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漫纪》沈禽晗

22、第二十二章

　　等齐得一推开贴着福到了的铁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客厅里的猪宝宝挂饰，和一束红火的冬青，还有一桌丰盛的年饭。

　　齐得一了解辛勤有点龟毛的性子，也没客套直奔小桌子边上坐下，掂起桌上半瓶红酒，发现是Le pin的，又环顾了下屋子和窗外的一弯湖水，调侃辛勤是不是被包养了，住在这么高档的社区。

　　辛勤拿下他手里的酒，换了瓶12年的二锅头，解释自己能拿出手的是这个档次。斟满一杯谢了齐得一引荐之功，又为乔迁之喜被回了一杯，第三杯上平时不怎么喝酒的辛勤有点反应了，晕乎乎地透了个风，签约了公司。

　　齐得一昨晚上已经朦胧地感觉到了，等正主亲口承认时，心里还是泛起了些许酸涩，不论平日里表现地多旷达，也掩不住本质里的那点自负，一直觉得自己敢想敢干，人情上也练达，颇是想不通辛勤这种缩手缩脚，前怕狼后怕虎的个性怎么就走他前头了，况且资质外形还不如他啊。

　　齐得一心想再翘他几句话出来，但辛勤喝了酒只见着傻笑多了，话却是再也吐不出啥来，齐得一心里一盘算，现如今两人还有共同的粉圈，即使先飞起一只，自己还能晃晃悠悠抓住腿脚，带起个几里地。于是跟辛勤合计，这公司里也不是好混的，签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咱俩这凝望剧攒下的人气可别浪费了。

　　辛勤请他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两个大男人这么长期被撮堆，还声势浩大，出头的椽子容易烂。齐得一也明白要想走得更高，不能总这么在小众圈子里混，于是约定了苟富贵勿相忘，多互相介绍资源，两人既然冒了头机会都得抓住了。

　　场面话说完，齐得一又发了个感慨，平时隔三差五的撞个造型，隔空发点啥什么，反正咱们无论做什么，粉丝的脑洞总能扯出糖瓜丝儿来，至于王不见王什么没人会care的。

　　想通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这一路来来往往，陪伴走一程也不容易，这边厢开始放下心蒂，诉说起同学友情。那边厢，城西豪华别墅区三个老朋友却在争论不休。

　　今天李子凯抓住龚淦泽，携家带口去给闻昌明拜年加送行，闻总明天祭完祖后，初二就准备去澳洲晒太阳，再见面得正月以后了。闻昌明近些年迷上古玩，顺道修起了禅宗，加上方额广颐，一副丰厚耳垂，颇有菩萨福相。

　　多年老友上门，闻昌明很高兴，酒足饭饱后，甩开女眷们，三人在茶室聊天。闻总娴熟地在碧绿汝窑茶宠上浇头道茶，窗外疏影横斜，暗香袭来，实在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这边李子凯却是忍不住焦躁，开了口，老闻，聊斋新编之婴宁这个项目能不能停了？

　　闻昌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龚淦泽咳了一声，招呼李子凯好生端着汝瓷杯，品一品古树大红袍。李子凯不上钩，又说到，剧本胡编乱造，服化道魔幻得没谱，预算还贼高，这是准备给公司添堵吗？

　　龚淦泽接过话头，公司年报已经预亏损了，宁城影视乐园眼见要封顶，资金吃紧年前都撑不下去，本来想拉启光科技参股周转，结果又没谈成，开年公司股票跌是大概率，不搞个大制作魔幻片提振江湖名望，周边等着踩几脚的开年就该动手了。

　　我不反对上马大制作，可是得深耕细作，至少能拿的出手，江湖名声近几年败得还不够？有拉山头带走十几个明星艺人的，有投资十几亿本都回不来的大制作。咱们做内容的，刚起家三百万撑到底的喜剧片，净赚大几千万来，不就是靠磨本子磨出来的大众认可。李子凯反驳到。

　　我是执行董事，决策失误我一并担着，年前我已经把自己那份股票质押了，贷出来些钱，宁城那边刚够支撑半拉月，婴宁这个项目也是要做抵押的，泡沫不吹发，能值几个钱？我们苦过来的，公司垮了重头再来，你有想过大几千的员工怎么办？龚淦泽桃花眼配上一脸冷冽，儒雅气质瞬间变味。

　　闻昌明这时候也发话，我也做个检讨，玩物丧志，把担子都压在你们身上，宁城项目现在看来是盲目了些，当时忙着上市，公司影视这块体量不够，刚好房地产又兴盛，屯地还捡了便宜，没承想好几家上马影视乐园，入不敷出，银行也不是吃素的。老龚已经在帮忙谈我的股票质押问题，婴宁这个项目必须快上。

　　李子凯没想到公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毕竟是祸福相依，两位董事都砸锅卖铁了，艺人经纪这块也得出出力，他叹了口气，这么着，全推流量上，现如今偶像当道，既有票房保证，还能炒得起热度，换份能看的数据再说。

　　三人一时无话，窗外阴沉的天空慢慢飘起来小雪，风声穿过月亮门洞的木栅栏，发出尖啸，给闻道风雨飘摇的前途凭添了几许感伤。

　　王君在金豪夜总会已经泡了两天了，跟几个搞金融的朋友吃喝玩乐，蒸桑拿加全套按摩，还有美女帅哥作陪，几乎乐不思蜀。

　　晚上家里的团年饭是必须参加的，王君让司机来接他，城东证券的韩总也跟他一路，两人睁着浮肿的眼睛，出门脚步打飘，等司机的当，韩总给王君透了个信，你们家一二把手押了股票。

　　王君略为惊讶地看向他，韩总好笑，你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股票捏手里哪有换成钞票实在。

　　司机在按喇叭招呼他们上车，王君拱拳谢谢韩总，答应他下次把御姐玫瑰约出来，回家的路上，盘算着开年就去把股票套现，等老板们质押的消息透出来，估计又要少套一大笔现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