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绿》cersie

7、第七章

　　第七章：
　　[洛水]

　　大夫来之前，云子乔已经睁眼醒来。

　　她只是来了葵水，一时间疼的晕了过去，小花照顾她好几年，处理这样的情况得心应手，云子乔便也想着借这个机会，说不定能把小花要到自己身边来...谁知黎墨却在她的房间里。

　　云子乔吓了一跳，想着弄脏的衣裙又涨红了脸，瑟缩着拢住被子缩了缩手，低声唤了句：“见过大人。”

　　黎墨冷心冷眼，站在床边斜睨着云子乔，不知她想要玩什么把戏，于是幽幽的说了句：“不如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求大人...让我那丫头过来一趟...”

　　黎墨嗤笑一声，“你放心，那丫头便是来了你们也走不了，我劝你一句，还是尽早实话实说的好。”

　　云子乔咬住嘴。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头发更是湿得透彻，如此情况之下还要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的质问，实在是无所适从..

　　“我...我来了葵水...弄脏了衣裙...”

　　说完，云子乔飞快的垂下了脑袋，红晕一路攀直耳根，缩在被子中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她不敢看黎墨，更不敢去想自己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黎墨愣了一下，脸上第一次有了异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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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墨沉着脸出来。

　　守卫黑衣皆面面相觑，不知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他下令道：“去找个丫头来。”

　　守卫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这位姑娘的丫头怕是现在下不来床…”

　　“那就去买一个。”黎墨没了耐心，语气也越发阴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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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半刻，云子乔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

　　一个半大的丫头哆哆嗦嗦的捧着一碗汤药进来，一见云子乔立刻就跪下了，“请，请小姐...用药...”

　　那丫头穿的一身极不合身的翠绿色衣裙，头上的头发干燥枯黄，脸上也是瘦的看不见二两肉。

　　云子乔的额前满是冷汗，唇上不见血色，她问小丫头：“这什么药？”

　　“是，是止疼的…奴婢知道小姐来了葵水，等小姐用了药，奴婢就是打热水来伺候小姐更衣。”

　　云子乔没力气多问，招招手，那丫头立刻捧上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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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很灵，云子乔才喝了一碗便觉得痛感减退，这个小丫头又暖了个汤婆子塞进被子，转身抱着云子乔换下来的衣裙出去盥洗了。

　　她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之间只敢低着头，云子乔心中感念，便开口想叫她坐下来歇一歇，小丫头却又吓得跪了下来。

　　“你先起来，真的不必跪我。”

　　小丫头立刻摇头，她是被买来伺候云子乔的，在牙婆手上不过匆匆学了几日的规矩，就遇上了着急的买家，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大人丢了一定金子给牙婆，牙婆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接连扯了好几个丫头出来让大人挑选，那位大人也未精心挑选，随手便直了她，牙婆一边取来新衣给她换上一边说她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哪知黑衣大人带她来的地方并非是什么高门深院，此地看起来只像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而且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可怕，小丫头吓得浑身发抖，然后她就被带到了云子乔的房间。

　　幸好是位小姐...看着...似乎没那么吓人了...

　　云子乔见她还是跪着不肯起来，无奈只好下床去扶她，这下小丫头干脆吓得连连后退..

　　........

　　恰好此时黎墨又来了，云子乔想要去扶小丫头的手一下子僵住，急忙撇开目光冲黎墨拜了拜：“拜见大人...”

　　跪在那儿的丫头何曾见过这般尊贵好看的男子，马上吓得伏在了地上。

　　黎墨瞥了眼云子乔的脸色，看着的确是好了不少，于是他在屋内坐下，打算再问几句话后就放她离开。

　　谁料云子乔倒是先开了口，“敢问大人..小女的嬷嬷和丫头究竟是怎么了？”

　　黎墨既然肯给她个丫头，为何要如此麻烦再去买一个？这岂非说明小花和兰嬷嬷有危险？

　　黎墨勾了勾嘴，也懒得瞒她，只轻巧道：“那两个，用了刑。”

