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巫师的材料单》陌面

4、第 4 章

　　商讨完这种事关生死的大事，其他的就好说多了。至于剩下那三分之一的佣金，被堕诺丝毫不在意地丢到了脑后。他站起身，又揉了揉野兽刚刚被压塌的毛发，然后行走在这座空荡的城堡中。
　　顺着盘旋阶梯上了二楼，堕诺琢磨着自己既然接下了这个活，就得先在这位包吃包住的好心雇主这里找个站脚的地方。然而这上面的房间虽多，没经过主人的赞许就随意打开实在不是什么正确的事。而且堕诺是个水产生物，并不是什么熊族小弟。正在堕诺站在一间房门口发呆的时候，手脚并用地爬行的野兽也跟着上来了。王子嫌弃的声音就在堕诺耳边响了起来：“你站在我门口做什么？侍寝吗？”
　　狮子当然听懂了这是睡觉的意思，兴奋地想要给堕诺一个熊抱。
　　“那我该住在哪里？”堕诺忽视了王子的话并躲开了狮抱。
　　“随你吧。”王子说，然后想进屋，未果。
　　堕诺瞅着他们，突然感觉对方这个王子当得极为不顺心。
　　“管管你的小猫咪，我想睡觉了。”
　　尽管现在只是该喝下午茶的时间，但是王子这些日子过得一点也不痛快，无法出门成了他心头一痛。幸而今天堕诺的到来使得现在这个诅咒出现了小小的破洞，他最起码是见到了阳光。这巫师或许是个傻子，王子心里暗自琢磨。然而经过短短的相处，他突然发现这位巫师不只是个傻子还是个缺心眼。
　　“那你得和他说，”堕诺耸了耸肩：“毕竟缺心眼是听不懂这句话的。”
　　“你该对我尊重点，”王子突然岔开了话题，因为心虚而感觉脸上热乎乎的：“要称呼我......”
　　然而他的话语没有说完，狮子在他旁边嗷呼呼呼地叫着，王子意外的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这个发音所代表的意思实在是令王子觉得尴尬，只能装傻似的打着哈哈。
　　“好的，哈哈。”堕诺顺从着他，很快速地接受了对方的提议：“虽然你这个称呼令我有点控制不住，但我还是能够尝试一下，令您感觉开心一点。”
　　你现在知道顺着我了，王子撇了撇嘴，就算你再听话我也不会给你加钱的。
　　“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王子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其他的房间还没收拾好。”
　　“好的，哈哈。”堕诺向他行了个礼，很恭敬地按照他的提议答应了下来。
　　“不要哈哈哈的笑，”王子严肃地说：“认真一点！”
　　“哈哈，您说的对。”
　　“你再哈哈一个。”
　　“我不敢，哈哈。”
　　王子突然觉得这个挖坑还要往下跳的自己是个大傻子，而试图让这个海产尊重自己简直是异想天开。他琢磨着，然后说：“叫我王子殿下，等以后了要叫国王陛下。”
　　“小小年纪就这么大官|瘾，”堕诺砸吧着嘴：“长大了可得了哦。”
　　“请你尊重点，否则不管你饭了。”
　　“您说的对，王子殿下，您长得可真是英俊无比。”
　　王子突然就掌握了核心科技，再也不用担心堕诺气着自己了。
　　堕诺试图获取了王子的同意，以便能够看看自己的员工宿舍。
　　心情愉悦的王子很快就通过了他的申请，并允许他挑挑眼。
　　堕诺在对方的卧房里转一圈，很快就发现了里面只有一床被子的事实。这样子晚上睡觉该有多冷呀，堕诺认为这很有必要和王子说说，然而对方进了房间就倒头大睡，丝毫不在意这个房间里多出来的另一道呼吸声。
　　睡眠是可以传染的，更何况堕诺因为经济条件，也早竟养成了多睡少醒的习惯。这两个条件就造成了堕诺被睡意袭上，于是他躺在野兽的身旁，闭着眼睡了过去。
　　野兽睁着两只眼，本来想和堕诺玩耍的心就这样熄了下来。看着似乎因为冷而蜷缩起来的堕诺，野兽转了转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脸，见没有回应，就舔得更使劲了。在睡梦中的堕诺伸手挥了挥，企图赶走这只烦人的“苍蝇”。野兽的眼睛顺着堕诺的手转动着，然后伸出自己的大手，想着向上拍去。但没有了骚|扰，堕诺就把手收了回去。目标一下子消失了，野兽的大爪就轻轻地拍上了堕诺的发丝。
　　随着时间的流逝，堕诺的身体结构逐渐变回了海产生物的构造。在严重缺水的身体抗议下，堕诺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圈散发着气味的毛发。这是什么？堕诺迷糊的大脑在思考，谁家的兽皮毯子？他推了推这盖在身上的、撒发着热源的毯子，然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他家狮子和王子合体而成的野兽。但是人缺水是需要喝水的，堕诺缺水却是需要泡澡的。当好不容易将野兽与他推出一条缝，堕诺就从那条缝向地上挤，好容易出来大半身子，却又被感应到他的离开而下意识护食的狮子给一把攥了回去。
　　堕诺：┭┮﹏┭┮
