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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次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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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日子泛善可陈,等待新皇登基这段时日,容兮除了跟晚萍学习太后应该懂的东西以外,就是念经礼佛,经常在佛堂一呆就是小半天,活的真就像个清心寡欲的老婆婆。
要说容兮敬佛祖是因为容家与佛有缘,大哥自小体质特殊,在寺庙里住的时间比在家里住的时候都多,容兮自小耳濡目染,没事也随着大哥念些佛经,没成想穿越以后竟成了打发时间的唯一乐趣,难怪后宫里面的女人一天到晚勾心斗角,实在是太闲。
原主在家里不受宠,自然也没什么东西能带进宫里来,好在江总管特意关照过,永宁宫的吃穿用度倒是没短缺过,就是没什么人气,堂堂皇后宫里除了管事姑姑和陪嫁丫头就只有几个粗使宫女,不过容兮倒是乐得自在,人少自己就不用端着架子装什么大家闺秀了,自得自在也挺好。
殿后小花园的假山修的别致漂亮,溪流引进的活水,清澈见底,容兮眼馋了好久,今儿个趁着晚萍带着念霜出去的空当,她找个理由把念雪也打发了出去,偷偷溜到永宁宫的小花园里玩水,玩累了就顺势仰靠在假山石上休息,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头顶来回晃动的树影,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微风吹动,带起的蒲公英的花絮落在脸颊上,睡梦中的人轻轻笑了起来,落在别人眼中,便成了风景。
醒过来时就已经到了日头将落时分,她微眯起眼睛望着天空,在自己生活的年代已经很少能看到这么洁净透亮的天空了,也很久没有度过这么悠闲的午后了,不由得感叹:“自古人生何其乐,偷得浮生半日闲。”
自来到这个地方,容兮的精神一直都紧绷着,只是这个傍晚过于美好,让她难得的放松了下来,夕阳斜照、溪水微凉,容兮听着耳边泊泊的溪水声,忽然来了兴致,坐起身脱掉鞋袜丢在一旁的石阶上,嫩生生的脚丫伸进水里踢起了水花,玩到兴起用力一踢,水花飞溅,洇湿了来人的衣摆。
来人笑道:“母后好兴致。”
容兮一惊,玩的太开心了,连进来人都没发现,急忙起身匆匆穿上鞋袜,这可如何是好,若让晚萍知道非被念叨死不可,据说古代人思想保守,妇人被男子看到光脚都要自尽以示贞洁,自己本来就没几年可活了,这又碰上一死劫。
来者看见容兮惊慌失措的样子笑道:“母后不必惊慌。”
母后?刚才一时慌乱没有听清来人唤自己什么,现下听见他唤自己太后容兮顿时有了底气,估计是自己那个便宜夫君的儿子,那就不怕他会逼自己自尽以示贞洁了。
心里有了底,容兮也有心情仔细观察面前的男子,有些眼熟,好像从哪里见过,不过对于一个脸盲重度患者来说,看谁都会觉得眼熟,她疑惑的开口问道:“你是几皇子?”
容兮问的理直气壮,晚萍说了,原主刚刚入宫三天先帝就挂了,只是封后大典上远远见过几位皇子,此时不识得也说的过去。
来人静默片刻,确认容兮是真的不记得了才回答:“母后许是不记得了,儿臣燕熙初。”
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容兮低头回忆了一下,送陵那天见过这位,好像是临王来着,难怪如此眼熟,好端端的不在自己宫中准备登基大典,反倒跑到别人的宫中偷窥人家玩水,可见真是闲大发了。
“原来是临王殿下,是本宫糊涂了,近日身体不适,一时未能认出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母后多虑了,儿臣怎敢责怪母后。”
容兮心道,眼看都奔三的人了,朝一个还不到二十的姑娘一口一个母后,真不知羞,亏他喊的出口。
“不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为何无人通传。”话刚出口容兮就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多余,这永宁宫的奴才向来惫懒,三个大宫女不在,其他人想必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指不定都跑去哪里偷懒了,更何况未来新帝到一个没落前皇后的处所,哪里还用的上通传。
临王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言,只是赞了一句:“母后当真是好文采,随口吟出的两句诗,便如此精妙,若是男儿身,便是大学士也是当得。”
“殿下客气了,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容兮心虚,自己一理科生当真对这些之乎者也真的玩不开,盗用前人两句话还被人听见了。
“母后后何须对儿臣如此生分,唤儿臣皇儿即可。”
皇儿?呵呵哒,你还真敢说,容兮心想,我可没你那么不要脸,比自己大半轮还多的皇儿还真不敢要。不过脸皮跟小命比起来都是浮云,人家是皇上,让你叫什么都得受着,但是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这么老,于是,容兮稍微改动了一下,唤了一声:“初儿。”
临王面色不动,但是容兮感觉临王全身都在透露着满意两个大字,可怜的娃,找个比自己年轻的妈居然这么开心,自己到底是有多像个当妈的。
容兮一时气闷说道:“殿下,本宫当不得殿下一句母后,请殿下自重。”
燕熙初失笑,本以为她早就忘了,还挺执着,重新躬身行了一礼道::“是本王唐突了,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天色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可叫奴婢好找。”一个宫女站在假山外冲着容兮喊,没有行礼也没有进来搀扶的打算,脸上的神色颇为不耐烦。
临王不悦:“皇后的宫人都如此不懂尊卑吗?”