　　云子乔心头一紧，立马也跪了下来，“大人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尽管来问小女就是，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求大人开恩，饶她们一命。”

　　黎墨不屑又轻佻的抿了抿唇，薄薄地水色在眼中蔓延，那几分若有似无的笑似乎在逗弄云子乔一般，“我想知道他们说的是否与你一样，自然是要用些手段的，怎么？你也想去刑房走一趟吗？”

　　“大人！”云子乔伏下身子，“屈打成招之言不可信，小女绝不敢欺瞒大人。”

　　“没法子～”黎墨幽幽一笑，嘴角扬起一条优美的弧线，“我这人向来心狠手辣，信不得旁人。”

　　兰嬷嬷和小花用了刑，说出来的事情确实与云子乔一开始所言差不多，这些早已经有人禀报过黎墨了，虽未继续用刑，但她们也已经下不来床了。

　　黎墨没那个时间继续留在这里，他手上已经得到了云家别的消息，今夜之前还得再赶去一个地方，如果不是云子乔突然出了这个情况，恐怕这会儿黎墨早已离开。

　　云子乔不知道该怎么求他，当下只好一个劲儿的磕头，黎墨瞧着，心中越发厌烦起来，“行了行了，几板子而已，要不了她们的性命，若你还要继续磕下去，我倒是可以现在就让人将她们处置了。”

　　云子乔周身一震，缓缓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额前已是一片红肿。

　　那双眼，通红通红的...

　　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黎墨莫名其妙冷下眉眼。

　　他一语不发，似又蹙了蹙眉，竟就这么抬脚走了。

　　云子乔身子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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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子里的黑衣人退了个干净，云子乔急急忙忙的出来寻到了兰嬷嬷和小花。

　　二人果然挨了板子，兰嬷嬷到底是习武之人，撑着胳膊还算勉强能走，倒是小花，她脸上血色全无，稍一动弹，疼得直冒冷汗。

　　得尽快离开这里去找大夫才行，于是几人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正欲离开之时，宅子内忽然跑出来一道翠绿色的身影扑通一下跪在了马车前面，小花和兰嬷嬷都不认识这个丫头，云子乔只好向她们解释了几句...只是她压根没想到那位大人走的时候没把小丫头带走...

　　这可怎么办...

　　云子乔为难的抿了抿嘴，对小丫头说：“你回家去吧，不必跟着我们。”

　　小丫头拼命摇头：“奴婢，奴婢没有家了...求小姐，求小姐可怜...”

　　小花以为这丫头跟黎墨他们是一伙的，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于是扶着马车的窗台啐了一口：“我呸，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人！”

　　云子乔拦住小花，扭头去看兰嬷嬷的脸色。

　　“嬷嬷...您看...”

　　兰嬷嬷沉了沉眼，神色不明。

　　这个云家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竟惹上了王室之人，她们能活着从这里出来已是大幸，还是得尽快回北漠才行。

　　云子乔见兰嬷嬷不语，亦有几分皱眉，只好对那个小丫头说：“我实在不需要伺候的人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亲人便去寻他们吧...”

　　小丫头连连磕头，那咚咚声听的小花都是一个激灵。
　　“求小姐留下奴婢，奴婢什么活都能做…小姐…奴婢没有地方能去了…”

　　“行了，那就先让她跟着吧。”兰嬷嬷发了话，又扭头对她说：“姑娘，如今该怎么办？”

　　云子乔摇头。

　　偌大的五洲，她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唯一能回的地方只有异香楼而已...

　　这个小丫头没有家，她又何尝还有家呢...

　　“嬷嬷...”云子乔垂下眼，“回北漠吧...”

　　小花见云子乔失望，忍不住开口对兰嬷嬷说：“嬷嬷，要不然咱们在附近打听一下吧…这么回去，太可惜了。”

　　兰嬷嬷轻咳一声，瞪了一眼小花，对云子乔说道:“若是姑娘不想找了，回去也可，这次抓咱们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可见外面世道险恶，若是伤了姑娘，老奴回去也不好交代。”

　　“恩...”云子乔的声音更低了。

　　她知道，这一次再回异香楼便很难再出来了，北靳成了空城，整个云府不知所踪，便是想找，又能从哪里找起呢...

