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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涅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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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大男人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绳子,那结了血痂的绳子,鲜艳的躺在手心里。所有的人的心忽然颤动了,那抹殷红的痕迹,就那么醒目的映着所有人的眼,闪耀的令人心疼。
第二天,全城的报纸首页只有一行字:一对恋人旅游归途意外发生车祸,女子不离不弃,在自救三十六小时被营救后抱着男友尸体跳崖殉情。
几个目击一切的救援人员,忽然在一夜之间变得沉默起来,拒绝了所有记者的采访,也拒绝谈论相关的一切一切。那根染着鲜血的绳子被为首的一名男子细心的收藏着,谁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根绳子的存在。
其中有一个救援人员原本正跟妻子闹离婚,可是那夜回去之后跟妻子坦白了自己的过错,并向去妻子承诺一生不离不弃。
然而这一切冯晨都已经不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梦境一般,如浮云般悠然远去,那飘走的痕迹就那么云淡风轻的撇过,掠过,再回首,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颤动着睁开眼,触目的却是一顶茅草屋。屋里摆设极为简单,不过一桌一椅一碗。房子不大,但显然是主人的心爱之物,触目之处没有丝毫的杂乱,处处擦的整洁异常。
“颢——”蓦然,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浑身都动不了了。一丝绝望撞入心头:颢,你也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何要独独留下我忍受着噬心夺魄的痛楚?
泪,终究是滑了出来,就那么沾湿了她的发,她的耳。
一抹青色忽然闯了进来,见冯晨醒了,顿时快乐的发出一串美丽的音节。音节抑扬顿挫,竟是悦耳的很。可惜,冯晨却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
“请问——”冯晨斟酌着发出每个音节:“请问这里是哪里?”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愣住了,冯晨顿时发现了一个问题:语言不通。
青衣男子比划了半天,冯晨才明白自己是他救回来的,她已经昏迷了十天十夜了。
微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却发现已经包扎的非常完美。充满的感激的目光看向青衣男子,青衣男子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着比划着让她放心,伤口恢复的很好。比划完,看了看桌上的碗,瞬间又跑了出去,乘了慢慢一碗药汁端了进来。
既然对方如此尽心尽力大家救治自己,那么,自然也不好忍心拂他的好意。冯晨顺从的喝下了碗里褐色的药汁。药汁很苦,但却不难下咽,里面竟是放了祛除苦味的东西。
吃罢药,青衣男子扶她躺下,睡意竟再次袭来。眼皮越来越不受控制的阖上,临睡前,冯晨暗暗的想,这里是哪里呢?为什么他说话我一点也听不懂呢?好像,不是英语以及其他语言——中国的土著语言中有如此悦耳如乐声的语言吗?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那个青衣男子依旧为她准备了一碗褐色的药汁,冯晨比划了半天,才让青衣男子明白她不想喝了药就睡过去,并且要知道跟她一起的男人去了哪里。
青衣男子比划了半天,冯晨才知道青衣男子救她的时候没有发现别人。也就是说,青衣男子救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程颢的尸体。会丢哪里了呢?
怅然叹息:颢,终究还是无缘跟着你!
不得不说,青衣男子的药真的很有效,在半个月后,冯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右手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可是也能动了。青衣男子说,她伤的和很侥幸,没有伤到筋骨,否则就没那么幸运了。
屋后是一片竹林,冯晨立了一座空坟,坟前竖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的字是青衣男子为她刻的,是一串极为美丽的符号,意义跟汉字是一样的:亡夫程颢之墓。
每天,喝完药,冯晨就这么守在墓旁,痴痴的坐着。风吹竹林,哗哗作响,那柔韧的竹子迎风折腰,却在风后坚强的站起了身子。
一只兔子大概当冯晨是墓碑的一部分了,竟然在她的周围转了几圈,然后撅着屁股在草地上大嚼特嚼。冯晨忽然笑了,这是她这些日子来第一次露出笑容,虽然笑容是酸涩的,但总算是笑了。
青衣男子远远见她露出了笑容,嘴角也微微的扯起了一抹笑容。
其实那个青衣男子长的不错的,虽然不比程颢一般的英俊帅气,却也有种别样的阳刚之气。只是,程颢死后,对所有美丽的事物竟然免疫了。
有那么一天,青衣男子终究的带她出去走走,虽然语言还是不通,但似乎并不妨碍两个人的交流。冯晨似乎也爱上了这种交流方式,虽然不用开口说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意图,这让她终究是找了点信心回来。
原来她住的地方是个山谷,如马蹄形状,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条蜿蜒的小路。出了山谷,视野豁然开朗,四周是金灿灿的稻田,风儿低垂,送来阵阵稻花香。竟已快到了收割的几节了!冯晨自小便生活在城市,自然没有见过如此的美景,惊讶之下是贪婪的惊喜。那一穗穗的果实,沉甸甸的压弯了支撑她的秸秆,如同害羞的姑娘,肥甸甸的说不出的舒服。
青衣男子微笑着跟在她的身后,看她越来越急的脚步,知道自己这次押对宝了。
这时,来了一个老农,躬身对冯晨身后的青衣男子说了些什么,青衣男子似乎踌躇了一下,便回答了什么,老农忙不迭的回去了,一边走一边躬身道谢。
冯晨询问的目光看向青衣男子,却见青衣男子微笑着摇摇头,并不解释,只是自然的牵过了她的手,缓缓跟着老农走去。
冯晨明白,刚才必定是老农求了他什么,自然,他是答应了的。
几步的路,对他们来说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可对于老农却想是万里长征一般,看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样子,冯晨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折走走停停,也跟着急急的走了过去。
三转两转,竟转到了一处农庄。所有人似乎都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一群人围着场地中央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可惜冯晨一句也听不懂。
第一次,冯晨起了强烈的学习语言的念头,语言不通,真的很不方便的。
青衣男子松开了她的手,快步走向聚集的中心点,而那些人看到青衣男子的到来,眼力都冒出了自然而然的尊敬和兴奋,随即瞥见站在青衣男子身后衣着有些怪异的冯晨,也没有人过来质疑些什么,也许他们是知道她的存在的吧?
