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天色有点暗，离近了那伤口触目惊心，邝旭之有点紧张的抓住宋祁的手腕，“你怎么了？受伤了为什么不处理？”
他苛责的语气让宋祁微微一怔，没有被人关心过，都不知道要用什么反应去回应，但按照惯性，他下意识的甩开。
“等我一下。”
宋祁可不是个听话的主，转身进去粥铺找了个最里头靠墙的空桌位置，然后叫了一份皮蛋瘦肉粥。
他平时的食欲就不大好，有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忘记吃饭就索性吃点营养片。往粥里撒了点黑胡椒，宋祁便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吃了没两口，就听到外头有人喊他的名字。
声音是刚才那人的，宋祁抬头看到男人焦急地走来，目光触及到这方，才脚步渐缓，手里的一堆药放在餐桌上。
“原来你在这，不是让你等我吗？”
宋祁看向另一边，不是很想跟这倒霉鬼说话，心里还念叨着自己的新车。车是刚买不久的，还来不及上保险，拖到修理厂修也要十天半个月，这意味着这段期间只能来回打车上下班，对他这样一个穷人来说，肉不疼，心很疼。是钱包在燃烧。
正当他忧愁之际，邝旭之问都不问一声，手法娴熟的给宋祁处理了伤口，还一边说：“记得把药吃了，那盒蓝色的早晚一粒，吃两天，白色的是消炎药，一次两粒，吃三天。”
宋祁：“......”这倒霉鬼该不会是想不赔偿？
“车子维修费用......”
“银行卡账号多少？我马上转给你。”
邝旭之说话算话，转账的钱直接到了宋祁的卡上，还多了一些，让宋祁这个数学不好的人，都很难忽视这么严重的问题。
“你多转了。”
“不多啊。啊，你手不是也受伤了吗，这算是医药费跟补品啊什么的费用，不多不多，我还没算上你的精神损失费呢，要不......我给你一起算上？”
宋祁看着他好半天，“......”
“不必了。”宋祁补充道：“我的伤，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等会儿把多的退给你。”
邝旭之叫了几盘小菜来，宋祁抬眼晲着他：“去旁边吃。”
“我们都这么熟了，一起吃啊。”
宋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人，看到包扎的特别好的手，便没有吭声了，只是加快速度结束这莫名其妙的拼桌。
小区门口，宋祁前脚要走，邝旭之觉得过意不去，又追上前喊住他，“折腾的这么晚了，挺不好意思的。你家就住在这小区里吗？”
不然是进来偷东西？宋祁无视他的连环提问，抛下一句“少走夜路”，然后沉默地回了家。本意是想提醒他，夜路走多了自然碰到鬼。
邝旭之目送宋祁的身影远去，这才神色黯然下来，他们终于又见面了，但情况比想象中要糟糕，一切都归零了。
千年前，邝旭之是一名即将飞升的上仙，因为犯下重罪被打入无间地狱，剥夺灵根与仙缘，上个月才获释出来，这个时代的一切还需要他适应，可邝旭之迫不及待想要来到宋祁的身边，继续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
“阿祁，我回来了。”他心道。
思绪翻飞不止，到了修三轮车的地方，邝旭之丢掉烟头，付钱后将三轮车开走。
初到人间不久，没有驾照，暂时只能搞到这么个代步工具，比不上以前的汗血宝马，但邝旭之觉得这电动三轮车很可爱小巧，如果宋祁能坐在里头......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心情愉快地开着三轮车吹着口哨走了。
宋祁回到家先倒头大睡，然后在九点的时候突然从平静无波的虚空里挣脱出来——他跟判爷约好的时间到了。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去了鉴定中心，还有两三个同事没下班，他径自进了早上放着女尸的解剖室。
宋祁一开门，就看到倒地不醒的高阳，继上午接手了他的工作之后，这同事便一直没露面，原来是昏死过去了。
判爷还没来，宋祁用肉眼看不到鬼魂，只能走些极端的法子——打开手机播放器，放法师专用超度亡灵的经文。
经文提前录制好，可反复使用，优点是便利不花钱，缺点是音质差，可能有点影响亡灵最后一程的心情。
宋祁将音量开到最大。
外头的三个同事摘下手套，在这间有经文传出的解剖室外躇足，互相疑惑地对望。
“刚刚是不是宋祁又进去了？”
“这一天天的，好好的法医鉴定中心，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的。”
“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随他吧，听着经文也感觉踏实了不少。”
夜里还在加班的人经常会听到某间解剖室放经文，早就见怪不怪，收拾完东西，几人也散伙下班了。
经文叨叨叨的，念得宋祁犯困，他插上耳机往女尸耳朵里塞，看看这个魂啥时候能回。
“啪嗒”一下，耳机被丢到地上，女尸哭唧唧地爬起，“大哥，有话好好说，你这经文搞得鬼心里好紧脏。超度不成，小心脏受不鸟。”
是了，这破经文质量差，还真超度不了。宋祁是知道的。
“我比你更紧脏。”宋祁学了一下女鬼的软萌口音，立马又改正过来，正色道：“乖乖的把这人的魂魄还回来，你就还有投胎的机会，你要是不还，我有千百种令你魂飞魄散的办法。”没有说大话，活了上千年，光捉鬼也论得上是祖师爷级别的，在他手上魂飞魄散的也不在少数。
就算他说自己是顶级天王盖地虎的捉鬼师，也没人蹦出来打脸他，那些同时期出道的捉鬼师都不知道投了几轮胎，人畜尚且不明——
换句话说，捉鬼师里技术好的没他命长。
女鬼决然不让步，正跟宋祁杠上，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重吸气声，他转头去看，此时昏迷的高阳突然浑身一抖，睁开眼。
“判爷，你总算来了。”他展露笑意道，来得正好。
千年老不死宋祁为人冷淡，不爱与人多相处，徒增牵挂，唯一同他经常打交道的便是判爷，一眼识破判爷附身在高阳的躯体里。判爷是尊称，本职是判官，宋祁见不到鬼的样貌，曾上网查过判官——
总的来说，宋祁理解为判爷长得凶神恶煞，他抽烟喝酒还打架，但他依旧是一只好鬼！起码在冥界里算是比较能辨是非的鬼，扬善罚恶。
判爷在人间只能靠附身在生人躯体上现身，越是胆小的越容易成为他的目标，而这名男同志明显是经常着道的那种。
判爷很是熟练的操控着这具临时肉身，面无表情地走到女尸那，在冥界就做好了报告来的，此时直接念出平板上的内容。
“欧阳雪，生于燕朝216年，死于燕朝233年。成为孤魂游荡人间千年，本该投胎，却机缘巧合下与生人签订生死替换契约......”
