来煮了粥炖了汤是要和夏至一起吃晚饭的，结果是没吃成。夜已深了，肚子早已在唱空城计，只是谁也吃不下东西。夏至买了牛奶面包，盯着严谨啃了几口。严谨坐在母亲的床边，摩挲着母亲干枯的手，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她也要离她而去的事实。
　　一夜无眠！

　　清晨的时候严母醒来，看到身边的严谨，重重的叹了口气。母女俩人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夏至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主治医生来查房。严谨跟了出去，悄悄地咨询母亲的病情，主治医生也是一脸的无奈，让人绝望。严谨决定带母亲到杭州，也许大医院技术好一些，也便于照顾。医生不置可否，只是提醒她现在暂时不能移动，还须修养几天病情稳定了再说。
　　严谨无力地靠在墙上，人的生命在疾病面前总是那么脆弱。
　　不远处夏至双手抱在胸前，仰头靠在椅子上。大家都熬了一夜，俱是脸色苍白，容颜憔悴，只是他的气色可以用的上惨白两个字。
　　“夏至，你没事吧？”在他身边坐下担心的问。
　　夏至笑笑：“没事，刚才医生怎么说？”
　　严谨低下头，没有回话，眼神凄凉。
　　夏至拍了拍她的手：“也许是医生危言耸听。”
　　“但愿吧。”严谨也想自欺欺人啊。
　　“一夜没睡，黑眼圈都出来了，”夏至抬手轻抚严谨的脸庞，心疼的说，“要不你回家去歇息，这里我来照顾你母亲。”
　　“我妈和你不熟，怎么行呢？”严谨低声说道，“再说，我是小强……”难得的是严谨还能说笑。
　　夏至默然，想帮她却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她一个人奔波一个人煎熬。
　　“我去买点早饭过来。”能做的似乎只有这样的小事了。
　　照顾病人是持久作战，严谨也知道必须保存体力。尽管食不下咽，还是努力地吃完了夏至给她买的早饭。只是夏至脸上带着隐忍的神色，不免又分出一份心来担心他：“夏至你真的没事？”
　　“还好，别担心我了。”
　　“你到我家去歇会儿，下午再来陪我。”不由分说把钥匙塞给夏至。
　　夏至发现自己在这里非但帮不上忙，还要害严谨分心，无力又无奈，只得拿了钥匙走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知道了，你去吧。”
　　“中饭我给你送来。”
　　“不用了，你管自己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