冯晨仔细看看这些村民,大都是短衫长裤,颇有些中国古代农村的样子。只是,她现在已经不敢确定这里是不是地球了。虽然某些植物非常相像,这里的居民也跟她没什么两样,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说不出的怪异,说不出的别扭,也说不出的惶然。
奋力挤了过去,原来是一只母牛难产,正痛苦的躺在地上抽搐着。
青衣男子显然对这些很熟悉,稳当的放松着母牛的神经,一边取来清水净手准备接生。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衣男子,冯晨忽然觉得胸口有些赌,看着母牛痛苦的生产,心底渐渐有了一丝的颤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母牛也是母亲,不知道此时的它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冯晨怅然的转过了身体,挤出了人群。
大概自己跳崖殉情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家里了吧?对不起,母亲,是女儿不孝!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您!对不起!
人群中的母牛发出了痛苦的喘息声,声声砸在了冯晨的胸口上。一个闷哼,险些趔趄摔倒。
一只手,忽然扶住了她。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少年,正用充满担心的目光看着她。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情,少年才放心的松开手,转身挤到人群中观看母牛生产去了。
冯晨不知道母牛一般是选在白天还是夜晚生产,恐怕这只难产的母牛大概是选错了生产的日子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欢呼声将她的吸引力完全的扯了回来。一只小牛仔颤巍巍的来到了世间!
人群忽然分散开来,所有人都围成了一个圆圈,将母牛和小牛仔圈在了中央。原来扶住冯晨的少年忽然也出现在她的身边,拉她一起去看刚降生的小牛仔。
小牛仔身上湿漉漉的,母牛正慈爱的用舌头清理他身上的粘液,不一会功夫,便清理个干干净净。小牛眼睛尚未睁开,就那么紧紧的闭着。
冯晨有些意外,既然牛已经顺利生产下来了,为何还要围着看?
马上,她的疑惑就解开了。
小牛休息了一会,颤抖着站了起来,冯晨低低的叫了一声!好坚强的小牛,刚出生不久竟然能够站起来了,他该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噗通,小牛忽然前膝跪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冯晨的心,呼的跟着摔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心疼盈上心头。
却见小牛再次顽强的站了起来,颤抖着走了两步,又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冯晨再也忍受不住,刚要冲进去,手却被一个人紧紧的拉住了。回身一看,竟是那个青衣男子,青衣男子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果然,小牛再次坚强的站了起来,这次,它站立的时间明显的长了许多。冯晨的心略略有些放下了,再看小牛的时候,眼里分明多了一些赞赏与欣慰。
小牛走了三两步,忽然又摔倒了,这次冯晨再也没有变得紧张。她似乎明白了,这是每只牛仔来到世间必行的一个礼节,其他人不担心正是知道这一点,之所以圈成圈围着它,目的就是为了让它完成它的出生礼。
冯晨忽然发现,小牛每次跪的方向都是不同的,仔细一想,竟然代表了北方、东方、南方,那么现在应该是西方了吧?
果然,小牛再次摔倒在地,这次的方向果然是西方!所有人同时欢呼了起来,庆祝小牛仔的顺利降生。
青衣男子比划告诉冯晨,牛在这里是极为重要的生产工具,所以每只牛仔的降生都要全村的人一起守候,陪同完成降生礼。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只已经依偎在母牛身边的牛仔,冯晨的心忽然渐渐的活了过来——生命轮回,有生必然有死,死去的人不是真的死去,而是开始了重新的轮回!
颢,你已经参与轮回了吗?此生不能做你的妻,来生定不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