容兮到不以为意:“左不过是晚萍遣来寻人的罢了,何须与她一般见识。”
临王仔细打量了容兮的神色,倒像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这后宫之中,因不受宠被刁奴欺到头上的何止容兮一个,但即便是已经被欺凌多年的答应依旧会愤懑不满,心中多少都会有些凄凉苦楚,可眼前这位一国之母却无半点不悦之色,仿佛下人们是恭敬还是逆上对于她来说都无差别。
容兮是真的没往心里去,自己本就孑然一身,若能保住性命便只会想尽办法回家,这里的人如何对她并不重要,或许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只有贴身伺候的几个丫头能在她心里留下些许波澜。
看见容兮开始往外走,站在外面的宫女不耐烦的转身离开,没有看见跟在后面的临王,等看见临王跟在容兮后面出现在前厅的时候,才慌忙的跪下给临王请安,临王并没有看她,径自坐下捻了一块点心送入口中,守在前厅的福宁暗自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晚萍端着水盆上前帮容兮净了手:“娘娘凤体尚未康复,初夏夜凉,仔细着了风寒。”
容兮笑着回应:“好好好,本宫还要长命百岁,自会小心,晚膳好了没有,饿死了。”
临王有些惊讶,这是在撒娇?对一个宫女撒娇?
容兮看见临王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太忘形忽略晚萍的交代了,连忙转移话题:“初儿可用膳了,不如陪本宫用些。”
“那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晚萍,传膳吧。”
四道简单的菜式依次上桌,皇上皱眉:“御膳房居然如此惫懒,堂堂皇后宫里的菜式竟如此简单。”
“初儿莫要生气,江总管有特意交代过,吃穿用度上本宫并未受过苛待。自本宫伤后,胃口不佳,晚萍便领了食材在小厨房为本宫烹制膳食,味道并不比御膳房的差。”容兮揉揉胸口,叫他初儿好想吐,不能再叫了,会影响食欲。
燕熙初仔细打量了一下,菜式虽然简单,但还算精致,只是每道菜多多少少都带点辣椒,尤其还专门有一道红彤彤炸辣椒,临王面色有些微妙:“听闻容大人出身江南,儿臣本以为娘娘会偏好甜食。”
“自几日前清醒后就莫名的变了口味,太医说许是惊吓过度,不过本宫觉得倒也不错,有机会品尝百味,皇上尝尝味道如何。”容兮说着夹了一块炸辣椒放进临王碗里。
“谢皇后娘娘。”临王淡定的夹起辣椒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面不改色的回道:“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容兮自小嗜辣,对于大多数人吃到辣椒的反应心里都有数,虽然临王对自己的反应控制的很好,依旧被容兮看出了端倪,她摆出一副慈爱的笑脸又给临王夹了一块炸辣椒:“初儿喜欢那便多用些。”
“皇后娘娘。”临王及时起身:“儿臣想起尚有公务要处理,先行告退,过几日再来给皇后请安。”
哎呦,不叫母后啦?脑袋辣明白了?容兮笑着挽留:“用完膳再去处理也不迟。”
“乃是军机要务耽搁不得。”
容兮心里冷笑,若真是军机要务哪里还有时间出来闲逛认妈,不过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也不能捉弄过头了,于是点点头:“既然如此,还是公事为重。”
“儿臣告退。”
临王离开的样子不紧不慢,依旧很有大将军的气势,只是看在容兮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确认临王已经离开,容兮回身关上门,狂笑出声,小样儿的,辣不死你。
晚萍不赞同的摇摇头:“临王殿下是未来南国君主,娘娘何苦与殿下置气。”
“我不是置气,就是觉得好玩,这深宫的日子太寂寞了。”下午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容兮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实她是怕的,她怕这样死气沉沉的日子慢慢消磨掉自己的斗志,她怕自己慢慢迷失回家的路。
晚萍心疼的看着眼前渐渐收起笑脸的女子,容兮刚入宫时她并不看好,这个女孩子太过柔弱,不适合这个地方,相处了几天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个女子的内心是强大的,即便是摔伤后性情大变,她的内心依旧柔韧,这样的人不会迷失自己。
“娘娘,先用膳吧。”
容兮拿起筷子戳了戳辣椒,毫无征兆又爆发出一阵狂笑,一点儿都没有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她太高估了古代建筑的隔音程度,雕花木窗根本阻挡不了多少笑声,出了永宁宫门并未离开的临王在墙外听得一清二楚。
随侍的福宁低头忍笑,头一次见到主子吃瘪,真是千载难逢,若要让三王爷和九皇子见到,指不定如何嘲笑主子。
“很好笑吗?”
“是,啊,不是。”福宁暗自咬舌头,怎么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回去自己去江总管那里领罚。”临王一抖袖子大步离开。
“是。”福宁苦着脸跟在后头,果然主子的笑话不是那么好看,江总管治下严谨,这一次少说三个月的月俸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