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彼得与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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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帕克最近有个很在意的人。
这点掩饰得不是很成功，或者是说，从未掩饰成功过。
从斯塔克先生到哈皮，再从内德到MJ，甚至他在复仇者大厦稍微踌躇了一会，贾维斯都会温声提醒道：“莉莉小姐今天下午跟波兹小姐一起出门了，需要发条消息给她们么？”让他瞬间尴尬得东拉西扯落荒而逃。
内德调侃他这是红鸾星动，他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最后只好徒劳地、无力地重复拜托不是那么回事，且收获了对方的“I GOT YOU，BRO”。
没救了，算了，就这样吧。
他很难解释的，就像是蜘蛛感应提醒他危险一样的，加强版的感应体现在了那个名为莉莉的女孩身上，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点亮的一盏灯。
她出现的那天晚上，彼得正好结束夜巡，打算绕点路回家。冥冥之中的感应提示他抬头——
于是彼得屏住呼吸，看见了从天而降的白色流星。
之后有很多次他和莉莉漫无目的地聊天，他们怀有默契地不会提及那次颠倒的下坠。彼得猜想那有些狼狈的形象是她不愿提及的原因之一，但对他来说，大概是因为接住对方时同时接住的那滴滚烫泪水，夸张说法，隔着一层战衣他实际上感受不到的，但并不妨碍他看清那椭圆水痕的时候感觉内心某处被烫了一下又缩回。
她是想自/杀/么？还是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莉莉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面具下的真实身份，结合她的平行世界之旅，这也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她说得很轻描淡写，但无论是彼得或者是斯塔克先生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彼得擅长共情，有的人喜欢旅行、冒险，享受孤独，但很显然莉莉不是那类人，她追求稳定和唯一，得到一点善意都珍之重之双倍偿还，同时又有那么一点旁若无人的自如，脆弱和坚强在她身上形成了相当微妙的平衡。
就好像是鲁珀特之泪，熔化的玻璃滴入冰水形成的蝌蚪状玻璃泪滴，对泪珠施加千斤重压也不会轻易破碎，但如果触及纤细的尾部，只是稍作用力整体就会瞬间粉碎。
这很奇怪，一般来说他不会这样去观察一个人，有点……尴尬，而且感觉更像是自己在妄加猜测，但是他很难不那么做。
一方面听完过去的种种，尽管跟她一起经历那些的不是他，“蜘蛛侠”作为锚点这件事听上去也很意外，但说是自作多情也好，大包大揽也好，他隐约觉得自己也应当有部分责任。那句话怎么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毕竟她看上去真的很难过。
另一方面则是无法不去在意。拜托，当你随时随地都能感应到另一个人的存在，你怎么可能忍住不去关注？彼得告诉自己这好像是跟踪狂的行为，不行，决定不行，这样你对得起蜘蛛侠的战衣么？你对得起莉莉和斯塔克先生的信任么？
内德问：“伙计，今天中午吃什么？”
彼得下意识回答：“嗯……她现在没在医务室，在图书馆。”
内德：“？”
彼得：“………………”
彼得缓缓地捂住了脸。
总之就是很难做到。
万幸的是他的关注对象也绝非常人。准确来说，莉莉对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认知相当的脱离常规，第一次发现这个，是她说“我会忍不住想亲你”……不，那果然还是个玩笑吧，应该是某次MJ没忍住摸了下她的脑袋，她愣了一下蹭了蹭对方的手掌心。
彼得发誓，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那个MJ……之后她被摸头的次数成倍增加，在女生群体中大受欢迎，莉莉浑然不觉还问他这是不是现在流行的打招呼方式。
嗯……大概是吧。他眼神乱飘地这么说，左手情不自禁地伸出，被仍保存着良心的右手紧紧攥住手腕。
她看了他一小会，轻轻地说：“想摸摸我的头发也是可以的哦？我不介意。”
……最后还是摸了，好可爱……
啊这都不重要！！配合斯塔克先生实验了几次，他们确定了这份感应并不是人为的产物，非要说的话可能会跟魔法侧扯上关系，奇异博士检查了一下说有可能跟莉莉的穿梭有关系，笔记里也略有提及。
这大概是个双向的反应，“蜘蛛侠”是“莉莉”固定的锚，“莉莉”是“蜘蛛侠”眼中特定的坐标。
这也解释了莉莉沿袭的对他无条件信任从何而来。
斯塔克先生脸色仍然看不出放松的意味，经历过背叛和反目的钢铁侠并不认为这纯然是一件好事，就连彼得自己也不敢确定每一个平行宇宙的自己或者是蜘蛛侠这身战衣下会是好人，那时这份感应很难说带来的是什么结果。
而这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
莉莉曾说过自己去过其他二十三个平行世界，但实际上她自己会提及的还有本子上记录的都没囊括全部；她的睡眠很浅，某次彼得看见她躲在空教室睡着了，只是隔着门上的透明玻璃看去，停驻了脚步，她就猛一下睁开了眼睛；她有时候会望着他出神，有选择的情况下不会跟他靠得太近，也不会离他太远；还有即使天气再热，她也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彼得数次欲言又止，然后选择了像莉莉相信他一样去付出信任。他看到她在努力挣脱一些事情带给她的负面影响，她有在试着融入学校，交往新的朋友，通过学习弥补自己的知识盲区。