　　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野兽的眼睛亮亮的，满脸都是“快夸我”、“快表扬我”。堕诺要不是被压的连个手都腾不出来，他非得让这只狮子了解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但是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轻声安抚着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力图让他明白这样的动作是损人不利己的。奈何狮子与他的脑电波、脑回路、脑一切都不在一条线上，堕诺觉得自己看到了天堂的入口。
　　“宝宝，”堕诺虚弱的喊道：“我们一起去洗澡澡好不好？”
　　这也是被逼的没法了，连小猫咪讨厌水都忘记了。
　　狮子本能地、打从心底里拒绝，满脸写着嫌弃。但慢慢地想了想堕诺的话，就又想到了人类似乎都挺喜欢鸳鸯的，什么鸳鸯锅、鸳鸯刀、鸳鸯奶茶、鸳鸯浴。那么堕诺这样子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他的眼睛刷的亮亮的，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去，然后一张嘴，把堕诺吊在嘴里，piapia地就跑到了浴室里。
　　等到了浴室，堕诺觉得自己都快成干了。然而液体的滋润迟迟不来，倒是自己的脸有点像是被人拿着擦板刮下几条肉丝。他自身认为自己浑身海腥味，缺水了这腥气估摸着更大了，对一个按理来说没吃个海鲜的陆地狮子或许没太大的吸引力。然而现实和堕诺的想法大大的相反，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破烂长袍逐渐失去了温度，而自己身上湿哒哒的、掺杂着一股口水。
　　堕诺突然觉得，养了这么多年的饭票一朝翻身爬上了食物链顶端。
　　然而他慢悠悠地睁开眼，才发现面前这头野兽依旧一脸的“求表扬”。他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这货根本是不知道怎么开热水器吧。什么跌落到食物链低端、什么养虎为患都是自己纯粹瞎想，自己对这头狮子的期待太高了。
　　堕诺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问题是不是有错，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教过对方。
　　堕诺：突然很方，求变圆的方法。
　　于是堕诺决定思想与行动必须相互加紧，谁也不能丢开谁。所以他一边开着热水器，一边很认真地同狮子讲解怎么洗澡。然后将浴缸腾出一部分，好让这披着野兽皮子的狮子进来洗洗。狮子才不管堕诺是个什么心理，看到这位亲密好伙伴腾出位置，就一个饿虎扑食地向里面跳。
　　一地水花。
　　堕诺心心念念的水都贡献给了地板，野兽倒还是湿漉漉的。
　　堕诺：我可以宰了他吗？
　　等到堕诺把水吸得饱饱的、踏出浴缸，打算回到刚刚那张大床上享受一下舒适的睡眠。很不幸，地板上湿湿滑滑的，而堕诺那透着些脆弱的海产生物身体实在受不了空气中的细小颗粒，刚试图迈出另一条腿的他快速将腿收了回去，一时没站稳，眼瞅着即将受到残酷的现实毒打，堕诺竟然就升到了空中。
　　是哪个扼住了我命运的后脖颈？
　　在场的统共就这两个生命体，一个被举起——除非有什么灵体在场，否则就只能是剩下的那个。
　　“我觉得我今晚就泡在这里好了，”堕诺直视着对方的双眼：“毕竟转化全身系统还是挺费劲的。”他揉了揉野兽头顶的两只小毛耳朵，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终于发现了古怪的地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古人诚不欺我。
　　“王子殿下突然醒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你家小猫咪太吵了，都把我吵醒了。”王子轻声说着：“你真的考虑考虑培养他人类的行为了，那样等以后你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只能傻站在一边嗷嗷叫了。”
　　堕诺将他这句话在自己泡得晕乎乎的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接上了他的后半句：“那他会一边跑一边嗷嗷叫。”
　　王子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可是很严肃的。”堕诺有点生气。
　　“严肃，”王子点头附和他，然后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把堕诺带到了床边：“严肃得可怕。”