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子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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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遇舒其实听见了最后李弥叫他的声音，但他就当做没听见一般走了出来，难道还要他留下来继续看他们母慈子孝不成？
李遇舒的长相和李弥完全不同，浓眉大眼，气宇轩昂，只是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稚气，如果说李弥像生母，那李遇舒的气场则更像李镇一点。
抬脚走动之间，李遇舒腰间挂着的玉佩来回晃动，晶莹剔透，璞玉混金，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被玉婉莹待见，但他并没有在物质方面受到任何亏待，李弥该有的他也一样不少，甚至从好的方面来看，少了玉婉莹的约束，他在府中比李弥还要自由许多。
李遇舒的身旁跟着一个身穿劲装、腰配宝刀的男子，他是李遇舒自己培养的护卫之一，几乎是和李遇舒一起长大的，是仆人但也像朋友。
“主人…” 护卫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 李遇舒侧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五年前…主人真的有落过水么？” 护卫便直接问了出来，虽然作为贴身侍卫他这样问显得很不负责任，但是他真的不记得李遇舒有落过水啊！
“没有啊，只是和我的哥哥开了个玩笑罢了。” 李遇舒随意地说道，嘴角勾起一点恶劣的笑意，
只要一想到李弥当时一脸震惊又愧疚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被自己骗了还傻傻地内疚呢。
但是很快笑意就消失了，让李遇舒心寒的是，明明只是个再劣质不过的谎言，稍微在意他一点都能轻易拆穿，却连玉婉莹都没有半点质疑，或者说他是否落过水在她的眼里还比不上李弥的一个面子重要。
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
正是因为笃定玉婉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更不会知道自己是否落过水，李遇舒才会这么说。
虽然他的心底或许还抱有一丁点莫名的希翼，但现在，已经破得粉碎。
作为将军府的二公子，李遇舒总是默默无闻，所有的光芒都照在李弥的身上。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平庸。
也许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他觉得将军府早晚会是李弥一个人的，所以早在很久以前，李遇舒就已经开始借着将军府的便利培养起自己的暗卫，
他有着与生俱来的掌控大局的魄力，收买人心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而想要养活那么多的人必然需要大量的资金，所以他还在暗地里经营着自己的产业，聪明的商业头脑很快让他的产业发展地风生水起。
谁也不会想到，将军府最不受宠的二公子其实早已是一位隐形的人生赢家了，即使离开将军府的庇护，他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虽然看起来李遇舒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顺利，然而玉婉莹对他的冷漠仍然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虽然在某些方面展现出了超出同龄人的天赋，但是在感情上，却像一个无知的孩童一般生涩。
父亲常年不在府中，母亲本应该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但是玉婉莹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李弥。没有人教他该怎么获得宠爱，被偏爱又是什么滋味。
他的人生是完全由自己为自己建筑的。
一次又一次对玉婉莹的失望，让他学会了伪装，披上了成熟稳重的外壳，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经不再需要关心和爱护了。
李遇舒没有再多少什么，沉默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护卫看着李遇舒落寞的样子，默默地在心里为主子叫不平。
他的主子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
皇宫
没有回府吃中饭的李镇正在东宫和太子品茗。
“李伯父，此次回来，可会久留？”
说话的青年身穿金黄色的蟒袍，蟒袍以片金缘，绣文九蟒，裾左右开，正是当朝太子——郑煌溱，他和李弥素来交好，所以也尊称李镇一声伯父，
“不会久留，待皇上的寿宴结束，便要启程回边疆。”
李镇早已换下布衣，身穿青紫祥云袍，隐有白丝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用三叉紫金冠束在脑后，换上正装的李镇英气丝毫不减当年，反而更添了一分上位者的气魄，
“李伯父对郑国可谓鞠躬精粹，功标青史，煌溱实在感激不尽。”
身为皇位的顺位继承人，自然有权利这么说，因为老皇帝的虚弱，郑煌溱已经开始接手一部分的职权。
“好了，奉承的话不必再说，保卫国家是我的职责罢了。此次我来，是有要事与皇上禀报。”
李镇是个武将，并不习惯与政客的你来我往，在与这位年少老成的太子品了半天茶后，终于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
“煌溱已派人去禀报父王，待父王应允，我便会带伯父前往福宁殿中拜见。”
郑煌溱应对自如，举手投足之中已经隐隐有了帝王之姿。
这时，一位手拿拂尘、身穿宦官服的男子从殿外走来，他的嗓音尖细，恭敬地弯腰向郑煌溱禀报道：
“殿下，皇上传李将军进见。”
“将军请。”
郑煌溱将李镇带到皇帝的寝宫，就停下脚步，由李镇一人走进了内殿。
李镇的脚下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李镇抬头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皇上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缠绵病榻，卧病在床，