宋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在女鬼的殷殷注视下，判爷总结道：“这属于合法夺取躯体，不归冥界管。”
“因为契约？”
“嗯。公平交易，六界都管不着。”
“你们放任一只孤魂野鬼在人间世飘荡千年，最后找到了，送你跟前了，你们却不管了。这是什么事？”
判爷觉得空口解释容易造成误解，打开一个视频展示给宋祁看，“你看啊，这个契约一到，躯体自然死亡，魂魄离体，然后鬼会借着躯体还魂，融合，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的手指点在视频上，视频里是一个科普动画，每一个步骤都详细无比。
宋祁：“......”
宋祁指着女尸，哦不，现在是五十岁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齿道：“恭喜你啊，重新做人。”好好的一个厉鬼说变成活人就变成活人，他再也不压抑天性，看到空出的台子就直接上去躺平。
“你也别这么灰心，这也算功德一件，等晚点就跟上头申请，送你一星期的阳寿作为嘉奖。”
宋祁眼皮子都不想抬了，“她不是厉鬼，我一年阳寿都跑走了......你现在跟我讨论嘉奖，我真是......”
他眸子一睁，坐起就讨价还价道：“两个星期！”
判爷、欧阳雪：“......”
宋祁愉快的跟判爷谈妥，请判爷去夜市的摊子上喝酒，欧阳雪跟在后头，脚尖轻垫着。
宋祁瞧了欧阳雪的走姿一路，问判爷：“这丫头什么毛病。”
“刚做人，不习惯吧。”
他打量了一下判爷昂首阔步的身姿，高阳那小身板居然突然有了王霸之气，“那你怎么不一样呢？”
自从进了法医鉴定中心实习，胆小的高阳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对工作的热情与忌惮在无形中相互搏杀，噩梦不断，双眼肿得像灯泡，拿起手术刀是没有感情的“杀手”，放下手术刀腿抖成筛子。
而此时的判爷就是穿着高阳的这怂货躯体，眼睛瞪得如铜铃，大摇大摆地走着，大拇指朝内指着自己，“我，判爷，独领风骚。诶，最近有人找过你吗？”
“谁会来找我，我孤家寡人一个。”宋祁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平常不那么困吗？”
“唉，这是你阳气不足的表现，我也没办法嘛，等你以后多积攒点阳寿啊，估摸着就能打起精神咯。你也是有趣，千年了，都没积攒到多少阳寿，效率低下呀。”
阳寿就像工资，宋祁不是没有动过积攒的念头，最长积攒过五十年阳寿，那刻好像突然很富有，暴富的人容易挥霍，宋祁就这样生生挥霍了五十年......期间懒散不爱捉鬼，直到三个月前出现生理反应才引起重视，但为时已晚，一看，还剩下不到一年阳寿——宋祁给自己放了一大长假，差点嗝屁。
“你说你们也不给我弄个假期，我这完全是自我约束才能干这么多年，现在不都提倡跟人间同步发展吗？”宋祁立志要为自己的捉鬼事业喊委屈。
宋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但欧阳雪离开前倒是说了一些关于契约的事儿。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一当红女明星，曾跟她签订生死契约，好处是保这女明星五十岁前星途灿烂，但五十岁一过，女鬼就要占据女明星的肉身。
后来，功成名就的女明星活到五十岁，还是觉得没活够，小鲜肉男朋友谈了一个又一个，所以跟亲人说有鬼加害她，没人信，都以为是她遇到小人，被吓得不轻，直到死的那天，亲人们顺理成章怀疑有人迫害她，导致死亡。
嗯......以前那些厉鬼喊冤枉，说的故事可没这个新鲜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