　　爹娘和哥哥们...这一世怕是很难再见了。

　　兰嬷嬷见云子乔伤心难过，于是打了个岔，对她说道：“不如姑娘给这小丫头改个名字。”

　　云子乔微微回神，这才想起那丫头还跪在地上，于是她赶忙让她起来，“我实在不会取名字，不如还是嬷嬷赐她个名字吧。”

　　兰嬷嬷摇头，“日后都是姑娘的婢女，还是姑娘取吧。”

　　云子乔为难的想了想，只好说：“要不就叫小树吧，云小花，云小树，好吗？”

　　小树点头，喜笑颜开，她不觉得这名字有什么不好的，“奴婢谢小姐赐名。”

　　倒是小花撇撇嘴，她原想求姑娘给她改个名字的，看来姑娘是真的不会起名字，小树？还不如自己的名字好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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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回北漠的路有好几条，可不知为何，兰嬷嬷没有走来时的那条路，反而绕进了安西城内。

　　安西城中住着王室，城内的房子自然是修得精致，酒楼茶馆几步就是一家，连来往的马车也非常豪华。

　　云子乔和小花小树三人看得目不暇接，只叹着安西城都是如此，可见那神武得华丽成什么样子..

　　兰嬷嬷似乎司空见惯，她将三人留在一处茶馆，说自己有事要去办一趟，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回来，让她们不要乱跑。

　　她们三人不认识路，身上也没有足够的银子，自然也是跑不掉的，于是云子乔对兰嬷嬷说：“嬷嬷且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嬷嬷安心。”

　　兰嬷嬷点头，先行离开。

　　她一路去了王宫，在侧门处掏出一小包银子和一枚木头腰牌塞给了守卫，笑眯眯的说：“还请大人替老奴向坊阁的晶娘通传一声，多谢大人了。”

　　那守卫接过银子与木牌，低头看了看，微微一笑，“原来是异香楼的嬷嬷啊，行，你在门口等着吧。”

　　没多一会，那个叫晶娘的人从里面出来了，四下张望了一番，瞧见兰嬷嬷的时候还有几分惊喜，“你怎么来了？”

　　“晶娘，好久不见。”

　　“我道是谁，怎么，今年的姑娘要提早送来了？”

　　兰嬷嬷摇摇头。

　　两人一起走到了不远处寻了个地方坐下，兰嬷嬷这才低声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些事...”

　　晶娘笑道:“什么事？还值得你亲自赶来？”

　　“我这也是楼主派了差事路过的，晶娘，可知近日安西哪位主子去了洛水？”

　　晶娘诧异的看了一眼兰嬷嬷，皱着眉想了一下，“这…玉王爷做寿，好几个主子从外处而来，周南，渝州，晚山都来了人，对了，神武也派了人来，不过洛水城？并未听说哪位主子去了洛水啊…”

　　兰嬷嬷闻言也有几分皱眉，半晌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安西近日可曾有什么大事？”

　　晶娘摇摇头，复而又神秘兮兮的环顾四周，凑近小声道:“听说玉澜苍阁最近有些动作，不过那些消息也不是我们能知道的，许是玉主子派了人去查也不得而知，不过我瞧着，早些时候抓了不少的妖人，都关在地牢呢，还有几个押去神武了…怎么了？你们碰上妖人了？”

　　兰嬷嬷摇头，“倒是不曾…”

　　晶娘道:“你还是早些回去罢，城里也不太平，我听说今年已经有人去了异香楼选人了，如何？能出几位姑娘啊？”

　　兰嬷嬷只好叹了口气，“不过送来把玩的，还指望能有几位当上妾不成？楼里现在也是勉强支撑，我听闻好几个地方也选了姑娘来。”

　　晶娘安慰道：“异香楼到底是头一份的，安心吧。”

　　兰嬷嬷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推测不出洛水那位是从何处而来，当下随便跟晶娘聊了些有的没的，就回茶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