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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 1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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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君微微垂下头,叹出一口气道:“看来你对我误会颇深,我说什么都是徒劳。”
易茯苓与他有多年的青梅竹马之谊,并不想与他闹到太僵的地步,此刻心怀一线希望道:“你若能说服我,我便信了你又有何妨?”
白庭君手放在银色面具上,当着易茯苓的面将那狰狞可怖的面具揭下,易茯苓心惊之时,并未发现他的脸上有何异状,便怯怯的开口问:“你的脸……还真说你的脸上有伤所以才会戴上面具,此时又怎会……”
白庭君看向另一边,缓缓道:“的确是曾有伤,而这伤也不是别人给的,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落下的。还记得那日风刃与风天逸来我们三人暂居的木屋寻人之时,无霜多次强调一定要让我静躺于床上三个时辰不能动弹分毫吗?”
易茯苓点头,那日之事虽说混乱,但无霜说过的话,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白庭君又道:“可我并没有听从她的劝解,而是执意要去追赶你与风天逸,而你因我母皇所做之事对我心生芥蒂,不肯回顾我一眼,我拖着刚受伐髓易筋之术后的残躯追赶你……尔后,我因蚀骨钉受过的所有伤痕全都浮出体表,在我脸上、身上留下数不清的伤痕……”说到此处,白庭君语带哽咽,似重新经历了那段地狱般的时日。
易茯苓心有不忍,满眼缀泪念了声:“庭君哥哥……”
白庭君心知她有所动容,继续道:“后来是戚落霖找到了我,带我回霜城,助我夺回皇位。然我虽贵为人皇,身体却是破败不堪。伐髓易筋之术留下的病症总时不时的发作,每次发作,我就跟废人一样在地上打滚挣扎……苓儿,你可知我心里有多苦?在人前要端出一副威严姿态,背地里却是一个十足的废人。那段最阴暗的岁月是戚落霖与付离殇陪在我身边度过的。对哦,说到付离殇,他与无霜同出天机门,照理说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理应是最该契合之人。可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无霜都不会为他感动,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易茯苓作答,白庭君便道:“因为她心里只有风刃一人。”说到这里,他止不住露出昔日年少时那般纯良的笑意:“她心里只有风刃一人,其他人在眼里皆是过眼浮云。还记得南羽都你我重逢之时,她曾当我面承认她已与他人定下婚约,可是转过背她便心无旁骛的重新投入风刃的怀抱。苓儿,难道你以为你真的懂她吗?你口口声声叫她霜姐姐,她又何时拿你当过妹妹?她对你,对我,何时有过真心实意?”
易茯苓像是受了蛊惑般点了下头,白庭君将银色面具重新戴上,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抚她道:“你好生休息,我会想办法应对这一切。无论人族还是羽族,都不该受她一人掌控……人羽两族要维持平衡与百年和平,她便不能再留在羽族。”
……
“长歌大人,长歌大人,不可擅闯离恨天!”离恨天的神侍试图将姬长歌拦在离恨天正殿之外,姬长歌挑衅的抬起一根手指,所有神侍立即退后三步,远远的看着她不敢接近。
姬长歌低啐了句“德性”,长袖一甩,一脸无畏的闯入正殿。暮云神族之内,虽说战神宵蠡威名在她之上,但族内之人皆知,除却祸害排行榜第一的夜无痕,最最不能惹的便是这位奔雷殿的主人,雷神姬长歌。祭司神殿早间曾有传闻,说她才是暮云神族之内最适合成为夜无痕神皇后的那位,然而这个传闻只传出了短短半日,祭司神殿正殿便活脱脱被劈下一大块巨石来。从此往后,再无人敢提及此事。
姬长歌此番擅闯离恨天,自然不是为那些个莫须有早已寻不得踪迹的传闻,而是为了……
“我要去幕海。”姬长歌见离殇与大祭司在殿内议事,毫不回避道。
大祭司的表情隐在面具之后看不清,离殇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扭过头道:“你去只会添乱。”