寝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月珠,熠熠生光,皇帝正端坐在暗红色的沉木桌前等着李镇，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老态毕现，但好在眼神清明，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仿佛和常人无异，
“臣见过陛下。” 李镇刚想下跪拜见，皇帝就立马抬手阻止了他，
“免了免了，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守那些繁文缛节。” 说话的声音微弱，好在精神不错的样子。
皇帝的话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当前两人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仿佛历历在目。李镇也干脆得站了起来。
“李镇，你这次回来所为何事啊？” 老皇帝坐在椅子上问站在远处的人，
“皇上，实不相瞒，臣怀疑朝中有人与蛮夷私通，此次回来，是想得到您的口谕，彻查此事。” 李镇谈到正事，脸色严肃起来，
“哼！” 皇帝却皱起眉来，
“朕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为了我的六十大寿才回来的！” 语气颇像一个赌气的顽童，
李镇一愣，这是哪跟哪儿啊，难道人老了之后，真的会变得孩子气起来，
“唉，李镇啊李镇，你岁数也不小了吧，” 皇帝叹了口气，
“再过几年，就是你的五十大寿了，你可曾想过，告老还乡，留在京城，坐享齐人之福？” 皇帝试探的看向李镇，
李镇沉默，他一生几乎都在边疆征战，比起京城里的闲适，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才是他的追求…突然间李弥那张笑嘻嘻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也许，他这个年纪，确实该安定下来了，父慈子孝，儿孙满堂，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东西，现在想来，竟也变得期待起来。
不过现在不行，等边疆的战事平定，他一定会好好考虑。
李镇久久的沉默，被皇帝当成了拒绝，
“也是，你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必这么着急考虑这些。”
皇帝突然咳嗽起来，但是他抬手捂住嘴强忍着憋住了，全身都跟着颤动起来，脸色也涨得通红，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皇上，身体要紧，要不要请太医… ”
李镇担忧地看着皇帝，作势要出去招太医，
“不用。”
皇帝立马阻止了李镇，放下袖子后脸色比刚才好了一点，
“我怕错过了这次，就没机会再把事情交代给你。” 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皇宫里的太医们医术高超，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李镇的心里微感不妙，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好吧，借你吉言。” 皇帝回答的漫不经心，仿佛早就看透了生死，
“你回京调查需要的口谕，我等会儿自会颁布，你尽管去查吧。”
李镇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正准备告辞，沉默的皇帝突然又说到：
“李镇，你离我近一点。”
李镇于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皇帝的面前，从近处看皇帝的脸色，苍白之中仿佛透着青灰，竟然隐隐透着一股气死，李镇正是心惊，皇帝的话却再一次让他惊讶，
“你可想过，坐一坐我的位子。” 虽然说的很轻，但李镇确实是听清楚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李镇惊讶地不禁再问一次，
“别紧张嘛，朕说的是真的，你可想过，当一回皇帝。” 皇帝的脸上勾起一点笑意，储君之位在他口中仿若儿戏。
“万万不可！” 李镇顿时严肃起来，“这种事情岂容儿戏，历朝历代的制度，都是有迹可循…”
“管他什么历朝历代，这个朝代，是你李镇打下的，本就该由你来当这个皇帝，我只不过是代你保管，现在我要死了，把他还给你，是理所当然！” 说到激动出，皇帝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太子呢，你把你的儿子放在何处？” 李镇已经忘了规矩，他现在有点凌乱了，
“煌溱他自幼懂事，又敬重于你，你只要封他个闲散王爷他不会反对的。” 皇帝毫不犹豫地说道，仿佛早已打算好了一切，
“不可不可，皇上你…” 李镇还要劝说，但被皇帝打断了，
“怎么不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镇，何时变成了个缩头乌龟？！” 皇帝气得嘲讽起李镇来，但李镇软硬不吃，仍然坚定地拒绝，
“好了！这事不要再提了。” 知道是说不通李镇，皇帝也不想多说，厉声打断了李镇的话。
大殿里顿时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皇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路十分缓慢，像一个提线木偶般仿佛随时会倒下，但却用眼神阻止了想要来搀扶自己的李镇，他慢慢走到墙角一人高的书柜前，用钥匙打开了一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个暗红色的木匣子，上面雕刻有精致的花纹，用黄金镶边，表面镶嵌着翠绿的宝石，单单一个盒子都是价值连城。
“这个你拿走吧。” 皇帝转身将盒子交到了李镇手中，
李镇疑惑地打开盒子，顿时被里面放着的东西震惊了，
“免死金牌！” 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上赫然刻着四个大字。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皇帝又坐回了椅子上，他喃喃自语着，眼神渐渐呆滞，
“皇上，这…” 李镇还想再问，
“好了我累了，你退下吧！” 皇帝出声阻止了李镇，眼神却看向地面，下了逐客令。
“…是，臣告退。” 李镇只好不甘地退下了。
等李镇走出福宁殿，皇帝的寝宫中忽然传来一声宫女的尖叫，接着十几个太医匆匆地跑了进去，寝宫里乱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天子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