彼得打从内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这个时候他也终于自暴自弃地承认了自己的特殊关注。可能是周围人的再三玩笑，也有可能是她笃信的目光，更有可能是见鬼的青春期少年的自我意识过剩。
但是，但是谁能拒绝被人信赖、肯定、注视的感觉？
当然身为蜘蛛侠的时候他拥有这些，可那都是给“蜘蛛侠”的，谁又了解书呆子高中生彼得·帕克呢。那种感觉几乎令人飘飘然，但又很快带来了困扰和自我怀疑，促使他提出了异议。
她几乎是带着无奈地说着，这一路上我总得去相信些什么吧。
彼得看着她。
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了少女隐藏在坦然背后的恐惧、自欺欺人、缄默反抗……还有她的脆弱。
彼得从未觉得自己那么的口拙，他想，如果是斯塔克先生在这里，他一定能做得比自己更好。他乱七八糟地扯了一堆，发出邀请，又在最后加重语气说了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有比这更烂的安慰了。
但彼得发自内心地认为：如果是莉莉的话，如果是她的话，总有一天能赢得一个happy ending，她值得如此。
这份模糊而混杂的感情该命名为在意，还是说喜欢呢……彼得觉得自己一时也搞不清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越发在意起了对方的想法，也更多的是用彼得的身份与她相处，而非蜘蛛侠。
斯塔克先生的研究在奇异博士的加入后变得顺畅了一些，尽管两个领域的碰撞让他们时有争吵，把彼得夹在中间装聋作哑，但能让莉莉停留在此处的几率也逐步增加，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某次蜥蜴博士发狂地袭击了纽约街道，而他感应到了莉莉也在那里。
他换上战衣赶到现场的时候莉莉已经受伤了，她用斯塔克先生出品的防身武器拖延了一段时间给人群疏散，同时也因为这一举动显眼地成为了敌人的目标，如果不是因为某个男人趁对方被高处坠落的杂物吸引注意力时，大胆地混进攻击范围把人捞着就跑，她还会伤得更厉害。
这些都是莉莉事后跟他说的。彼得解决了危机，赶在警察出现之前迅速跑路，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莉莉一起带走，她需要治疗，救护车快到了。
但半个小时后，当他停在偶尔歇息的天台上发呆的时候，见到了本该在接受治疗的那个人。
彼得一惊：“你怎么知道这里……不，等等，你现在应该在医院或者是复仇者大厦的！你受伤了。”
莉莉耸耸肩：“别担心，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护士已经帮我止血包扎好啦。”
怕他不相信，莉莉还特意拉开之后穿上挡住破损衣物的校服外套，让他看清破洞下面包扎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绷带。
他沉默了很久，闷声吐出一句对不起。
莉莉很少见到他沉闷寡言的模样，收敛了表情，小心翼翼翻过栏杆坐到他的旁边，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位置有点危险，彼得下意识地坐得更近了一些，防止她不小心摔下去。
“那又不是你的错。蜘蛛，你保护了所有人，应该得到一声道谢才是。”
彼得只是摇头，他知道自己说的道歉并不仅仅是指的自己来晚了这件事。碎石划破了莉莉的衣服，他为了确认对方的伤口往她的方向望了好几眼，看见了对方即使努力遮挡也露出了大半的肩膀上的伤痕。
——那是腐蚀性的蛛网烧灼皮肤留下的痕迹。
那是某个世界的“蜘蛛侠”的恶果。他很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莉莉不想提及，所以他也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发现，只是沉闷的情绪不可避免地让他陷入了低沉之中。但在这方面她总是敏锐的，坐在高处吹了会风后，她问道：“你看见了？”
“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见伤疤了，对么？”
这个时候简直看不出到底谁才是想隐藏的一方，彼得郁闷地想，他破罐破摔地发问：“是‘我‘做的么？”
“那不是你。”这次她一改说话慢吞吞的习惯，很快地反驳了他，“就像你说的，那只是平行世界，不代表什么。”
他没忍住看过去：“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莉莉思考了一下，回答：“分情况的……好吧，我也不知道，但是人总是会变的。而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坏事发生的几率并没有那么高，只是个例，别在意。”
“……你知道受伤的人是你吧？我怎么感觉说话的双方颠倒了。要说安慰也是我来安慰你欸。那个伤疤可以去除掉么，看起来很疼的样子，说真的只有这一处么……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她说不定能帮上忙。”彼得不满地絮絮叨叨念了起来。
她啊了一声，说：“那你安慰吧？”
“……”他沉默了一下，干巴巴地说，“别担心？纽约好邻居就在这里，我会让你完好无损地回家的。我是说，真正的那个家。或者是说，你……”
你愿意留下来么？他真正想说的那句话却踌躇着吞了回去。
“我都记不得了。”她皱了皱鼻子。
“……抱歉。”他今天第二次道歉，心中很是绝望，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能把话题往糟糕的地方拐……
拜托，别把今天变成道歉大会。莉莉笑着说，我其实不那么在意，能留下来也不错呢。如果非要说道歉，那么似乎也应该是由我来。
她说：“……我。我甚至没有那个勇气说出来，我曾经把刀刃刺向蜘蛛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彼得与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