姬长歌冷笑,难得智商上线,“你不让我去,莫不是想背着我在幕海做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个弯弯绕绕,你巴不得夜无痕葬身幕海,好便宜你做了暮云城的新任神皇……”
大祭司也从一旁出声附和道:“长歌大人说得不错,无痕陛下若有万一,按规矩,便该由离殇大人承了暮云神皇之位,与暮云石缔结新的誓约,成为暮云城的新主人。”
离殇瞪了大祭司一眼,姬长歌打铁趁热道:“现如今暮云城之内,还有何人的神力强过我,我自该是去幕海的不二人选。”眼见离殇被逼得无言以对,姬长歌洋洋自得之际,忽听得殿外有人朗声道:“长歌不得无礼。”
姬长歌脸色倏地一变,只见正殿外又踏入一人,身形修长,容貌昳丽,细看与姬长歌有几分相似。姬长歌见了他,亦不得不低头行礼道:“见过长恒大人。”姬长歌就算再蛮横跋扈,见了叔父也不得不低头服软。
作为暮云城内年岁仅次于若水的长者,姬长恒懂的自然比姬长歌多。当初既只带乐神华音与暗影龙族前去幕海,便是不打算与幕海正面杠上,否则,他与长歌宵蠡定会一个不缺的全跟去。此刻若再拿人多去施压,幕海未必肯服软,说不定还会令局势进一步恶化。探听虚实,再做下一步图谋方为上策。
姬长恒打定主意,对离殇道:“此去幕海事关重大,长恒愿随离殇大人同去。”
一旁的姬长歌听了面如土色。
……
我这是怎么了?霓凐只觉脑袋昏沉沉的,眼前人影憧憧,似幻似梦,无数的记忆碎片与喜乐哀思一同涌入脑里,整个脑袋像是要胀裂开去似的难受……
霓凐痛苦的捂住头,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眼前甚至还有幻影出现。
“阿澈……”霓凐手捧住来人的脸,梦呓般道:“你是来取我的眼珠的么?拿走吧……反正我已经没有价值了……等涅槃重生后,我不会再记得这一切……”
那人只是拿手去拭她眼角的泪,并没有说话。
霓凐忽然推开他,害怕的往后退,仓皇失落的脸上挂满绝望的神情,一个人缩在床畔角落里无声的啜泣……
澜沨起身转过头问魑澧:“医官来过了吗?”
魑澧紧张万分的点头,“有看过,但……娘娘并非幕海神族,医官们很是束手无策,说殿下您若是想留娘娘活命,须得尽早遣人送娘娘回无忧之木。医官们还说,”魑澧咽了下口水道:“看娘娘的样子,像是要提早涅槃了。”
“不是还有三百年吗?”澜沨哑声问。
魑澧垂下头,“魑澧无知,魑澧只知现如今殿下的继位大典在即,殿下是绝无可能离开幕海的。不若,不若请其他神族的医官来给娘娘瞧瞧,只是如此一来,娘娘病重之事便瞒不过众人耳目,而殿下爱惜娘娘之心昭然若揭,魑澧担心此事过后娘娘在幕海的处境会愈加艰难……”
澜沨静默,令魑澧取来万年雪蓉丹,亲手喂霓凐服下,见她沉沉睡去,方才离开澜华殿。
殿外等候多时的琰珩难掩关心之色上前见礼道:“见过澜沨殿下。”
虽同为殿下,一位是幕海未来的神皇,另一位只是朝月神族未来的王,孰轻孰重,琰珩心里自是有底的,他也心知自己所做一切努力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只是仍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不去想……
“琰珩殿下在此所为何事?”澜沨看上去神色无异道。
借口琰珩也早已想好,“舍妹的神魄珠还在霓凐娘娘手里,一日不取回,琰珩一日心难安。”
同为神族,神魄珠之意义澜沨自是明了,然则琰珩的心思也没能逃过他的眼,只听他故作大度道:“神魄珠之事我会帮你解决,不过日后若无召见,我不希望在澜华殿或是幕神殿范围内看见你。”
琰珩低下头,“琰珩明白。”言罢便要告退离去,只是临走前终是没忍住回过身对澜沨道:“殿下,琰珩有个不情之请,殿下可否允琰珩护送霓凐娘娘回无忧之木?”
若是搁从前,即便应下又有何妨?可是……澜沨将心思藏在心底,哂笑道:“她既是我的神皇妃,何时劳你一个外族来费心?”
琰珩自知言语有失,却还是禁不住道:“恕琰珩直言,幕海的气息并不适合凤凰神族。就算有避水珠护身,霓凐娘娘仍不能长时间留在幕海,殿下若是怜惜她就该放她……”
“琰珩殿下似乎忘记我当初说过的话了。”澜漪只身一人现身澜华殿外,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对琰珩道。
琰珩面色僵冷,一言不发的转身退下。
澜漪走至澜沨近前,望了眼琰珩离去的方向,同样一言不发的随澜沨回到了幕神殿正殿,屏退众人落下隔音屏后,方才垂下眼眸对澜沨道:“暮云神族那边,很快便会有人来幕海,哥你是想趁机拿下暮云城,还是另有打算,此事须早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